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誰知道呢
病態的是這個世界。
在這個病態的世界當中,越是正常的人越會不受控制滑入精神的病變,不受到控制的朝著瘋狂的深淵去慢慢靠攏。
無論是開始試圖迎合世俗的面具男田某,還是沉淪與憤怒當中的學生陳敬,亦或者是宋朗這個將女性當做玩物的變態。
當他們嘗試以正常的模式在這個病態的世界去生存時,那麼世界觀層面上的弊病就會撕扯著他們。
受到精神層面上的侵蝕之後,內心不斷滋生的痛苦為精神上的異化提供了溫床,而這時候那些光怪陸離的設定便具現化。
但從始至終,病的就不是角色,而是世界。
初步弄清了【未命名之書】的世界觀后,蘇恩內心的波瀾湧起片刻,但最終只是發出了一聲意味深長的嘆息聲。
莎莎聲響起。
嘆息聲並沒有得到來自李不二應有的回應,循著聲音,蘇恩低頭一看,只見李不二正蹲在地上,用手指蘸著口水一頁頁的翻動那後半部分不忍直視的內容。
「李不二!你在看什麼!?」看見自己創造出的角色如此的猥瑣,蘇恩頓時發怒道。
「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個作者。」李不二翻了個白眼用手指卡住日記當中的一頁,然後鄙視的說道,「當然是找線索啊!不然你上哪找宋朗啊,拜託,你能不能專業一點啊,你這麼憨,我和你在一起會很沒面子的。」
不知道為什麼,在面對李不二的時候,蘇恩的大腦好像動不動就宕機。
雖說被李不二懟了,但蘇恩也感覺自己也有些不靠譜,於是訕訕一笑,「你···找到什麼了嗎?」
沒理會蘇恩,李不二皺著眉頭繼續一頁頁的翻動著手中的日記本。
片刻后,緩緩起身,李不二將最後的一篇展示給了蘇恩,然後皺眉說道,
「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開始的,不過宋朗已經養成了記日記的習慣。
按照他的習慣,會在收集完戰利品之後,寫一篇日記當做總結,而他最後一篇日記是在兩周前。
結合他弟弟給咱們的信息,是不是可以有一個模糊的推斷,那就是他的失蹤是在他塑造完最後一個戰利品后,與那名女士提出了分手或者是發生了實質性的拋棄行為後發生的?
蘇恩順著李不二提出的思路思索片刻后,點了點頭說道,「邏輯上沒有問題,還有什麼信息?」
伸手指著那一頁日記的上方,李不二聳了聳肩說道,「喏,都在這自己看。」
無視了下方頗為辣眼睛的貼圖和文字,蘇恩微微眯起了眼睛,只見日記的開篇寫著一行字:
寧南笙,有淚痣,青龍山精神病醫院護士,36d,身高175,愛好······
宋朗記錄的信息頗為全面,從體貌特徵到愛好興趣,到飲食偏好忌口,從生活作息到聯繫方式家庭地址等等,可謂是事無巨細。
蘇恩掃過一眼后,頓時有感而發,「天啊,我寫大綱都沒他這麼仔細的。」
「有了這些信息······那麼最後這名女士即使不是嫌疑人,也是關鍵的線索人物。」李不二看著手中的那一頁日記,冷靜的進行著進一步的推理,「只要我們能夠找到這個叫做寧南笙的人,那麼就能更接近宋朗失蹤的真相!」
蘇恩抿了抿嘴巴,重重的點了點頭,「那還等什麼?這不剛好有她電話嗎?」
「萬一宋朗的失蹤真的和她有關,那我們上哪找她去?」李不二哭笑不得的說道,
「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去醫院找她,實在找不到了,再打電話吧。」
「也是,那我們出發吧。」蘇恩點了點頭,便邁開大長腿朝著門口走去。
可剛剛到達門口,忽然覺得有哪裡好像不對勁。
緩緩的轉過身來,看著李不二一本正經的表情,蘇恩陰著臉問道,「我說李不二,既然你的目的就是找最後一個人,幹嘛每頁都不落的往過翻?」
······
鱗次櫛比的高樓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匕首插在中城區市中心,高樓的玻璃幕牆上倒影著一個個忙碌的身影。
夾著公文包的白領們匆忙的在趕路,司機們駕駛著車輛瘋狂的按壓著喇叭,不顧危險穿梭在車流當中的騎手,商鋪門口的售貨員面帶著有些僵化的笑容,儘可能的招攬著顧客。
幾個西裝筆挺銷售在追著路邊的一輛車,哪怕希望渺茫也在試圖著能夠從和自己一樣的人手中,搶到客戶。
而玻璃幕牆背後,兩個人正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不同於下城區底層絕望中誕生的希望,這裡人上不去又怕失去,於是哪怕要踩著同伴,哪怕要拼掉自己的命都一步都不敢停下來,真是有種殘酷的真實感啊。」男人抿了一口咖啡,看著窗外的人來人往,緩緩說道,「你覺得呢?寧南笙?」
一襲紅衣的寧南笙攪動著手中的湯匙,緩緩說道,「席先生,這些都是假的。」
「是啊,如果不是蘇醒了,誰能想象到這個真實的可怕的世界,竟然只是一本書?」似乎不願意再進行這個話題,席慕容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準備的怎麼樣了?」
「弗雷里格已經按照您提供的信息找到那個人。」寧南笙頓了頓說道,「不過席先生,我們現在是要做什麼?」
點了點頭后,席慕容緩緩說道,「我們需要做一個小實驗。」
「什麼實驗?」寧南笙疑惑的問道。
「我想知道在這本書世界的世界觀下,【故事】是不是只能由【作者】來收集。」
席慕容頓了頓解釋道,「如果所謂的【設定】只是圍繞【作者】產生,那麼我們要做的就是與作者搶奪手稿,如果我們也可以激活並且獲得手稿,那就意味著我們在這個故事的結局中擔任了最終boss的角色,而在他們挑戰我們之前,我們就需要儘可能的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
咖啡杯子當中的糖塊已經融化,寧南笙端起咖啡,鮮紅的嘴唇緩緩浸入到褐色的咖啡當中,「這裡有著一種令人作嘔的氣味,所有的人身上都瀰漫著一種隱匿而等待激發的瘋狂,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裡了。」
放下咖啡杯后,寧南笙托著下巴看向窗外,淡淡的說道,「席先生你呢?我還不知道你的故事,你為什麼也想去那裡?」
稍作沉默,席慕容微微一笑說道,「我只能說,任何一個你不喜歡又離開不了地方,任何一種你不喜歡又擺脫不了的生活,就是監獄。」
「所以你想將這本書寫成一個怎麼樣的故事?」突然間寧南笙噗嗤的一笑,露出了不帶嫵媚的卻動人心弦的笑容。
「自由吧?」席慕容哈哈一笑說道,「大結局沒來臨之前,誰又能說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