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今時往日
長江一戰的倖存者，侯巡以及其他四位在鬼門關走了一道的士兵們，他們五人這幾天已經一刻不停的在趕路了，情況緊急，他們必須爭取早日趕回南京城之中。
大道上屍橫遍野的景象已經說明了韃靼在他們還沒趕到的時候就已經從這裡路過，也將這一路的守軍屠殺殆盡。
這也在告訴他們，他們不能沿著大道走下去了，若是在趕路的過程當中，碰見了同樣向南京城趕去的清軍，和他們撞了個正著，那一定會落個橫死當場的下場。
所以他們必須要選擇繞道而行，但是繞道而行就意味著他們需要花費更久的時間才能趕回去。
「侯大人，我們還能回得了南京城嗎？」
侯巡點點頭。堅定的說道：「回得去的，一定回的去的！」
「可是，我們……我們回去以後南京城真的還能進得去嗎？」士兵繼續重複了剛才的問題，他的言下之意便是他對於守軍能夠防守中清軍完全沒有信心。
這也不能怪他悲觀，在見識到了韃靼兇悍，剛剛在韃靼的手下經歷了一場死裡逃生之後，以及見識到了作為督師的池睿識有多麼的膽小怕事之後，產生這樣悲觀的想法也是不可避免的。
侯巡沉默了，他不能不負責任的出於自己的主觀情感來回答這個問題，這是對自己不負責任，也是對這幾位在死戰之中倖存下來的弟兄們不負責任的表現。
見到侯巡沉默了，另一名士兵出聲打破了沉默了局面：「所以……侯大人，我們還……回去嗎？」
這名士兵不敢把話說得太肯定，他怕讓侯大人不高興，雖然他們戰敗了，可作為將領的侯巡陪他們戰鬥到了最後一刻都沒有後退，就沖這一點而言他們都願意認可侯巡。
其他人也沒有出言反駁，顯然是默認了他的提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將來明軍總會有反攻的一天，將有用之身留在那時，比現在迫不及待的趕到南京城去送死或許要明智的多吧。
「回去，我們一定要回去，我相信南京城不會就這樣被攻破，我相信我們大明不會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戰敗！」
南京城再一次處在了戒嚴狀態之下，距離上一次你死我活的攻城戰還沒有過去多久，南京城又成了一場大規模戰役的主戰場，只不過這一次攻守雙方的身份發生了互換。
「快，
手腳都麻利點，在韃靼打過來之前我們一定要做好準備。」
「唉，將軍，你說我們怎麼就攤上了這種苦差事呢？依我看我們現在雖然在所謂的京城，還不如跟著朱常勝大人留在漢中，就算漢中城不如南京城繁華，但是留在哪裡我們起碼不會有這種滅頂之災啊！」一名士兵哀嚎道，他對於這樣的現狀顯然十分的不滿。
「是啊，我可聽說去長江防守的弟兄們可是已經全軍覆沒了，在漢中那會有這種事發生？」
「行了，別說了，老老實實的做你的事吧，這種話要是被督戰的大人們聽到了，可沒有你好果子吃。」另一名士兵急忙提醒道，越是這樣的時刻，軍官們越是對這樣擾亂軍心的話查得緊。
「對對對，兄弟你提醒的是，大不了到時候打起來了咱們盡量躲在後面，別把小命搭進去了，給誰當兵不是當兵啊？」
一股不安的氛圍始終圍繞著南京城，城中有一些早早聽到風聲的人，拖家帶口的離開了南京城開始向南方逃亡，去哪兒都比待在一座馬上就要大戰的城市強得多。
餘下的消息沒那麼靈通的人，等到他們知道南京城即將開戰的時候，四面的城門已經被緊鎖，他們想走也已經來不及了。
「主子，您這幾天實在是太過操心了，要是傷了龍體可就是天大的事了，還望主子以身體為重，陛下能夠安好，便已經是我大明的萬民之福了。」
朱由檢這幾日一直憂心忡忡，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他總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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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會有不幸的事降臨在自己的頭上，可是面對過這麼多次不幸的他，在這之前無論是那一次都沒有這麼緊張過。
難道還有什麼事情糟糕的過國破家亡嗎？
「房遷，朕問你一句話，你要實話實說。」
「主子請問，奴婢一定知無不言。」
「朕問你……」朱由檢心中似乎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想要親口問出來：「若是以你的性命，可以換朕的性命，你願意為了朕去死嗎？」
「這……」房遷猶豫了一霎，隨後答道：「奴婢願意，若是奴婢的賤命一條可以護主子的周全，奴婢定然在所不惜。」
「朕知道了。」朱由檢苦笑著自嘲道。
看到房遷的猶豫他的心中就已經有了答案，若是那個人一定會不假思索的做出回答，雖然他是九五之尊，可是這一路走來，他似乎也已經欠了太多人的了，也無權再要求更多了。
現在他的處境雖然和在京城時十分的相似，可也僅僅是相似而已。
這一回他的身邊再也沒有一位忠心耿耿，願意為了他毫不猶豫的放棄自己生命的內官，也沒有一群將國家社稷放在第一位臣子了。
雖然在京城的時候沒有能夠很好的認出誰是奸臣，誰是忠臣，可是他還是覺得在京城那一群臣子們更加讓他懷念，更加讓他覺得熟悉。
幾個月的適應，都沒有能夠適應在南京城的生活，或許是因為這裡和京城的區別實在太大了，曾經十七年沒有離開過京城的這位皇帝，再也適應不了其他地方了。
若是朕死了，接下來大明會何去何從？
朱由檢在心中想著，可是無論他怎麼絞盡腦汁都得不到答案，或許是洪水滔天，也或許……會變得更好，果然想要想象自己無論如何也見不到的事還是非常困難的。
「朕決定了，若是韃靼兵臨城下，朕一定御駕親征，大明的天子，只有守國門的道理，萬萬沒有一次又一次逃跑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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