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秦王西巡

第五百六十四章 秦王西巡

雖然那連長特意囑咐督官對阮氏父子留意些,但督官並沒有刻意優待父子二人,他不想因此而損了自己的名聲,或是讓其他犯人說閑話。

在達成了下馬威的目的后,張督官便命人將犯人打散到各個營房內住下,讓他們和已有的勞工一起吃過晚飯後,所有人都被關在營房內休息,等待第二天上午的勞作。

種植園內的伙食並不好,犯人們只能吃到他們自己種下的農作物,以稻米煮成的稀粥,再搭配一些一鍋亂燉的蔬菜葉,就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他們才能宰殺養在種植園內的肥豬吃上一頓葷腥。

在吃過晚飯後,犯人們……哦不對,現在應該統一被稱為勞工了,新來的勞工們聽著那些老勞工對於勞累工作的抱怨聲躺在堅硬的床榻上,懷著對未來生活的迷茫,嗅著營房中濃郁的汗臭味和腳臭味,緩緩進入夢鄉。

就只有在夢鄉里,他們才能回到還在大陸時的生活里享用著美味和下人的伺候。

第二天辰時(七點),士兵們敲鑼打鼓,命令營房中還在睡覺的勞工們起床,勞工們聽到那些吵鬧的聲音,條件反射般從床上爬了起來,新來的勞工們不敢怠慢,也緊跟著爬了起來,跟在其他人身後走出營房,在營房外的校場上排隊。

勞工們並沒有洗漱的觀念,或者說督官們並不打算給他們這個時間去做無用的事情,在勞工們集結起來后,士兵們拿著名單一個一個點名,確保所有人都到齊后,才帶著他們去食用稻米和番薯一起煮的稀粥,作為上午勞作的熱量支撐。

在吃過早飯後,大門被緩緩打開,在手持步槍的士兵的押送下,領著工具的勞工們踩著雜亂的步伐走出圍牆,來到圍牆外的田地中幹活,也並非是所有勞工都需要出去幹活,還有一部分勞工被分配到豬圈和馬廄餵養牲畜,他們圈養的豬和雞鴨都是能夠讓他們改善伙食的存在,因此他們都非常上心。

而馬廄內的馬匹更加寶貴,種植園一旦出了什麼事,就需要有人騎快馬衝出去,向白峰府城彙報,要是馬匹被養得掉膘了或是出了其他事情,負責的勞工將被絞死。

即便如此,勞工們還是更寧願被分配到這裡,因為外面的田地時不時就會有成群結隊的土人突襲,殺死勞作的勞工,相比之下這裡雖然更臟更累,但起碼安全。

勞作了一個上午後,勞工們得以有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用來食用午餐和補充體力,借著這個功夫,新人們也都主動和那些老勞工攀談起來,希望能夠更加了解種植園內的情況和規矩,防止一不小心觸犯到什麼禁忌。

那些老勞工倒也沒有拒絕,這樣攀談下來,大部分新人就都對這處種植園有了更深的了解,而阮美也趁機打聽到了部分老勞工的來歷。

這處種植園內的勞工並非全都是從大陸流放過來的犯人,還有瀛洲都司本地的罪犯和被買來的外籍奴隸,好笑的是,即便是在這被奴役的種植園內,勞工之間也還是存在著歧視鏈,漢人們歧視其他種族的勞工,那些外籍奴隸則是在歧視鏈的最底層,每個人都戲謔地稱呼他們為蠻夷。

……

被順利押送到種植園的犯人們成為苦命的勞工勞作的同時,趁亂逃出來的犯人們的遭遇也並不好。

趁亂出逃的二十三個犯人對這裡人生地不熟,還沒有任何照明設備,只能摸黑硬著頭皮到處亂跑。

當天晚上,二十三人裡面就有十一人因為毒蛇、土人或是其他原因死去,還有五個倒霉蛋落入了土人的手中,不過他們雖然落入了土人手中,但土人並沒有如同他們想象中的那般直接將他們殺掉,而是在打暈以後,抓回了他們的部落內。

陳元良便是其中的一員。

他在被流放瀛洲之前,還是戶部的一名員外郎,在東窗事發之後

一同被流放到了這裡,他並不情願被關進種植園內一輩子爛死在這裡,在加之瀛洲都司收容大量移民,並沒有設置戶籍制度,只要隱姓埋名就算他逃出去也不會有人抓到他。

因此他眼見土人發起襲擊,果斷趁亂逃了出來,眼看著就要逃跑了,卻運氣不佳迎面撞見了撤退的土人,被土人打暈後生擒。

等陳元良悠悠轉醒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和其他幾名犯人一起被綁在一棵樹上,身處一個土人部落之中,部落內部極其髒亂差,隨處可見人類的生活垃圾和吃剩下的食物殘渣,再定睛一看,那堆食物殘渣中居然能夠看見人類的骨頭。

看到這一幕,陳元良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滾,幾欲嘔吐。

其他犯人也都陸續清醒過來,他們發現自己所處的環境后,都驚恐地大呼小叫起來,他們的叫喊聲很快引起了其他土人的注意,那些身上塗抹著各種顏料,讓人看不出本來面目,長得凶神惡煞的土人一個個圍了上來,對著他們嘰里咕嚕地說著什麼。

就在這時,一個被眾人簇擁著的男人穿過人群,走到了陳元良他們面前,陳元良定睛一看,這男人身上居然穿著他們漢人的絲綢長袍,而在他的身後緊緊跟著一名長相明顯是漢人的長發男人。

「歡迎來到我的部落。」那男人操著有些古怪口音的漢語,對著陳元良等人說道,「我是這個部落的首領,你們可以稱呼我為鴻,這是孫先生為我取的名字。」

說完,他身後的漢人向幾人微微頷首,自我介紹道:「我便是首領大人所說的孫先生,首領並非像是其他土人那般野蠻無禮,我受首領所託留下教化族人。

各位先生都被朝廷流放至此,與其被投入那種植園如奴僕般辛苦勞累一生,倒不如留在這裡,與在下一同教化土人。」

陳元良和其他幾個人面面相窺,其中一人咽了咽唾沫,道:「可是他們食人,如此野蠻,怎能服王化?」

「非也。」孫先生擺了擺手,道:「經過在下的規勸,本族的土人已經不食人了,只是各位要是不願意留下,到了外面去,外面的土人可是還會食人的。」

說到後面,他的言語中明顯帶上了幾分威脅。

陳元良等人聽出了他言語中的威脅,都咽了咽唾沫,他們如今還有什麼選擇呢?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紛紛表示願意留下。

隨後,那首領便命人將他們鬆綁放下,親切地為幾人噓寒問暖,命人去準備吃食和住所,讓幾位先生休息。

在陳元良他們被帶走後,首領看向孫先生,道:「孫先生,有了更多你的族人加入,我想我統一附近部落的計劃很快就能實現。」

「說這些還為時尚早。」孫先生擺了擺手,說道,「除了知識之外,軍械之利同樣重要,我大夏就是憑藉犀利火器驅逐韃虜,橫掃天下的,若是首領能夠獲得大夏火器,才能成事。」

「火器之事,我會命人去想辦法弄來,只要能夠弄來足夠武裝族人的火器,我就能橫掃其他部落,成為這一片唯一的王,就像先生說的那些故事裡的英雄一樣。」

說到成為王,首領的臉上滿是嚮往之色,他和他的族人因為夏人的殖民擴張而不得不不斷遷徙進內地,為了反抗夏人,他決定學習夏人的制度。

因此將偶然路過的孫先生和他的母親一併擄走,通過拿他母親作為威脅的辦法逼迫孫先生向自己臣服,並教導自己漢語,改變族群的一些落後的規矩。

同時,他也讓孫先生給他們講述漢人的故事,在他的講述下,首領也認識了華夏歷史上的一些英雄,他對三國的梟雄曹操極為推崇,並且立志要成為統一瀛洲島土人,成為所有土人的王,建立一個屬於他的土人國家。

對於首領的這個野王,被迫

低頭的孫先生臉上雖然充滿了狂熱,但他心中卻是非常的不屑,如果不是他的老母親腿腳不便不能跑路,他早就帶著老母親跑了,哪裡會留下來陪這個蠻夷過家家。

「該死的蠻子,等我大夏官軍殺至,你們都得玩完!」他在心中暗自唾棄罵道。

……

京師。

「奉

天承運皇帝

詔曰:朕獲承天序,欽若前訓,用建藩輔,以明親賢,斯古先哲王之令典也。皇子蘇辰安,貴而能儉,俊秀篤學,穎才具備,朕心甚歡,著封世襲罔替秦王爵,賜尚方寶劍,代朕巡視西疆,凡遇不法之臣,皆可先斬後奏,以清吏治。

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欽哉。

武安二十年六月廿五日。」

聖旨發出,剛滿十六的二皇子蘇辰安面容肅穆,口中高呼萬歲,接下太監手中的聖旨,待他站起身後,看向一旁面露擔憂的母后,微微一笑,道:「母后,能夠代父皇西巡是孩兒的願望,父皇為天下共主,不可隨意離京,大哥為太子,也需輔佐父皇處理國事,孩兒如今已十六歲,擔得起這個責任了。」

「不管怎麼說,你還是太小了,你父皇也真是的,難道他就無人可用了嗎?」鄭皇後有些氣急,說道。

一旁沒有退下的太監和宮女們聽了有些尷尬,那個傳旨的太監行了一禮,道:「稟娘娘,陛下並非只令秦王殿下獨自出行,淮南王也會一同西巡。」

「淮南王?」鄭皇后眉頭微蹙,道:「淮南王不是在總都督府當值么,他要是西巡了,總都督府又該如何?」

「這奴婢就不知了。」那太監恭敬地回答道:「奴婢只是前來傳旨的,請許奴婢暫且告退。」

「退下便是。」皇后擺了擺手,她的眉頭仍然緊蹙著,思索著蘇言此舉的意圖,如果說封二皇子為秦王讓他西巡是為了鍛煉他,那麼讓淮南王蘇辭一同前行又有什麼必要麼,難道是準備讓蘇辭為主,蘇辰安為輔?

相同的疑問也出自蘇辭的嘴裡,他親自入宮面見皇帝,詢問蘇言讓他一同西巡的任務是什麼,面對蘇辭的疑問,蘇言語氣淡然,回答道:

「辰安這小子年紀尚小,讓他一個人去我不太放心,蘇輔在日本坐鎮,定遠又是總都督府負責人,就只有讓你上陣了,而且你在京師待了這麼些年不是經常喊著想出去嗎,這正好和了你的意,讓你去見識一下西邊的風土民情。」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臣要去幹什麼呢?」蘇辭問道。

「看著辰安即可。」蘇言擺了擺手,道:「他雖然年紀尚小,但向來心裡有主意。」

說完,蘇言又補充道:「你們七月初一出發,等到了西京後車駕就留在那吧,多去西北各省的地方巡視,江浙離京師這麼近都有人膽敢官官相護危害百姓,我就不信那偏遠的西北還能像官員上奏的那樣吏治清明。」

說到後面,他忍不住冷哼一聲。

蘇辭點頭應下,道:「明白了。」

不管蘇辭到底有沒有真的明白,五天後,七月初一,秦王與淮南王的車駕浩浩蕩蕩駛離江寧,穿過內城的城門來到繁華的下關港口,從這裡登船渡過長江,在長江對岸的浦口登陸,繼續向西京而去。

從浦口出發將近半個月的功夫,車駕便離開了江南承宣布政使司的轄區,進入了河南地界,河南作為中原的代表,向來是歷朝歷代人口最為稠密的地區,經過大夏立國的這二十年的發展,河南的人口也從明末亂戰中恢復了許多。

在州府之間的鄉下地區,村莊也逐漸增加,走在寬闊平坦的官道上向左右眺望,是一望無際的茂密耕地,能夠看見有許多拿著農具的農人正悉心照料著田地里的作物

,期待著即將到來的豐收。

秦王蘇辰安第一次來到河南地界,他好奇地將馬車的窗帘掀開,窺探著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一切他只有在書籍和師傅的教導中才能夠了解,並不直觀,現在看來,外面的世界遠遠要比書中的更加多彩,古人所云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果然不錯。

蘇辰安開始有些期待到了西京以後會發生什麼了,西京地處秦地,和他的封號相呼應,如果這放在前朝,那西京就是他的封地所在,只是本朝取消了皇子外封的規矩,皆得留在京師周遭,外出的機會只怕是少之又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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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面戰爭之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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