第一百一十二章 戰場崩潰

傳令官低頭不語，他心裡十分清楚，自己的上司心裡絕對不會舒坦了，他也不會自己主動撞上去。

「還沒有浮云為路大軍的消息？」

傳令官搖搖頭，心中不詳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雖然有心勸說鰲拜退兵，但就是始終不敢開口。

鰲拜已經知道，場中的並不是浮云為路的大軍，而是華山大軍的一部，而浮云為路正在不知道哪裡埋伏著給他致命的一擊。

他手中的蒙鐵一部，死活不動，就是為了防止這樣的事情發生。

而這個情報是葛爾丹送來的，葛爾丹是一個十分狡猾的人，他一面與華山派簽訂盟約，約定共同攻擊大清，另一方面有私下裡與鰲拜暗地裡來往，鰲拜心裡也不知道該不該信任葛爾丹，但是，他決定自己掌握主動。

蒙鐵就是他掌握主動的關鍵。

傳令官想了片刻，終於還是咬咬牙，躬身勸道：「大人，目前這種形勢下，我們取勝的機會微乎其微，還是乘著局面尚可支撐的時候儘早撤兵吧。我們只要保住實力，將來還有機會。」

「撤兵？」鰲拜驚訝地看看他，「怎麼撤？丟棄蒙里哲？丟棄馬爾泰和格爾？然後我們逃回關內？關外我們還要不要？」

傳令官頭一暈，渾身上下輕輕打了個寒戰，「大人，現在不撤，我們有可能遭受重創，甚至……」他本想說全軍覆沒，但覺得不吉利，把這句話又吞了回去，「現在華山軍在局部戰場上取得了兵力上的絕對優勢，只要他們利用這個兵力優勢率先解決了其中一個戰場，那麼他們隨即可以抽調至少兩萬人以上的兵力去解決第二個戰場。大人，還是儘快撤吧。」

「現在撤，大軍馬上就會全軍覆沒。」鰲拜冷笑道，「我們走了，蒙里哲得不到救援，軍隊隨即崩潰，然後華山大軍的鐵騎就會跟在我們後面窮追不捨。華山軍現在有多少鐵騎？就我們目前所知，至少有三萬人左右。三萬鐵騎跟在我們後面追擊，百里之外就是大河，大家還有生路嗎？」

「傳令蒙鐵，讓他派人帶上七千步騎大軍，急速殺向左翼戰場，打開通道，幫助蒙里哲撤出來和我們會合。」

傳令官低聲輕嘆。他知道自己無法說服鰲拜，只能祈求上天的幫助了。

「中路戰場怎麼辦？馬爾泰大人和格爾大人已經被包圍了，要讓他們立即突圍，把他們救出來。」

「馬爾泰和格爾正在突圍。」鰲拜轉頭望向前方的戰場，「他們兩個都是我大清罕見的悍將，手裡的軍隊又都是精銳，華山大軍擋不住他們。」

戰場東南面。

華山大軍的四萬步騎大軍全部進入戰場后，戰場範圍迅速擴大，方圓二三里的原野上旌旗密布，人海如潮，一時蔚為壯觀。

鐵刀的部下，御林軍受損嚴重，將士們精疲力竭，已經失去了再戰之力，奉命退後休整。

日月公子手下的金鳳、銀凰率一萬精銳騎軍，火鹿、風寶率一萬鐵騎布陣於戰場西南方向，切斷了蒙里哲撤往中路戰場會合鰲拜的道路。

八卦之魂率一萬步卒大軍，程樹率五千騎布陣於戰場東南方向，切斷了蒙里哲撤往大河方向的道路。

雷震子率五千npc步卒大軍布陣於戰場東北方向，施琅親自統率五千騎布陣於戰場西北方向，只要蒙里哲突圍，即揮軍進擊。

施琅又急告奔援中路的霹靂火，在幫助封鹿圍殲馬爾泰、格爾之後，火速返回戰場，會合大軍圍殲蒙里哲。

各部接到施琅的命令后，紛紛趕到預定位置，準備圍殲敵軍。

蒙里哲決定即刻突圍后，立即命令鄧升率二千精銳為突擊前軍向西南方向攻擊前進，儘快打開通往中路戰場的通道會合韓遂，並命令王摩領一千精騎保護鄧升大軍的兩翼。現在大戰到了生死關頭，蒙里哲毫不猶豫地把他們全部推到了最前線。

蒙里哲又命令張南率五千兵向東南方向佯攻，以牽制華山大軍兵力。辛豐率五千軍堅守於大陣，阻擋華山大軍從東、北兩個方向展開的牽制攻擊。

蒙里哲親率一萬大軍居中策應，並在中軍豎起五面求援大旗向鰲拜緊急求援。

雙方最後的決戰在震耳欲聾的鼓聲里拉開了序幕。

蒙里哲的大軍同時在戰場西南和東南兩個方向展開了攻擊。

銀凰剛剛率軍到達阻擊位置，立足未穩，戰陣未列，若倉促迎戰必遭重創。

「快，拉起大旗，請金鳳立即派出精銳鐵騎阻殺敵軍，給我建陣爭取時間。」

「郭華，請帶上兩千精銳，率先迎敵，把敵人的突擊前軍擋在陣前，不讓他們逼近本陣。」

「擂鼓，擂鼓……命令各部加快列陣速度。快，快……」

已經趕到指定位置的金鳳看到npc步卒大陣中豎起了大旗，立即命令部下劉冥、元嘉各帶二千精銳鐵騎攻擊敵軍兩翼，命令蘭嶸率二千騎向中路戰場緩緩推進，阻擊敵人的援軍。自已帶著四千騎卒列陣於npc步卒大軍左右兩側，幫助大軍迅速建陣。

號角長鳴，華山大軍率先殺出。劉冥、元嘉各帶人馬，象兩股颶風一般一路轟鳴著，急速殺向敵陣。王摩遠遠看到，一聲令下，一千精騎一分為二，呼嘯迎上。雙方立時殺成一團。

鄧升的突擊前軍和郭華的精銳迎頭相撞。清軍士卒紅了眼，捨命鏖戰。這個時候，要想活命只有殺出去，而且還要火速殺出去。被困時間越長，華山大軍的優勢越明顯，生存的希望越渺茫。雖然現在華山大軍的兵力要多於清軍，但優勢有限，並沒有困住清軍的絕對把握，至於全殲就更困難了。不過，華山大軍一旦在其它戰場上取得了勝利，援軍不斷趕到，兵力優勢越來越大，那清軍就死定了。

清軍士卒身處死地，要想置之死地而後生，唯有破釜沉舟，踩著對手的屍體逃出樊籠。

「咚咚咚……」衝鋒的戰鼓如同鋪天蓋地的驚雷，一陣陣掠過戰場。

「殺殺殺……」驚天動地的廝殺聲湮沒了戰場上所有的聲音，它衝破了滿天的箭矢，穿石裂雲般直衝雲霄。

鄧升身先士卒，衝殺在最前沿。各部大小將領捨生忘死，帶著已經陷入瘋狂的士卒們奮勇搏殺，步步進逼。

蒙里哲統率大軍緊隨在後，一隊隊的悍卒虎視眈眈地瞪著血肉橫飛的戰場，準備隨時支援上去，把擋在生存路上的敵人全部砍翻在地。

張南率軍殺出大陣，氣勢洶洶地撲向對手，完全是一副拚命的架勢。

八卦之魂的大軍也是剛剛趕到戰場的東南方，他聽到敵陣里鼓聲如雷，敵軍蜂擁而出，急忙讓八卦之火、八卦之怒、八卦之風三人督軍列陣，自己帶著一隊親衛飛速趕到前方。

程樹已經讓大軍列陣完畢，準備搶在敵軍殺到阻擊陣地之前發起攻擊。八卦之魂稍稍看了一下飛奔而來的敵人，轉頭對程樹說道：「敵軍死裡求生，看上去來勢非常兇猛，但你注意到沒有，這是一支牽制軍隊，蒙里哲的突圍方向不在這裡。」

「他們陣形很亂，的確不象突擊主力。」程樹仔細看了看，捋了捋鬍子，笑著說道，「我們最好能迅速擊敗他們，這樣可以重重打擊敵軍的士氣。」

「你守在這裡，我指揮鐵騎從敵軍的兩翼斜切上去，攔腰砍斷它。」八卦之魂舉起手中的馬鞭，遙指前方，輕鬆說道，「五千鐵騎足夠了。」

「那我呢？我是不是隨後殺上包圍敵軍？」

「對，無需列陣了。」八卦之魂揮手說道，你指揮一萬大軍從三面包圍上來，定能全殲敵軍。」

「那好，就這麼決定了。」

「我先殺出去了！」八卦之魂沖著程樹拱拱手，然後回首狂呼，「吹號，吹號……出擊，出擊……」

施琅看到蒙里哲率軍突圍，立即命令布陣於戰場東北方向的雷震子攻擊敵陣，要求他們迅速撕開敵人大陣，為自己的五千鐵騎開闢攻擊通道。

雷震子、風火輪、孟大力各帶一千五百餘人，同時向敵陣發起了攻擊。

雷震子悍不畏死，孟大力也是npc中出名的猛將，幾人合力，竟然撕開了一道小口子。

鐵騎滾滾而來，轟鳴聲震耳欲聾，施琅帶著大軍急速殺到。

遠處，一支大軍突然出現，並迅速向戰場衝來。

「援軍。」一個清軍士卒興奮地叫道，「我們的援軍到了！」

「他們人多，我們擋不住。」一名華山聯盟的小統領猛然回頭，沖著傳令兵大聲喊道，「快，急告劉冥大人，我們需要援軍，需要援軍。」

「吹號，吹號……我們先殺上去，殺……」

大軍陡然加速，兩千鐵騎疾馳如飛，捲起滿天煙塵，迎著大清援軍奮力殺去。

中路戰場。

馬爾泰帶著大軍血腥鏖戰，逐漸突出重圍。

現在封鹿的軍隊打不動了，停在了戰場上。雖然步卒精銳已經列陣，但馬爾泰率軍向東南方向突圍，再變陣堵截已經來不及了。封鹿手下的鐵騎大約有一千多人，還是逐漸聚集起來的殘兵，而大清的步軍士卒在苦戰幾個時辰后雖然損失慘重，甚至連格爾都戰死了，但他們都是大清綠營軍的精銳，至今還有五千多人在苦苦支撐。

封鹿和瘋豹子都以為對方人人困馬乏，封鹿大軍在實力上已佔據絕對優勢，包圍馬爾泰應該沒問題，誰知這些綠營士卒意志頑強，一個個以命搏命，竟然從戰場的側翼沖了出去。

封鹿怒不可遏，和皇瘋豹子兩人各帶一軍，利用戰馬的體力優勢，再度實施包抄。

空曠的原野上，三支大軍猶如離弦之箭飛速狂奔。三支大軍先是並駕齊驅，接著兩翼的華山大軍逐漸超出，並迅速斜切，武力合攏之勢。

馬爾泰睚眥欲裂，全身趴伏在馬背上，雙腳連踹馬腹，但戰馬實在是跑不動了，速度越來越慢。

「大哥……你看……華山大軍……」馬爾突驚駭的叫聲讓馬爾泰心驚肉跳，下意識地從馬背上挺身而起，舉目前望。

遠方的天際之間，一支鐵騎大軍浩浩蕩蕩地沖了出來。

馬爾泰腦子裡一片混亂，他甚至以為自己的眼睛看花了。難道蒙里哲的大軍已經崩潰了？這麼短時間就全軍覆沒了？華山大軍到底帶了多少鐵騎？

「大人，調頭，快調頭……」姜峰扯著嗓子叫起來，叫聲顯得格外恐怖。

「調頭，吹號，調頭……向西，向西……」馬爾泰用盡全身力氣拉住了馬韁。戰馬吃痛直立而起，大概是因為太累的原因，戰馬的後腿無法撐住全身，竟然「轟」一聲栽倒在地。

馬爾泰眼前一黑，氣得差點昏過去。綠營士卒不待號角響起，已經開始調頭狂奔了。馬爾泰狼狽不堪地爬起來，戰盔不知摔到什麼地方去了，身上的傷口也全部迸裂，痛得他齜牙裂嘴，張嘴狂呼。

「大哥……」馬爾突圈馬回奔，急得連聲吼叫，「大哥，快走啊。」

戰馬感受到地面的震動，又驚又怕連聲嘶叫，翻身站起來就跑。馬爾泰嚇了一跳，長槍駐地，身軀騰空飛起，歪歪倒倒地落到了馬背上，跟著一拳砸下，破口大罵。戰馬慘聲長嘶，突然發力，四蹄騰空而去。

「走，走，向西，向西……」

號角狂響，急促的聲音里充滿了憤怒。

華山鐵騎急速調頭。封鹿和瘋豹子氣得渾身顫抖，恨不得立馬殺到，把他們砍成碎片，「追，追上去，殺了他們……」

此刻封鹿的軍隊在戰場北面列陣，另外一支堵截的軍隊在戰場南面，封鹿和瘋豹子的鐵騎已經追到了戰場東南面，馬爾泰突然調頭向西，竟然沒有一支軍隊能夠攔住他，眼睜睜地看他衝出了戰場。

封鹿和瘋豹子緊追不捨，倚仗戰馬的速度一路掩殺。

霹靂火放慢了大軍的行進速度。他奉命支援中路，但是顯然中路的形勢已經極為清晰。

中路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雖然清軍逃出了包圍，但損失太過慘重，已經喪失了戰鬥力。

中路戰場上的戰鬥結束后，封鹿麾下的大軍隨即可以轉入其它戰場作戰，華山大軍至此已經開始控制了戰場局勢。

「我們可以回頭了。」霹靂火一邊沖著身後的號角兵揮揮手，一邊對身邊的人笑道，「命令大軍即刻返回，免得讓那個蒙里哲跑了。」

「蒙里哲要是跑了，讓施琅大人丟了面子，以後我們的日子就難過了。」護衛會意的撥轉馬頭，大聲笑道，「快走，快走，不要再耽擱了。」

「停止追擊……停止追擊……」封鹿緊勒馬韁，連聲狂呼。戰馬吃痛高揚前蹄，仰頸狂嘶。封鹿半懸空中，奮力揮動長槍，「吹號，吹號，不要再追了……」戰馬前蹄落地，連沖數步後方才氣喘吁吁地停下。

嗚嗚……」悠長的號角聲划空而起，號聲裡帶著勝利的興奮，也帶著滿腔的惱怒和不滿。在勝券在握的情況下，竟然讓清軍突圍而去，追擊的將士們心猶不甘。

「急告施琅，中路戰場的戰鬥已結束，各部正在迅速重整，大軍可以隨時投入兩翼戰場，請施琅即刻下令。」封鹿拽下戰盔，舉起大氅寬大的衣袖一邊抹著臉上的汗水，一邊嘶啞著聲音叫道。他雖然是施琅的上司，但是並不干預施琅的決斷。

傳令兵高聲答應，風馳電掣一般向著施琅方向急馳而去。

倖存下來的將士們高舉武器，歡呼雀躍，如雷般的吼叫聲響徹原野。

瘋豹子回頭望著死屍狼藉的戰場，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然後無力地趴倒在馬背上，痛聲呻吟起來。他背上中了一箭，胳膊和大腿上也有好幾處傷口，鮮血淋漓。

戰場東南面。

鄧升的攻擊極其猛烈，他在兩翼精騎的掩護下迅速挺進。

郭華阻擋不住，他和兩千將士轉眼就被一重接一重的驚天狂瀾吞噬了。他們就象遭受洪水衝撞的大樹，在洶湧的波濤中劇烈地顫抖著呻吟著，隨時都有滅頂之災。郭華又驚又怒，指揮將士們各結戰陣，奮勇攻殺，「殺，殺上去，擋住他們……」

將士們無懼生死，酣呼上前，捨命血戰，但郭華嚴重低估了敵人突圍的決心，更錯誤估計了敵人的實力，他們遭到了敵人的迎頭痛擊。雖然勇敢的npc士卒們以命搏命，寸步不退，但在層層大浪的連續轟擊下，他們被淹沒了，倒在了血泊里，任由敵人踩著他們的身軀呼嘯向前。

郭華被潮水般湧上來的敵人圍在了戰陣中。他的肩胛上插著兩支箭，大腿上的傷口正在流血，背上也被敵人的戰斧擊中，一道長長的血肉翻卷的傷口觸目驚心，鮮血染紅了征袍。

「大人，快退下去，快啊……」他的幾個親衛一邊阻敵，一邊聲嘶力竭地叫著，「我們頂不住了，頂不住了，你快走啊……」

「誰敢後退一步，格殺勿論。」郭華怒聲狂吼，手中長矛如閃電一般插進了敵卒的胸膛，「給我殺，至死不退。」

敵卒越來越多，各種武器從四面八方厲嘯而下，滿目的血腥刺激了雙方將士，瘋狂的吼叫聲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