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零九十二章 水星記（四十二）

當時，再度離體的瑟茜的靈魂甚至已經無力再離開這個房間，而如果長時間無法尋找到肉體，伴隨著巫術力量的衰竭，她的靈魂也會如普通人一樣去往死亡的國度。

瑟茜只剩下了一種選擇。

房間內只剩下了席勒一個活人，如果瑟茜不附身他，結局就是死亡，而如果能夠附身並控制席勒，不但能夠保住性命，還能夠利用巫術的力量困住並折磨他為自己報仇雪恨。

瑟茜沒有猶豫。

席勒也曾接受過她的力量，那就是獸化詛咒，而且現在他身上的詛咒惡化得很厲害，距離變回獸身只有一步之遙，附身輕而易舉。

可直到附身到席勒身上，瑟茜才明白，這不是席勒的破綻，而是一個陷阱。

她被困在席勒的精神世界里了。

原本只有席勒一個人受到那巨大的稻草迷宮的幻覺的困擾，現在迷宮喜提一個新住戶，那就是想要入侵席勒精神世界的瑟茜。

更可怕的是，瑟茜這種強行入侵精神世界的舉動讓席勒的精神狀態又惡化了。

精神防禦進一步降低的後果就是，來自於直視奈亞拉托提普的惡果愈發嚴重，天上那座城市開始傾塌，奈亞拉托提普龐大的虛影在天邊若隱若現。

瑟茜此時也是精神體狀態，隔絕外神污染的最後一道屏障肉體於她而言也不存在，如果在這種情況下直視奈亞拉托提普，她的靈魂會在一瞬間炸成煙花。

瑟茜正在稻草迷宮中亡命奔逃。

席勒站在釘住巨大的女屍的木樁下方，靜靜地看著瑟茜狼狽的身影，女巫的雙腳深深地陷在被血液浸濕的泥土中，狼狽地擠開面前的麥苗，深一腳淺一腳的，踉踉蹌蹌地往前跑。

沒有什麼東西追著她，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怎樣的恐怖正在如影隨形。

忽然，一陣輕微的響動將席勒的意識拉回了現實當中，他轉身回頭，看到閣樓的門正在自下而上的被人頂起來。

他以為自己會看到戈登黑洞洞的槍口，但沒想到爬上來的是渾身濕透的愛德華。

消瘦的身影飛快地爬完了最後幾步梯子，來到了閣樓上，剛想朝席勒走去，似乎又意識到自己渾身冒著寒氣，於是停住了腳步，站在閣樓前，雙手擰在一起，對席勒羞澀地笑了笑。

「跟我來，教授，他們抓不住你的。」

席勒微微皺起了眉。

「我從見你第一眼起就知道你是個好人，而且我們兩個很像，我不會讓他們抓住你的，快點跟我來。」愛德華用深陷在眼眶裡的卻又顯得格外清澈的眼睛盯著席勒。

「你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我看懂了你留下的謎語。」愛德華說：「名望、信仰、財富，人生的四面旗幟之三，剩下的一面就是權力，所以我猜測，最後一面旗幟應該就在市政府辦公大樓。」

席勒把頭轉回去看了一眼窗外，警車正朝著這邊駛來，顯然，戈登和他的團隊也讀出了這簡單易懂的謎語，而在警車的視野里，他們逐步靠近的這座莊嚴又巍峨的建築正是哥譚市政府大樓。

席勒的表情變得柔和了起來。

「我沒想到還有其他人能讀懂，愛德華，你給了我一個驚喜。」

愛德華開心地笑了起來，潔白整齊的牙齒昭示著他曾經屬於一個富裕又幸福的家庭，他又搓了搓手說：「最後一面旗子在哪兒呢？教授？」

席勒卻搖了搖頭說：「沒有最後一面，只有三面而已。」

愛德華皺起了眉，像是很不滿意似的說：「都怪那些警察，要不是他們追得太緊，您一定可以完成的。」

「不，愛德華，這起案子已經完成了。」

愛德華眨了眨眼，似乎並不明白。

「都是三起案子。」席勒沒頭沒尾地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說：「這才是一組完整的連環殺人案。」

愛德華又好像明白了什麼，他看著席勒說：「您看到我的作品了嗎？」

「是的，愛德華，你做得很不錯。」席勒主動走進了他，從西裝口袋裡拿出手帕遞給愛德華，讓他擦拭臉上的雨水。

愛德華小心翼翼地接過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臉頰，忽然愣了一下。

下一秒，如蟒蛇一般的黑影從他的腦後伸出，將那塊手帕死死地按在了他的口鼻之上，愛德華只掙扎了幾下，就被迷暈了過去。

席勒站在原地，把手帕重新疊起來放回口袋裡，他把愛德華平放在地上，開始檢查他的衣服。

席勒的精神似乎與瑟茜綁定，在他掙脫幻覺回到現實世界的時候，瑟茜的精神也回來了。

她出現在席勒身後的玻璃上，並問他：「你這個瘋子，他是來救你的，你為什麼要把他迷暈？」

「你怎麼知道他是來救我的，而不是來殺我的？」

席勒在愛德華的身上摸索了一圈，又把他翻了過來，最終在愛德華的后腰上摸出了一把刀，刀是閃亮的銀色。

樓下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閣樓的門再次被打開了，但來的還不是戈登，而是科波特，他摘下了雨衣的帽子，然後說「愛德華突然就跑出去了，我追著他來到了這裡，你沒事吧？教授？」

「我沒事。」席勒重新站起身，把刀遞給了科波特，科波特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眯起眼睛看著地上躺著的愛德華。

「不必懷疑，他就是真正的愛德華·尼格瑪，只是他可能受到了一些影響。」

「影響？誰影響了他？」

「我不知道。」席勒說：「但他讓他殺了自己的叔叔，以及另外兩個人。」

科波特立刻意識到席勒在指什麼，他說：「尼格瑪受害案是愛德華做的？」

「是的，但並不完全出自於他的本意，他的情緒被人影響了，並且他自己察覺到了這一點。」

「什麼意思？」

席勒看向了科波特手上的那把刀，然後說：「三歲的小孩也該明白，拿這麼閃亮的武器是偷襲不了別人的，你家的廚房裡就沒有不這麼亮的刀嗎？」

科波特瞬間瞭然。

然後他立刻想到，這起案子最顯眼的一個要素就是留在牆上的謎語。

「謎底是『Ares』。」席勒就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麼一樣說：「這應該也是愛德華留下的暗示。」

「戰神阿瑞斯？」科波特微微眯起眼睛說：「是戰神阿瑞斯影響了他的情緒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席勒搖了搖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看起來並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說而已。

「你的人已經到了嗎？」席勒問道。

科波特點了點頭說：「他們正在下一層把守，沒有我的允許，不會放任何人進來，教授，那些警察是來找你的嗎？」

「算是吧。」席勒回頭瞥了一眼瑟茜，瑟茜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神情，顯然，她已經發現警察把市政大樓團團圍住了，不出意外的話，席勒是肯定跑不了了。

「拖兩分鐘。」席勒看著科波特說。

科波特什麼也沒說，只是點了點頭，順著閣樓的梯子爬了下去，樓下傳來細碎的對話聲，然後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兩方似乎起了一些衝突，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的過去。

席勒依舊站在窗前。

忽然，警察開始有序地撤走，警車一輛接一輛的離開，朝著東方駛去，而在遙遠的天際線上，海浪不斷的湧起，變得越來越高，最後甚至高過城市當中的高樓，似乎隨時要將這座城市淹沒。

「這是怎麼回事？」瑟茜也回頭看著窗外，她似乎仍能使用巫術的力量，略微感受了一下之後說：「為什麼我感受到了海洋的力量？那是誰？……波塞冬？！」

亞瑟急匆匆地衝進了辦公室里，提高了聲調說：「波塞冬突然衝進了亞特蘭蒂斯，還打傷了湄拉，黛安娜，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黛安娜的面色更為沉重，她說：「我們已經接到消息了，更可怕的是，波塞冬在美國的東海岸掀起了颶風和滔天巨浪，他似乎想要將美國沉入海底！」

亞瑟的嘴巴張得可以塞下一個雞蛋，他看著黛安娜說：「你叔叔發什麼瘋？！他為什麼突然襲擊亞特蘭蒂斯又要對人類宣戰？！」

黛安娜顯得困惑而迷茫，她說：「我也不知道，我並不知道奧林匹斯發生了什麼事，我已經很久沒回去過了。」

「看來他們的目標還在黛安娜身上。」奧利弗抱著胳膊說：「奧林匹斯神發瘋，黛安娜當然要過去處理，這樣就能把他引回地球。」

亞瑟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頭髮說：「那怎麼辦？也不能讓波塞冬就這麼水淹大陸啊！」

布魯斯看著黛安娜問：「你可以隔空聯繫奧林匹斯眾神嗎？」

「可以，但我並不清楚奧林匹斯山遭遇了什麼，不確定現在與他們聯絡，會不會……」黛安娜說到這裡的時候深吸了一口氣說：「好吧，我會嘗試聯繫他們的，我去找阿瑞斯……」

這個時候，布魯斯忽然想起了什麼，他說：「阿瑞斯？戰神阿瑞斯？」

「是的，他是我的哥哥，小時候也教導過我。」黛安娜說。

布魯斯想到了那條謎語的謎底，於是他說：「你只能找到他嗎？」

「那倒不是，但是我覺得他最有可能攔住發瘋的波塞冬，其他人不一定能打得過海神。」黛安娜皺著眉說，似乎並不明白布魯斯為何有此一問。

布魯斯竟然足足在原地思考了十幾秒，然後他說：「克拉克的擔憂不無道理，奧林匹斯山出事可能就是為了把你引到地球去，所以你現在最好不要回去。」

「而如果奧林匹斯山狀況不好，你現在聯絡他們，有可能讓局面進一步惡化，倒不如我們派人出面，反正制止波塞冬也不需要非得會魔法，能打得過他就行。」

「那還等什麼。」亞瑟有些焦急地說：「我必須得回去一趟，湄拉受傷了，亞特蘭蒂斯人可能也很恐慌，我得回去主持大局。」

布魯斯點了點頭說：「克拉克在水星上能夠發揮最大的能力，所以他留下，我需要配合智能管家盯著監控，防止慘案預言在水星上發生，奧利弗管理學生……」

「那還有誰？」

「閃電俠。」布魯斯說：「我們宇宙的閃電俠雖然很年輕，但是很強，可不是光靠速度打敗別人的，你和他一起回去，波塞冬再強也翻不出浪。」

想到巴里那神奇的神速力，亞瑟似乎也接受了這種安排，他說：「那快點，讓他快跑起來，先帶我回亞特蘭蒂斯，我組織軍隊，也能給波塞冬多一點壓力。」

亞瑟和閃電俠離開之後，黛安娜把布魯斯單獨地留了下來，她有些疑惑地問：「為什麼不讓我去找阿瑞斯？因為他是戰爭之神，所以你對他有成見嗎？但其實他……」

布魯斯搖了搖頭說：「我懷疑這背後有他在搗鬼。」

「什麼？！」

「一起連環謀殺案當中的謎語，謎底就指向了阿瑞斯。」

祝席勒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