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權力

老漢父子二人說什麼也要去燒紙。

「一定是我們家生前虧待了她，讓她不得安生，現在我們只能多燒點紙錢彌補她了。」漢子如是說道。

在父子二人燒完了紙錢，夏啟才帶著鎮妖司一行人到了鷲峰山，此時太陽已經落山，鎮妖司的小校得打著火把眾人才可以看清楚。

「夏指揮，你有什麼發現嗎？」劉和裕問道。

夏啟搖頭，隨後又微微點頭，說道：「這裡的確沒有挖掘的痕迹，但是也沒有施法的痕迹。」

「怎麼會這樣？難道這是一個高深莫測的妖道所為？」

夏啟擺了擺手，示意劉千戶冷靜下來：「我們去秀峰寺打探一下，看看道士們有沒有察覺最近有什麼奇怪的人出沒。」

劉和裕點頭，對小校們吩咐道：「大家分成兩隊，一隊留守在這裡，發現了可疑的人立刻來彙報，另一隊隨我和夏指揮去秀峰寺。」

到了秀峰寺門口，夏啟叩門詢問道：「各位道長，在下錦衣衛鎮妖司鎮撫使夏啟，有事相問，可否一敘？」

可秀峰寺卻無人回應。

劉和裕不耐煩的說道：「夏指揮，別敲門了，咱們直接進去吧。」

夏啟微微頷首，劉和裕上前推門，卻發現門沒有鎖，更讓人奇怪的是，道觀外落滿了秋天沒有掃去的落葉。

「這是怎麼回事？」劉和裕疑惑的說道。

緊隨其後的夏啟也不由得皺眉，對道觀里喊道：「錦衣衛辦案，請諸位道長配合！」

可以依舊是沒有回應。

夏啟皺眉更甚，對著身後的小校們朗聲說道：「麻煩各位兄弟了。」

小校們聽到命令，正打算開始搜查秀峰寺，這時有個頭髮，鬍子花白的老人從道觀內趕忙出來了，見到錦衣衛哆哆嗦嗦的上來行禮：「老兒年紀大了，沒有聽見各位欽差大人造訪，在這裡賠罪了。」

看見道觀有人來了，夏啟也長舒一口氣，說道：「無妨，請問這位道長，鷲峰山附近最近有沒有什麼怪人出沒？或者是有什麼怪事發生？」

「別別別，這可折煞了老兒，老兒不是什麼道長，只是觀里一個打雜的雜役而已。」老頭連忙一邊擺手，一邊後退。隨後思索道：「欽差大人，怪人倒是沒有見過，怪事倒是有一件。」

「還勞煩您老說說。」

「老兒聽說山下一戶人家的媳婦下葬以後啊，借屍還魂，從棺材里爬出來了，不知去向呢！」

調查這件事就是鎮妖司此行造訪秀峰寺的用意，夏啟繼續問道：「老人家你還知道別的嗎？」

老頭搖頭說道：「別的……老兒就不知道了，不過觀里的道長們沒準知道，我帶各位欽差大人去見他們吧。」

鎮妖司一行人跟著老頭向後院走去，一名小校在路上問道：「劉千戶，這道觀怎麼這麼安靜？」

劉千戶白了他一眼：「虧你也是鎮妖司的人，這都想不明白。道長們這時候肯定是在清修。」

眾人在老頭的帶領下進到了會客廳等候，沏好了茶，老頭緩緩向門口走去：「還請各位欽差大人稍等片刻，馬上就讓大人們和道長見面。」

大概一刻鐘以後，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一名坐在門邊的小校打開了門，老頭一步跨進屋內，小校向門外張望了一番，問道：「老頭，怎麼回事，怎麼只有你一個人，秀峰寺的道長呢？」

老頭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

「問你話呢，你怎麼……」話還沒有說完，

老頭伸出蒼白的右手掐住了小校的脖子，猛地一折，小校當場氣絕身亡。

「崇禎小兒的走狗們，也不看看我是誰！」老頭驟然抬起頭，雙眼無神，只有眼白，屹然如一具行屍走肉。

「溫……溫體仁……」夏啟緊張的說出了這個名字。

「不錯，我就是大明首輔——溫體仁！」溫體仁用沙啞的嗓音幾乎是吼了出來。

「你不是，你不是五年前就死了嗎？」劉和裕戰戰兢兢的說道。

「哈哈哈哈……」溫體仁大笑了起來：「崇禎小兒聽信了奸詐小人的讒言，竟然逼我辭官，整個大明，只有我對他忠心耿耿！只有我溫體仁！」

夏啟是第一個回過神來的人，他正色說道：「溫體仁，你在內閣的時候靠著排除異己，欺上瞞下得以竊居高位，皇上發覺以後只是讓你辭官，聖上仁慈如此，你現在又來作姦犯科，說一些大不敬的話。」

「你可知你該當何罪！」

話音剛落，夏啟快步向前，抽刀砍向溫體仁。

「以下犯上，格殺勿論！」

溫體仁冷哼一聲，用蒼白的手接下了夏啟的刀，這時才發現，溫體仁不光頭髮鬍子全白了，皮膚也是蒼白無比，就和那天見到的女人一樣。

一擊難以奏效，夏啟後退一步，溫體仁同樣如此：「你們不是想見秀峰寺的道士嗎？去陰曹地府自然就見到了。」

溫體仁又在原地念了一些奇怪的，類似經文的東西，突然之間，從會客廳四面八方的窗戶中闖進了幾名道士，手中都拿著劍。他們還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和溫體仁一樣，皮膚蒼白，眼睛只有眼白。

「你把他們都殺了？」

「整個大明的生殺予奪都是我說了算，就連皇帝也不敢插手我的事，區區一個錦衣衛也敢質問我？」

一眾錦衣衛立刻拔出刀劍抵擋，夏啟則繼續和溫體仁戰在一起。

溫體仁怎麼打都不會受傷，怎麼打都不會疲勞，二人交戰數十個回合，儘管夏啟的刀數次從溫體仁的身體上劃過，但僅僅是留下了刀口，溫體仁似乎一點都沒有感覺。

「你們這個所謂的鎮妖司也就這點本事了。」溫體仁冷笑著說道，一爪抓向夏啟，夏啟躲閃不及，大腿上留下了一個鮮血淋漓的傷口。

「保護夏指揮！」見到夏啟受傷，劉和裕急忙招呼小校保護他。

兩名小校迅速上前阻攔溫體仁的追擊，竟不是溫體仁的一合之敵，溫體仁雙手一抓，抓住了兩名小校的飛魚服，隨後將二人撞在一起，再放下時已將二人開膛破土。

雙手沾滿鮮血的溫體仁，面目猙獰的抬起頭，他現在要殺了夏啟，這位崇禎皇帝「走狗」的領頭羊，可卻不見夏啟的蹤影。

夏啟趁其不備，翻身站在他身後，正拿著火銃抵在他的腦袋上。

「溫體仁，到地底做你的首輔夢吧，大明的內閣，不可能再交給你這種人。」夏啟扣下扳機，子彈打穿了溫體仁的後腦勺，槍口的硝煙還在彌散。雖然溫體仁一滴血都沒有留，但是按照以往的經驗，借屍還魂的人，腦袋被打穿了就會徹底死去。

但溫體仁是個例外，就像他借屍還魂以後還有清晰的自我意識一樣，是個例外。

溫體仁轉過身，他的臉也被開了個窟窿，襯托著他的面目更加猙獰了。

「夏指揮，你就這麼兩下子嗎？」

夏啟洗了一口涼氣，看向了劉和裕等人。

此時其他人已經打敗了一部分被驅趕的道士，畢竟他們還是比溫體仁脆弱的多。

「劉千戶，幫我拖住他。」

「好！」劉和裕抽身來到夏啟身邊，夏啟後退幾步，拿出一張符篆，開始念道：「謹招三五梅仙夏啟上奉：帝勅，統領衆神……」

「夏指揮，快呀！要撐不住了！」

夏啟拿住手中發光的符篆，一手指向溫體仁的天靈蓋。

符篆打在溫體仁頭上，溫體仁一時不能動彈。

劉和裕拄著刀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這個老妖怪可算是被解決了。」

突然溫體仁雙眼射出一道靈異的光，大聲喊道：「我才是大明的首輔，周延儒，你記恨我奪了你的位置！」

「張至發，就憑你也想取代我的位置！」

「你們都想害我！都想害我！把你們全殺了，我大明朝才有寧日，我要清君側！」

發瘋的溫體仁突然狂躁起來，徑直的沖向夏啟，施展符咒精力耗盡的夏啟急忙躲避，發瘋的溫體仁將沿途來不及躲避的道士一併殺了。

「周延儒！張至發！」

溫體仁沙啞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會客廳，小校們看著瘋狂的他竟都不敢出手，有的人舉起火銃卻也不敢扣下扳機。

夏啟被逼得退無可退了，只能舉起刀再次砍向溫體仁。溫體仁一掌就將夏啟的佩刀擊飛，夏啟閉上眼等待著溫體仁下一掌落下，那時他大抵也會被開膛破肚吧。

「叮。」溫體仁打在一把綉春刀上，夏啟睜眼看見一名小校舉劍擋住了溫體仁最後的瘋狂。

劍身在顫抖，小校的雙手在顫抖，溫體仁也慢慢倒下去，化作了一攤齏粉。

「我才是首輔……」

回過神來的夏啟起身把佩刀撿了起來，緩緩插回刀鞘。

「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侯巡。」驚魂未定的侯巡開口說道。

「從今天起，你就升任百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