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清公主
幾日後,德清公主在林府設宴遍請京中貴胄。林溪瑤一早便拿了請柬過來翠雲軒。見謝芷瑩正在描描畫畫,笑道:「德清公主長子滿月宴,這一次是滿京城的勛爵貴胄家都請了,我也可以回娘家一轉,瑩兒,你快來看看,咱們備些什麼禮好?」
謝芷瑩抬頭,看見小姨春風滿面,這是打心眼裡的高興啊。忽然想起,德清公主不就是那位下嫁到林家的長公主嗎?之前她整理過一張京城人物關係圖,記起來這位長公主下嫁的正是自己舅舅的長子林岳,林家人都長得極美,據說自己這位表弟也是少見的美男子呢。
於是笑道:「既是回娘家,禮物也不需要過於花哨。聽說德清公主喜歡收藏綉品,我見母親的嫁妝里有一件芙蓉雙鴨圖,我覺得也是拿得出手的。」
林溪瑤果然點頭贊道:「你看我高興得把投其所好的理兒都給忘了,就送這個,我去準備。」
滿月宴當日,謝夫人帶著謝家兩個女兒並貴妾林溪瑤,早早的便乘坐馬車來到了林府。
才到門口,迎頭就碰上了劉夫人一家。
謝芷瑩偏頭便看見了劉熠辰,兩人四目相對,卻又熟視無睹的各自扭開了頭去。
反倒是劉熠清見到謝芷瑩,面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劉夫人見自己小兒子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心中氣惱,僅與謝夫人打了個招呼,看都沒看謝芷瑩一眼,便自顧進門去了。
謝芷菡看在眼裡樂在心裡,得意的與母親對視了一眼。看來功夫不負有心人,謝芷瑩雖然知分守禮,但劉夫人顯然已經記恨上了。
因男女分席,後院搭了戲檯子,女眷們都在後院里聽書看戲。前院設了投壺、捶丸等娛樂消遣,年輕的男賓們三五相約,玩得不亦樂乎。而年長的男賓多少不喜這種鬧騰,倒是聚在大堂上高談闊論。
因人多眼雜,林溪瑤不允謝芷瑩到處亂跑,便帶著她往西邊院子里來,這邊住著林岳的母親,也就是林溪瑤的嫂嫂、謝芷瑩的舅媽。
一路上亭台水榭、青石花徑都似新建的一般,不由問道:「小姨,我看這院子新得很。」
林溪瑤一笑道:「原先的林府確實比這小很多,你舅舅沒有功名,不過靠著你外祖父的戰功捐了個東城兵馬司的副指揮,這麼大的院子,他哪裡支撐得起,都是公主嫁過來之前才擴建的。」
謝芷瑩默默點頭,怪不得這林府看起來比謝府還氣派呢,公主住的地方自然是不能差了的。
穿過一道月門,又沿著小石徑走了一會兒,才看見一處院門,門半開著,一個小丫頭坐在門檻上,面朝里,似乎正在和誰說話。走近了才看見,門裡也站在一個丫頭,不過年紀稍大些,穿得齊齊整整,模樣也生的好。看見夾道里有兩人走來,忙笑著迎了出來:「姨奶奶和表小姐來了。剛剛公主才說起表小姐來呢。可巧你們就過來了。」
林溪瑤眉毛挑了挑,也笑道:「公主在嫂嫂這裡么,那倒是省了我們單獨去拜見了。」
那俏丫頭笑著扶了林溪瑤的手臂,將二人迎進了院子。
謝芷瑩見這丫鬟落落大方,一副見過世面的樣子,心想應該是公主的婢女,這從宮裡出來的,果然是不一樣的,斜睨了身後的雅音一眼,心中嘆息,比這傻丫頭確實是強多了。
舅舅與舅媽住的這個院子,也是十分氣派的,畢竟是公主的公公婆婆,為了體現一個孝字,自然是不能短了皇家的威嚴。
林溪瑤邊走邊給謝芷瑩講些皇家的禮數,囑咐待會兒見了公主應如何如何。
不一會兒她們來到了堂屋門前,才抬腳上了屋前的台階,便聽到屋裡傳來年輕女子「咯咯」的笑聲。
謝芷瑩猜想這應該就是公主了吧,一般女子誰敢在婆婆屋裡如此開懷的笑。
果然,掀簾而入便看到堂屋裡並排而坐兩個貴婦。
一個十八九歲模樣,牡丹髻上錯落有致的戴著華麗的頭飾,正笑吟吟的打趣說笑。一個已過中年,雖然打扮華貴,但氣度上明顯不如年輕那個。
謝芷瑩想,這應該就是德清公主和自己的舅媽了。
「哎呀,瑩妹妹和小姨來了,快坐快坐。」德清看到謝芷瑩,眼睛一亮笑道。
林溪瑤與謝芷瑩在下首坐了。林夫人才開口道:「今日賓客眾多,我看滿京城有頭有臉的女眷都來了,瑩兒年輕姑娘家,怎麼不去湊湊熱鬧,反而來這深屋裡陪我這個無趣人。」
謝芷瑩忙道:「瑩兒先前病慘了,到現在腦子還沒完全清明過來,和她們嘰嘰喳喳的也插不上什麼話,還不如來內屋裡陪公主舅媽,親親熱熱說說話呢。」
見謝芷瑩說的討人喜歡,林夫人也給她逗笑了。德清也笑道:「瑩妹妹這張嘴還是如此厲害,只不過現在是說得人開心,以前是說的人憋屈。」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四人正閑話家常,有婆子進來說,前面迎客的林老爺和駙馬爺傳話來說客人都到齊了,已經傳了飯,後院女眷們,讓公主和林夫人去主持。於是便都站了起來,隨著婆子往後花園而去。
後院里早已擺好的席位上果然按位次都坐滿了人,一等席位上自然是那些皇親貴族、公侯家眷,二等席位上就是頭幾品的官眷。林溪瑤在謝家雖是貴妾,原本沒有資格與各家夫人安排在一起,但因為是在娘家,又得公主抬舉著,因此也正兒八經的在次席上坐了。為了避免親疏遠近之嫌,謝夫人與謝芷涵被安排在了禮部尚書李東陽夫人那一桌,而林溪瑤和謝芷瑩則被安排在了自己的准婆婆劉夫人這一桌。
謝芷瑩見劉夫人依舊一副不愛搭理自己的樣子,心想她畢竟是自己未來的婆婆,若是讓她一直如此耿耿於懷,怕將來自己日子不好過,總得想個辦法,把這個誤會給消解了。
心中正盤算著,德清公主已經舉杯開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