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心生感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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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天還沒亮的時候,李小二便背著一個竹簍出門了。
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背後的竹簍里此時居然還背著一個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小女孩。
儘管今年的冬日比以往來的更早一些,也更加的寒冷,但是李小二卻並沒有往年那般害怕與擔憂了。
因為,他找到了一個活計,一個足以讓他與妹妹生存下去的活計。
只是走到街上之時,他才明白什麼叫做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本以為自己起來的已經夠早了,但是整條街上,此時走在他前面的大人卻是更多。
看到這一幕景象,李小二心中頓時大急,連忙加快了腳步,生怕去的晚了就沒有活計了。
畢竟相比於那些大人來說,自己本就不佔優勢,而且還帶著個妹妹。
想到這些,李小二再次加快了腳步,一路盡量往前追趕而去。
好在他的人小,在人群里穿梭也方面,最終倒是還讓他給跑到了前頭。
好在因為朝廷開發上林苑,因此每日的城門提前開放了一個時辰。
然而即便是如此,這些人也是在城外等候了許久才等到城門開放。
在接受了城門守衛的盤查之後,這才有序的來到了上林苑之外,等候皇宮出來人手安置今日大傢伙的工作。
李小二此時不斷的往前擠的舉動頓時引起了眾人的不滿,不過大多數人見到是個半大少年,以及看到他背後背簍里的小女孩,也都是沒有多說什麼。
倒是有幾個認識李小二的街坊鄰居,此時看到他居然帶著妹妹也來了這裡排隊,忍不住嘆息一聲。
不過也沒有辦法,這個孩子就是命苦,父母早逝,如今只留下他與妹妹兩個人相依為命了。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今年自己也不過十二歲的李小二不僅要照顧自己,還要照顧今年才五歲的妹妹。
一眾街坊鄰居雖然有心接濟,但是這年頭地主家裡也沒有餘量,能夠照顧好自家餓不死就已經很難了,
如何又有多餘的錢糧幫助他人。
甚至許多人都猜測,這一大一小兄妹兩個很有可能熬不過這個冬天。
不過好在天無絕人之路,皇帝開發上林苑的舉措不止拯救了這李小二兄妹,同時也給了大傢伙一個安身立命的機會。
聽說原本開發上林苑皇帝本可以徵發自己這些泥腿子白乾的。
只是後來,仁慈的皇帝陛下,為了給自己這些人一條活路,這才決定以雇傭的關係來開發上林苑。
如此一來,自己這些人不但在冬日有活計干,而且聽說裡面還管飯。
其實工錢不工錢的,對於自己這些人來說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干係。
主要是自己這些幹活的人能夠在外面混上飯食的話,那家裡自然會省下來許多的糧食。
如此一來,一家幾口安全度過這個冬日的機會便大大的增加了。
當然了,如此之外,能有幾個工錢拿到手裡那是再好不過了。
懷抱著這樣的希望,一群穿著單薄的樸實農人都摔著手靜靜的等候在上林苑外面,不敢大聲喧嘩,生怕吵到了這裡面住著的皇帝陛下。
不過這就是他們想多了,皇帝所在的建章宮雖然建造於上林苑之內,但是距離他們所在的地方還是很遠的。
畢竟是皇宮,哪怕是開發上林苑也不能影響到上林苑內的建章宮,這是基本。
因此,當負責管理這些事情的紀東早上來到上林苑外面之時,卻是感覺有些驚訝。
沒想到這些百姓居然如此安靜,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嘈雜,倒是讓他省心很多。
事實上,目前階段,上林苑開發所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平整土地。
而這對於這些農人百姓來說,卻是他們最拿手的工作。
按理來說,其實現階段根本就用不了如此多的人手。
只是前幾日項千瀾在親眼看到這些人的情況之後,便是下達了的旨意,來多少人要多少人,所有的一應支出都是由少府支出。
因此,紀東不得不將這些人都安置進來,順便改變了一下計劃。
讓原本一步一步慢慢來的計劃,直接平面展開,形成了流水線作業。
前面的土地剛剛平整完成,後面就緊接著種植。
當然了,即便是如此,也是無法安置下這幾萬人。
最終無奈之下,他只能做一回黑心煤礦老闆,將大部分人都發配到開採煤礦的事情上。
除了負責開採,粉碎,加工的人員之外,紀東還特意命令所有產出的煤炭都得用人力一趟趟的背出去。
之所以不用車拉,就是為了給更多人一個工作崗位。
好在這些人對於工錢的要求倒是不高,即便是扛一天煤炭,最終也不過沒人領幾文錢罷了。
毫不客氣的說,即便是一頭驢工作一天的報酬也比這些人多。
不過紀東對此卻是毫無辦法,畢竟這是長公主親自製定的工錢,根本就沒有商量的餘地。
誰讓人家掌握著少府的銀錢支出呢?
一開始,紀東自然是對此很不高興,據理力爭,企圖讓長公主改變初衷。
然而最終鐵一般的事實卻狠狠給了他兩個大逼斗!
面對長公主開出的一日五文錢外加管兩頓飯的超低價格,報名者依然是達到了恐怖的數萬人。
就這樣,紀東以每日五文錢的超低價格雇傭到了數萬民狀開發上林苑。
雖然過程無比順利,但是從那天之後,每次天氣不好之時,紀東都會提前躲起來。
因為他總感覺自己做出這種事情,遲早都會被雷劈。
無奈之下,他只得在伙食上盡量彌補做出一些彌補。
每日增加一些菜蔬之外,至於主食則是由原來的每人限量供應,改為不限量供應。
除了不許外帶之外,能吃多少就管多少。
而就是這麼一點改變,就讓這些幹活的百姓對他感激不已。
所有,此時原本在上林苑之外等候的眾人看到紀東出現之後,都是激動萬分的圍攏了過來,七嘴八舌的詢問著紀東今日的安排。
紀東對此倒是並不在意,揮手示意眾人安靜。
等到眾人都安靜了下來之後,紀東這才說出了今日的安排道:「多餘的話我也不多說了,跟前幾日一樣,平整土地的今日繼續平整土地,負責後續種植的依然負責種植,除此之外,其他人都是負責煤礦作業。大家若是沒有問題的話,這便準備開始吧。」
「沒問題,我等都是知曉的。」眾人聽到今日與往常一樣之後,也都是齊聲回應紀東道。
紀東見狀,這便命人放開阻攔,便見眾人各自排隊從一種侍衛組成的防衛中間越過。
而每個人從侍衛身邊走過之時,都會交出手中的竹籌。
這些竹籌則是代表著他們的身份是屬於雇傭者,最後今日完工之後,便會有新的竹籌發放到這些人手中,然後明日繼續以此作為憑證來上林苑勞作。
其中綠色竹籌代表這些人屬於平整土地的,紅色的竹籌代表這些人屬於負責後續種植的,至於數量最多的黑色竹籌則是代表著這些人是負責煤礦作業的。
而這些竹籌不同,其工錢也是不同的。
而這些卻早在一開始就已經制定好了,因此倒也沒有人有異議。
紀東站在一旁看著浩浩蕩蕩的人群不斷的往上林苑裡面走去,卻總感覺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
曾經作為暑假工去某工廠上班時,那時的景象就與現在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別是,當時自己有選擇的餘地,而面前的這些人卻沒有。
如果他們不能接受這個五文錢一天的工作的話,那麼迎接他們的就是餓肚子。,.jj.br>
而這還是在所謂的盛世之下,紀東總感覺這個盛世有些扯淡。
這一刻,看著這些為生計奔波的百姓,紀東心中突然升起一絲念想來。
或許,他不該在沉浸於皇宮之中的蠅營狗苟,而是儘可能的以自己的見識改善一下這些人的生活。
就在紀東被眼前一幕打動,心中陷入沉思之時,卻突然聽到一道小女兒撕心裂肺的哭嚎聲響起。
紀東眉頭微皺,目光順著聲音來源處看去。
只見此時最靠近自己所在方向的幾個負責收回竹籌的侍衛身邊,一個少年人似乎是被一個侍衛給一把推倒了。
這導致被少年人背在背後竹簍里的小女兒直接被從竹簍里摔了出來,頓時大哭了起來。
而這種情況卻是引起了很多人的目光注視,紀東見狀也是眉頭緊皺,腳下移動來到這事情發生的地方。
靠近之後,他才發現這個少年人似乎要比他想象的還要年輕一些,最多也不過十一二歲的樣子,此時正抱著妹妹不斷地安慰著,絲毫不顧自己被地上石頭刮破的小腿。
這麼冷的天氣,這個少年人此時身上卻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衣衫,而其他的衣服全部被包在了小女孩的身上。
也正是因此,方才直接被從竹簍里甩出來的小女孩才沒有受到傷害。
此時之所以啼哭不止,只是受到了驚嚇罷了。
而看到這一幕的紀東卻是一瞬間面色便黑了下來,看向了此時一旁站著不敢說話的幾個侍衛問道:「誰推的人?」
聽到紀東開口詢問,方才推人的侍衛此時也不敢隱瞞,連忙解釋道:「回稟紀統領,是小人推的,可是這小子沒有竹籌就想往裡混,我這才……」
推人的侍衛話語越說聲音越低,到了最後甚至直接閉上了嘴。
紀東面色陰沉的看著這個推人的侍衛語氣淡漠的說道:「沒有竹籌想辦法給他一個就是,他只是想用勞動換取一口食物罷了,他只是想活著他有什麼錯?」
而紀東這一個問話卻是讓周圍人都是沉默無語,便是連一開始推人之後還企圖為自己的粗暴行為辯解的侍衛此時也是深深的低下了頭。
然而紀東說完之後,卻時再也沒有看此人,而是蹲下身子看著此時懷裡抱著妹妹的少年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你父母可還在?」
李小二張大了嘴巴,看著這個此時蹲在地上十分親切的看著自己的大官,猶豫了下還是如實說道:「我叫李小二,這是我妹妹李小娥,我爹是當兵的,五年前就死在匈奴人手裡了,我娘去年也因病去世了,現在家裡只有我和妹妹兩個人了。」
紀東心中微微一動,這些年來,大楚與匈奴之間雖然沒有大的戰事,但是小的摩擦卻是從來不缺。
這中間難免會死人,有犧牲,甚至數量還不少。
因此,此時聽到少年人的父親死在匈奴人手裡之後,紀東倒是並沒有太大的意外。
他看著眼前這個即便是面對自己也絲毫沒有多少畏懼,退縮的少年人,心中不由得浮起一絲好感來。
「原來如此。」看了眼他懷裡此時已經不再哭泣,只是畏縮在少年懷裡的小女孩一眼,紀東點了點頭,隨即對面前的少年人說道:「那你願意加入我羽林軍預備役,將來為你父親報仇嗎?」
然而,面對紀東的邀請,少年卻是陷入了猶豫,不時的將目光看向了自己懷裡瑟縮的妹妹。
紀東見狀,自然是知道這個少年在想什麼,直接說道:「加入羽林軍預備役,每個月都有二十兩銀子月錢,足夠養活你跟你妹妹了。」
二十兩銀子月錢的話語一出,李小二頓時大吃一驚,連忙急切的對紀東回應道:「我,我願意,我願意加入羽林軍。」
紀東對此倒是沒有見怪,這個少年身上的堅韌不拔並不是這二十兩銀子能夠證明的。
只是自己開出的這二十兩月錢卻能解脫他的後顧之憂,這才是重點所在。
而原本關注著這邊的眾人,見到李小二居然被這位大人看中,並且開出了一個月二十兩銀子的天價月錢,都是羨慕不已。
不過很可惜,任誰都能看出,這位大人只是看中李小二一人罷了,至於他們這些人,還是沒有幾個人敢做白日夢的。
處理外這件事之後,紀東便直接帶著李小二兄妹二人往宮裡走去。
只是臨走之前,他卻是對推人的侍衛做出了懲罰:「仗責十下,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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