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上善若水

凈天教！

聽到了這個名字，王錚心頭一動。

所謂凈天教乃是永安初年所創立的組織，旨在推翻聖人統治。

教中成員被教義洗腦，悍不畏死。

昔年聖人登基時曾多次密謀刺殺，均以失敗告終。

十年之前就被聖人派兵剿滅。

沒想到如今居然還有勢力殘存！

不僅如此。

這教派如今還刺殺鳩摩羅，挑撥大周與吐蕃關係。

意圖使戰火再度重燃！

可見其用心之歹毒。

驚愕之餘，王錚轉頭說道：「快問他太陰使者現在何處？！」

眼前這和黑衣人不過是個殺手。

這太陰使者才是大魚！

此言一出，王律法訣一掐。

登時間那女子開口問道：「太陰使者現在何處？」

「不知道…」

迷離中黑衣人搖了搖頭：「長安城內監察嚴密，頗為兇險…」

「為保安全，我們從不直接見面…」

「平日里只以書信往來，閱后即焚…」

「此番事情也是如此…」

話到此處，王律和王錚相視一眼。

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如此做法，的確是頗為安穩。

想要追查也需要大量的時間。

難不成好容易抓到的線索，就這麼斷掉了？

「不過…」

就在二人暗暗思索之際，那黑衣人繼續道：「按照計劃…」

「他們要我於明日戌時前往陽化寺接頭…」

陽化寺！

此言一出，王律心頭一動。

陽化寺位於城東平康坊內。

平康坊可是長安城最熱鬧的去處。

其中青樓林立，酒肆成群。

武林中人和江湖遊俠往來其間，正可謂是三教九流，魚龍混雜。

將地點選在此處，能夠最大程度的隱藏身份。

思索之餘，王律催動女子追問道：「說詳細些~」

被女子追問，黑衣人恍惚的點了點頭：「到了明日戌時…」

「只消在寺中上九支全堂香，自會有人上前與你交談…」

「屆時對方會問你『龍潛於神，復以存身』…」

「你只消答『淵兮無畛，操兮無垠』便可證明身份…」

言語間黑衣人對著女子露出絲絲痴笑。

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說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王律眉頭一挑。

嘴角勾勒出一絲玩味。

果然…

刀劈斧砍渾不俱，最怕紅粉銷駿骨。

任你鐵打的漢子。

也架不住這銷魂蝕骨的軟刀子。

念及此處，他轉頭看著王錚：「還要問什麼嗎？」

「沒了…」

王錚搖了搖頭，眉頭越發陰鬱。

如今知曉了對方接頭的暗號與地點。

接下來只待明日前往接頭便可。

「散！」

聞言，王律法決掐，低聲輕喝。

霎時間這女子詭魅一笑，最終化作一縷青煙四散而開。

便是牆壁之上也沒有其蹤跡。

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同時，黑衣人也突然驚醒。

他猛然間打了一個激靈，恍然大悟道：「幻象？」

「爽嗎？」

就在此時，王律戲謔的聲音傳來：「我這美人計用的如何？」

！！！

聽到這言語，黑衣人心頭一震：「我說了什麼？」

「該說的都說了…」

王律嘿嘿一笑：「不該說的也說了…」

「還有啊…」

說著，他暼了黑衣人一眼，玩味道：「你這也太快了…」

「幻象而已，你居然當真了…」

「丟人啊…」

！！！

隨著王律的言語，黑衣人一僵。

此時的他感覺下身一陣溫熱。

登時間，一股莫大的屈辱之感頓時升起。

「混賬！」

他嘶吼一聲想要撲上來撕咬王律。

但是他被綁在木樁之上，根本動彈不得。

任憑他劇烈掙扎，只掙得木樁搖晃，鎖鏈叮噹亂響。

「拉下去打入死牢，聽候發落！」

就在黑衣人掙扎之時，王錚冷冷說道。

如今該問的事情已經問出。

也無需再和他浪費時間。

「是！」

隨著王錚的言語，一旁的小吏應了一聲。

旋即便架著黑衣人朝死牢走去。

看到這一幕，王錚站起身來，準備說些什麼。

然而就在此時，那頭疼之感越發的劇烈。

一股天旋地轉之感油然而生。

以至於讓他一個趔趄。

險些栽倒在地。

「哥，你怎麼了？」

看到王錚的模樣，王律上前問道。

「方才在寺中看了壁畫就開始頭疼…」

王律咬著牙，開口說道：「精神無法集中…」

「又特別想睡覺…」

「如今越發疼的厲害了…」

聞言，王律心頭一動。

回想起方才在趙景公寺的一切，他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王錚應是被方術迷惑，傷了神魂。

正所謂武道修身，方術煉神。

武道自不用說。

拼的是拳腳內力，招式精深。

而方術則是觀想入定，壯大神魂。

神魂越強，方術也就越強。

不論是施展方術，還是驅使法器傷人性命，拚鬥的就是誰的神魂強大。

傷神之後，人會頭疼欲裂，極度疲勞。

但就是安定不下來，也無法休息好，整日整夜失眠健忘，心煩意亂。

傷神之後輕則大病纏身。

重則神魂崩潰，瘋癲痴傻。

再重就直接弄成植物人。

自己的哥哥早年從軍武道高強，已經到了四品宗師境界。

但不入三品大宗師境界，神魂沒有得到凝練，就會孱弱無比。

因此方才一道幻象就足以傷了他的神魂。

念及此處，他看著眼前王錚，開口道：「這是傷了神魂…」

「你隨我到後院，我幫你定神…」

說著，王律便帶著王錚來到了衙門後院。

此時天空陰鬱無比。

清冷的小雨將衙門的厚瓦沖洗的黝黑無比。

更添一絲森然。

王律讓王錚站在雨中，開口道：「站好了…」

「一會不論看到什麼，都不要慌…」

「放鬆身心就好…」

此言一出，王錚心頭一動。

他看著王律正欲發問。

而就此事，卻見王律手掐法訣，開口道：「水曰潤下，養生萬物，起！」

隨著王律的言語，王錚只覺的一陣恍惚。

吼！

緊接著，一聲低吼從下方傳來。

低頭看去。

只見一條水龍自足下盤旋而起。

這水龍通體巨大，威武無比。

自己在其面前簡直渺小的宛若螻蟻。

看到這裡王錚正欲有所反應。

就在此時，他想起了王律的言語。

當即站定了身軀，放鬆全身靜觀其變。

吼！

就在此時，卻見那水龍縈繞王錚身軀一周，最終翱翔騰空。

在來到半空之時其龍身一震，猛然散開。

化作萬點水花傾瀉而下！

一瞬間，好似下了一場大雨。

天地間滿是瀰漫的水汽。

王錚沉浸在水汽之中，只感覺一股清新之感撲面而來。

原本那天旋地轉，頭腦脹痛的感覺時消散。

不僅如此。

此時的他只感覺全身彷彿水洗過一般，說不出的爽利。

漸漸的這感覺平復。

王錚緩緩睜開雙眼，只見眼前仍舊是先前那般景象。

陰鬱的天空，清冷的小雨。

哪裡還有那藍色的巨龍和傾盆的大雨？

「又是幻象？」

此時，他忍不住驚訝道。

「不然呢？」

看著王錚的模樣，王律開口道：「我要能弄出真龍來，早八輩子當國師了…」

「還用被你呼來喝去的…」

「這是玄黃道的上善若水之術，集天地水汽滋養神魂…」

「幸好現在下雨，效果倍增…」

「如若不然你最少得昏睡一天才能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