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同人於野 利涉大川（1）
在汽車駛過兩河交匯處的小橋進入久治縣城后，大家知道他們跟王局長的「貓鼠遊戲」即將開始了。這不，中巴車回到酒店的停車場剛停穩，王局長就急急忙忙地扒拉開車門擠上車來了。他每走一步，車子就劇烈地搖晃一下，給人感覺像是坐在了碰碰車上，肥大的羽絨服隨著他手臂的擺動、相互摩擦得唦唦作響，讓人想起正在脫蛹的蟬，他徑直來到秦陽玉跟前，殷勤地說道：「秦教授，回到縣裡了，你們看我們是直接去飯店吃飯呢，還是你們需要先回房間梳洗一下？」
「王局長，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們今天採的這些樣本，需要及時送回深圳去，我們剛才已經訂好了明天一早的機票，還是麻煩您讓司機直接帶我們回蘭州吧！」秦陽玉依照大家商量好的計劃，試探性地對他說道。
王局長似乎並沒有預料到大家會做出這般打算，小眼睛提溜一轉，倒也是立馬想到了對策，說道：「沒問題的！我今天差點壞了你們的大事，更不能因為我耽誤了你們的行程，為表歉意，我跟車送你們回去，這一路上總要吃飯的吧，我都包了！」
果然不出眾人所料，想要擺脫王局長這隻狡猾的老貓的監視，比甩掉粘衣服的鬼針草還難，秦陽玉聽后也就欣然接受了：「好的，那就辛苦王局長您再跑這一趟了。更辛苦司機大哥，要開夜車！」
「這都是理所應當的，說什麼辛苦，秦教授不要太見外了。」王局長點頭笑道，對自己的隨機應變頗為滿意。
回到蘭州已是午夜一點多，眾人都閉目養神了好幾次，唯獨王局長，也不知道哪來的精神，一路都沒合過眼。此時距離飛機值機還有幾個小時，大家決定在機場附近的酒店開兩個鐘點房稍事休息一下。
秦陽玉再次嘗試勸王局長離去道：「哎呀，都到這個點了，還要您陪著我們，實在是太過意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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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局長，要不您和司機大哥都趕緊回吧，明早我們自己去機場就成。」
但都跟到這個份上了，王局長哪會輕易放棄，凌晨的寒意讓他聳起了肩膀搓著雙手道：「小秦教授，不差這最後一點路程了，我們司機也要休息一會不是，何況你們行李挺多的，打車不方便，明早還是我送你們，就這麼定了哈！」
秦陽玉情知拗他不過，還是繼續婉拒道：「我真是疏忽了，您和司機大哥確實也該好好休息一晚了，明早你們就睡晚一點吧，別再為了我們折騰了。」
「沒事的，沒事的，我們都習慣早起了，送完你們，我們也要趕回久治。」王局長說著又露出了他那個標準的憨笑。
秦陽玉無奈地與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應道：「那就麻煩您了！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才好！」
王局長撐著腰、開心地笑道：「哈哈哈，不過是盡地主之誼，沒什麼好道謝的呀！」完全沒留意到身後堆著司機剛從車肚子里取出來的行李箱，他轉身剛邁出一步，就整個人悶聲往行李堆上撲去。那幾個五顏六色、有大有小、帶著滾輪的箱子，哪裡承受得住他的重量，像小孩兒見著大狗熊一樣喧嘩著、七零八落地向四周散去。一下子失去重心，王局長那兩隻久久未合過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使出渾身解數，雙手緊緊地抱住了其中一個箱子，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想就此穩住身子。那隻箱子可老大不願意了，左搖右擺地繼續往前躥，差點把王局長的上半身都拖跑了。直到他側過身子，把重心都落到一邊臀部上，並順勢把箱子也撂平在地之後，才終於消停下來。
秦陽玉和胡刻快速上前扶他坐正了身子，並示意他不要急著站起來，其他人則是手忙腳亂地去捕捉那些落荒而逃的箱子。
「王局長，沒什麼事吧？您這真的是累著了……」秦陽玉有些不安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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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啊，我這怎麼回事，又摔了，呵呵呵，還好皮肉夠厚……」王局長不免也顯得心有餘悸，臉上的笑容更加不自然了。
胡刻快速地替他檢查了一下，說道：「嗯，手腳的骨頭應該都沒什麼問題，您可以慢慢起身了。可不能再摔了啊！」
天一亮，王局長和司機就在酒店大堂守候了，也不知道他們這幾個小時到底有沒有睡過一小會兒，反正「老貓同志」的兩個眼袋已經從小鈴鐺長成了大鈴鐺；司機大哥的臉上則是寫滿了「人間不值得」，看得出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送走大家了。
清早的航站樓，人流不大，服務窗口都只開了一部分，但還是有形形色色的旅人：趕早的商人剛把最後一口三明治塞進嘴裡，就又打開了電腦處理郵件；好不容易湊上假期，跟團出遊的小情侶，女生正靠在男生肩膀上閉目養神；身材高大、身穿藍色衛衣、頭戴黃色毛線帽的潮流小哥，全神貫注地打著手機遊戲……
一切手續都進行得很順利，王局長親眼看著大家辦理了登機牌、託運了行李，又把大家送到了安檢口，直到所有人過了安檢前往登機口之後才放心離去。
這邊躲在轉角的六人，一等王局長和司機的身影徹底消失后，除了胡刻，其餘五人立馬辦理了改簽手續。原來他們當中只有胡刻一人是真的返回深圳的，昨天收拾行李時，大家已經把裝了樣本的瓶罐都集中在了一個樣本箱中，另一個空的箱子他們凌晨偷偷寄存在了酒店裡留作再次進山時使用，他們又往原本裝樣本箱的提袋裡塞入了一些填充物，好讓王局長以為兩個樣本箱都是原樣的。此外，他們把之前換洗下來的臟衣服也集中在了四個大行李箱里，交由胡刻託運，給王局長製造出一種大家都託運了行李的假象，其實大家真正所需之物都還在隨身攜行的小行李箱或背包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