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皇帝不好當!
身在蘇州府的朱允熥還不知有好幾波刺殺即將到來,不過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有什麼表示,因為直隸一帶已然密布東廠的眼線。
在暗中,東廠拿著朱允熥的授權可以說是肆無忌憚地進行擴張,只要內務府的錢糧到位,東廠的密探就能夠馬上到位,真正的雷厲風行。
對於白蓮教朱允熥是花了點心思的,當初之所以成立警務部就有他想要穩定地方的心思在內。
大明的民生實際上從立國開始就並不怎麼好,真要說農民有待遇,那也只有老朱在位時才是農民最受重視的時候,拿著大誥是真可以抓官進京的,因為老朱從骨子裡恨貪官。
然而這種政策,註定它只是一種人亡政息的政策,他想要從根本上改變這一點,就必須對土地動手,對不需要納稅的仕人和商人動手,哪怕得罪再多的人他也必須要這麼做。
讓文武對立是他想看看哪些人是真正的為國為民,又有哪些人能夠貫徹他的意志,最主要的是他還要藉此轉移矛盾。
皇帝雖然至高無上,但如果是觸及到整個貴族階層的利益,哪怕再至高無上的人也無能為力,所以他要分化、拉攏、並且人為地製造矛盾。
「王卿,你與孤說說為何歷史上的所有的王朝皆是極盛必衰?且再無回天之力?」
朱允熥問的雖然是王叔英,但不管是周志清還是楊士奇,就連胡六兩都陷入了沉思之狀。
他們沒想到太孫不僅沒有責怪王叔英冒失,反而問起了有關國運的事情。
這個問題並不新鮮,歷朝歷代都會討論這樣的事。
但還是那句話,無非就是『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後人復哀後人矣』。
佛家講輪迴,道家講陰陽,儒家講仁義道德,無一不是對這個問題的解釋,莫非皇太孫對此還另有高論?
要真是如此那就太可怕了。
當事人王叔英眼神愣了一下后,當即說道:「回公子,左傳中有言,齊師伐我,公將戰,曹劌請見。其鄉人曰『肉食者謀之,又何間焉?』劌曰『肉食者鄙,未能遠謀。』后又有晉之惠帝說出『何不食肉糜』這等荒謬之言!由此可見恩即出於上,亂亦是出於上。」
「我等既已身為肉食者,就當牢記先賢之聖言,以社稷萬民為重,若肉食者皆如此,則天下必安。」
王叔英的意思很明確,一個國家之所以由盛轉衰,那就是最上層出了問題,成為吃肉的人之後,就再沒有前進的動力,只想著安於現狀,完全不顧民生的疾苦。
這與後世某些人說的讓沒房的人把房租出去是一個道理,這種言論已經完全脫離了現實,淪為當世笑談是必然的事情。
「嗯,話雖如此,但能位居朝堂者,皆是飽讀詩書之人,如此簡單至極之理又為何被視而不見?」
「公子,非是視而不見,乃是視而不想見,只因庶人之苦已無法加於己身,又何須在意百姓之生死?」
這話打擊面就廣了,可以說把朝堂上的人都罵了一遍。
「哈哈哈!!!好!說得好!!!」
楊士奇剛準備反駁一下,就聽到朱允熥的大笑之聲,扯了扯嘴角,把到嘴的話又憋了回去。
他想說如今的大明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遠遠沒有到達那個地步。
「城頭變換大王旗,萬里江山又易人,說的就是肉食之人最根本的想法吧?天下眾生又與他們何干?真是萬方有罪,罪在朕躬啊!」
「公子慎言吶!!」
「公子萬萬不可有此等想法啊!!」
「我大明洪武皇帝神文聖武,朝中上下一心,絕非前朝所能及,公子不需有此等憂慮。」
「是極!是極!公子明見萬里,世人所不能及,此等狀況斷無可能發生。」
朱允熥極端的話語把身邊的人給嚇壞了。
要不是現在還在街上行走,幾人早就叩首請罪了。
就連現在的狀態也沒好到哪去,一個個神色慌亂,不停地拱著雙手,讓朱允熥打消完全不該有的想法。
這不是開玩笑,幾人是真的很慌神。
有一個恨官的洪武皇帝就算了,要是再來一個,所有人都承擔不起。
而對於朱允熥言語中自比皇帝的意思,他們反倒沒有過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