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一切都是誤會
「眼看著國都即將失守,老爺只能通過智取的方法,擒賊先擒王,先將拓跋遠抓拿住,最後才借著這個辦法反被動為主動,給慶國爭取到了一絲喘息之機。」
十一等人聽到這裡便忍不住插嘴問道:「當年之戰墨前大將軍退隱一事有什麼關係嗎?」
「是啊,聽您說了這麼多,好像這兩者之間也沒什麼關係啊。」
「那是因為你們不知,這中間其實還發生了另一件事情。」老僕從道。
「另一件事情?」聽到這話,十一等人更是疑惑得不得了,急忙追問道,「您為什麼這麼說?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何事?」
「只是說來話長啊!」老僕從忍不住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隨後才繼續說了起來。
「你們以為北夷護國將軍拓跋遠『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名頭是怎麼來的?老爺想要對付他,甚至是想要悄無聲息的將它斬殺於劍下,單憑普通的手段,根本就不可能實現得了。是以為了國家,為了千千萬萬子民,老爺只能做了算不上選擇的選擇……」
當年,墨忠為了救國,只得喬裝成一個叫做李莫的普通男子,並通過手段結識了當時的北夷護國將軍拓跋遠,並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了拓跋遠的信任。
也正是因為此,墨忠才成功聯合整個慶國打倒了拓跋遠。
雖說這個手段有些不高明,但到底是為了國家安邦。
是以這些年來,墨忠卻從未後悔過自己的選擇。
但他終究還是太過心慈手軟了。
當時拓跋遠兵敗后,因為他的一時不忍,而將拓跋遠身邊所有的人全都放走,只殺掉了拓跋遠身邊的幾個心腹。
兩國之戰結束后,原本以為所有的殺戮與血腥到這裡就結束了,誰知道,當年被他放過的那些人居然捲土重來。
而且那些人為了報復他,竟然不心一切代價調查他的真實身份,甚至是想要將殺戮牽引到他的家人身上。
為了不拖累自己的家人,墨忠只得假裝戰死沙場,至於當初那個叫李莫的男子,自然也就隨著他一起戰死沙場了。
但這麼做還不夠保險。
為了能夠真正的保護好自己的妻兒家人,墨忠只能徹底離開家鄉和朝廷,從此過起了隱姓埋名的日子。
說到這裡,老僕從便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可以說,老爺這十幾年來的忍辱負重,全都是為了整個墨家啊!」
十一等人聽得默默無語,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件事情的背面竟然隱藏著這麼大一樁悲慘的故事。
而一直躺在地上假裝睡覺的墨北譽更是聽得忍不住暗中握緊了拳頭。
這十幾年來,他一直以為自己的父親拋妻棄子,所以才害得他娘因為思念而活活病死,更害得整個墨家逐漸走向末路。
為了這些,他不知恨了自己親生父親多少年,以至於後來明明打聽到了自己親生父親的下落,他卻始終不肯前去相認。
甚至每當別人提起他的親生父親之時,他也只當自己的親生父親死了,從不輕易在別人面前主動提起。
哪怕是上次南下嶺南,實在沒有辦法了,才不得去找自己親生父親之時,他也從未多看過自己親生父親一眼,更沒有喊過一聲父親。
結果沒想到,自己恨了這麼多年,又怨了這麼多年,到頭來竟然只是一場誤會!
想到這裡,他就再也裝睡不下去了,整個人騰地一下就從地上站了起來。
「全叔,你說的這些可都是真的?」墨北譽問。
「我說的這些當然是真的了,若是有半句虛言,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那老僕從早就知道他是裝睡的,是以此時聽到他這麼問自己,臉上沒有半點意外的表情。
「既然是真的,那他為什麼從來都不告訴我,為什麼?」
老僕從眼眶都紅了:「少爺啊,老爺那個人的性格,別人不了解,難道你還不了解嗎?像他那種人,他就只會默默的付出,怎麼可能會將這麼沉重的真相告訴你和夫人。今日也就是我這個做奴才的斗膽,還敢趁著老爺不在的時候偷偷跑過來告訴你這些,可是老爺還在這裡,他根本就不許我跟你說這麼多。」
說到這裡,老僕從便用力的吸了吸鼻子,隨後才繼續說道:「少爺,老爺為了這個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我今天說這些也不是為了老爺討什麼公道,是實在看不下去老爺明明為了這個家付出了那麼多,卻還受盡了委屈,到頭來還被你不理解。」
面對老僕從這番話,墨北譽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是啊,他的親生父親為了這個家付出了那麼多,吃了那麼多的苦頭,又受盡了那麼多的委屈,可得到頭來得到的就只有他這個親生兒子的不理解和誤會。
想到這裡,墨北譽心裡不免更加的慚愧了。
沉默良久,他這才果斷轉身朝著墨忠休息的地方闊步而去。
墨忠剛好方便完回來,一轉過身,就看到他遙遙的從前方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墨忠愣了一愣,正想著等會他走過來的話,自己這個當父親的要跟他說點什麼好,然而不等他想完,一抬頭就看到了跟在他身後的老僕從。
墨忠雖然年紀大了,但心思還是很敏銳的,以至於在看到老僕從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老僕從極有可能已經將當年的真相全都說給墨北譽聽了。
不出他所料,墨北譽一走到了跟前,開口便是一句:「為什麼一直不告訴我當年的真相?」
「你都已經知道了?」墨忠定定的看著墨北譽問,一時心裡頭竟不知是什麼情緒,好像有意外有驚喜,甚至還有一點淡淡的愁緒。
畢竟這件事情都過去了這麼多年了,他們父子之間關係又冷淡了這麼多年,原本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的,結果沒有想到,中間這一層隔膜說破就破。
長時間的疏離不僅讓墨忠這個當父親的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還讓墨北譽也完全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自己父親。
只是本能的點了點頭:「我都知道了。」
應完,周圍突然都安靜了下來,父子兩人都沒在開口說話,顯然是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就這樣不知沉默了多久,最後還是墨北譽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墨北譽再一次出聲問道:「如果不是全輸告訴我,你打算瞞我瞞到什麼時候?」
墨忠垂下眉睫:「我不知道……」
「什麼叫做你不知道?難道你就從來沒想過告訴我當年的真相嗎?」
墨忠這次沒有回答。
沉默便相當於默認。
墨北譽突然生氣起來,忍不住伸手一把抓住了墨忠的胳膊。
「十多年了,你居然沒有一天想過要告訴我當年的真相?為什麼?又憑什麼?我是你的兒子,我是你的親生兒子呀,你憑什麼把這個真相藏在你自個心裡不說出來,又憑什麼讓我被蒙在鼓裡這麼多年?難道我沒有權利知道嗎?還是你以為你這麼做,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
「不會!你這麼做除了會讓我覺得你自私自利之外,不會再讓我覺得有別的了!」
「聽到了沒有?我不會對你感恩戴德,我對你有的就只有滿滿的恨以及滿滿的怨!」
「甚至不單單我,我母親,甚至整個家族對你都只有滿滿的恨和怨……」
這些話,他幾乎是吼出來的,然後吼著吼著,他的眼眶卻不受控制的,漲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