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五、遺憾
時間回到沈南把習霜開除,重新給葉夏找了助理的時候。
葉夏憤怒暴躁,平日里溫溫和和和沈南相處,還顧及著彼此的面子。但是因為習霜被開除,葉夏的利爪露了出來,沈南在路上耽擱,致使沒有準時到達,而葉夏趕巧在這個空隙里食物中毒。葉夏以沈南工作紕漏為由指責他,讓他去和葉榮生請罪。
本來葉夏也只是詐沈南,第一他不知道沈南到底是因為什麼才延遲了到達白鶴鄉的時間,第二,他覺得沈南不會這麼乖乖就範。
但是沒想到,沈南投鼠忌器,真的去和葉榮生請罪了。
那時候葉夏也只是覺得自己賭對了,現在,在這個小山村裡,沈南說出真相,葉夏才驚覺,他當時不就是往沈南傷口上撒鹽嘛。
沈南從來沒有和身邊的人透漏出自己的身世,自然不可能讓人知道他是去見自己的父親,是去處理一堆糟心的事。
所以他才輕易被葉夏拿捏了。
「你當時一定很想揍我一頓吧?」葉夏苦笑一聲,看向沈南,問。
沈南對上葉夏的目光,說:「有點,覺得你這個小兔崽子,竟然把我逼得走投無路,只能去向董事長請罪。」
「誤打誤撞,那不是我的本意啊。」葉夏趕緊解釋。
沈南笑了笑,早就釋然了,說:「我只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找你幹什麼?」葉夏問。
沈南眉頭一皺,說:「他欠了一大筆錢,走投無路,又來找我了。」
葉夏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
葉夏能說別管嗎?他一個外人,自然能說得輕鬆,可是沈南就是和那個吸血鬼老爸有著無法擺脫的血緣關係。
人的一生,或許有很多選擇,但是唯一沒辦法選擇的,就是自己的原生家庭。
葉夏再次覺得,自己就是蜜罐里長大的孩子,無憂無慮,天之驕子。
唯一的苦難可能就是老爺子給他的壓力,而他的壓力和沈南這種糟心的事情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上次,你幫吳老太太出氣,是因為,你想到了自己的奶奶?」葉夏醍醐灌頂,突然想明白了很多沈南的事情。
沈南很坦誠,點了點頭。
葉夏用手卡著下巴,沉思了片刻,有輕聲問:「你對小方的態度,也是因為你的家庭嗎?」
沈南有些恍惚,眼前浮現出方粒言乖巧可愛的面容,說:「她是個好女孩,有大好前程,我不配得到她的喜歡。」
葉夏垂眸輕嘆一口氣,明白沈南的顧忌。
「你說的騷擾電話就是沈志遠打來的。」葉夏正色起來,說。
沈南咬了一下牙,道:「是,上次幫他賠了錢,我說過,讓他不要再找我……但是……」
說到這裡,沈南握緊了拳頭,滿腔的怒火不知道往哪兒發泄。
就在這個時候,葉夏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到屏幕上閃爍這一串號碼,猶豫著,接通了電話。
看著葉夏接電話,沈南往後倚靠著被子,閉上了眼睛。
電話里傳來習霜的聲音,輕柔緩慢地:「你睡了嗎?」
葉夏聽到習霜的聲音,頓時精神抖擻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穿著,拿過床頭放著的外套套在身上,說:「沒呢,在,在和沈南聊天。」
「那你出來廣場一下。」習霜說。
葉夏愣了幾秒,反應過來的時候,對面已經掛了電話。
他嘰里咕嚕從床上爬起來,穿著拖鞋,和沈南說了一聲,就跑出了房間。
這種偏僻的山村裡,是沒有路燈的,葉夏從村長家出來的時候,周遭都是黑黢黢一片,他開著手機電筒,一步步來到了廣場上。
等了大概兩分鐘,遠遠地有手電筒的光束漸漸靠近,葉夏看清了,來人是習霜。
習霜在葉夏兩步開外站定,看著他踩著拖鞋,勾起嘴角打趣他:「你也不用出來得這麼著急吧?」
葉夏看了一眼拖鞋,傻笑了一聲,說:「我怕你一個人等著會害怕。」
「給你的。」習霜伸出手,攤開掌心,一條精緻的紅繩躺在她手心,在光暈下,紅繩上的銀飾反射著清亮的光澤。
葉夏怔忪著,看看紅繩又看看習霜的臉,手指微微顫抖著,拿過了紅繩,握在手心,小聲開口:「這……這是?」
「你的紅繩丟了,找回來的可能性很小,我就給你重新編了一條,我和外婆學的,有點地方可能有點粗糙,希望你不要介意。」習霜臉頰有些發熱,輕聲開口。
葉夏受寵若驚盯著紅繩看了一會兒,心臟瑟縮著,突然不會說話了。
他看向習霜,眼底微微有些濕潤,整個人都暈暈乎乎地。
「總之,我希望你不要有遺憾。」習霜笑了笑,晃動著手裡的電筒,說,「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她剛想走,就被葉夏拉住了手,葉夏的手帶著暖烘烘的溫度,習霜眨了眨眼睛,看向他沒用動。
「我很喜歡。謝謝你。」葉夏說話的時候都有些大舌頭,但是欣喜和愉悅都從眼睛里跑出來。
「你喜歡就好。沒有了遺憾,回基地好好工作,過幾天我就會回來。」習霜回握了一下他的手,說。
葉夏抿了抿唇,心裡有點糾結,說:「既然我們之間沒有誤會了,那我給你的手機,你回去要記得拿,我想隨時都能聯繫到你。」
說起手機,習霜也覺得有點不合適,說:「我會重新買個手機,我不能一直用你的,我知道那是你的私人手機,一直在我手裡也不太合適吧。」
「那有什麼關係,我也想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幫幫你。」葉夏說。
習霜心裡很受用,捏了捏他的手背,說:「我知道,你的心意我都能感受到。」
「你真的要這裡待一個星期嗎?」葉夏小聲問。
習霜想了想,說:「奶奶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也是想和親人多聚聚,況且白鶴鄉那邊,我不在,也讓流言平息一陣子。」
道理葉夏也明白了,但是一個星期的分別,對此刻的他來說,著實有些長了。他搓了搓腳下的石子,滿是惋惜地說:「要不是習漠,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我一定要給他點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