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章:賭約

八十八章:賭約

「天下人都沒有煩惱?那難如登天啊!」

一個蒼老悠長的聲音從二人背後傳來,話語中滿是感慨,納蘭慈一聽便知曉是賈輝正站於他們背後。

沒等他起身,賈輝便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沒有避諱趙慶兒的想法,倘若他們轉頭看去,便能看見賈輝臉上落寞無比。

「我和錢在野打了個賭,他也打算讓你和歐陽家那小子打一場。」

「賭我們輸贏?」

「嗯。」

納蘭慈沒有追問賈輝是什麼時候,用什麼方式見到那位隻手遮天的大梁國柱的。自己師父竟然接下了那必然是有道理的。

「籌碼呢?」

賈輝沉默了好一會,見賈輝久久不言,納蘭慈臉上難得有了一絲愁容。趙慶兒也能感覺出氣氛的些微不同。

「你贏了,那北邙數萬百姓的過冬口糧就有了。」

「您所言當真?」

「嗯。」

納蘭慈眼裡充斥喜悅,北邙的冬天,百姓註定死亡頗多,那是整個草原最難熬的日子,倘若有了這批口糧,那註定是能解現在的燃眉之急。

「那倘若輸了呢?」

趙慶兒要比納蘭慈理性得多,她也著實不能感同身受。這句話也把納蘭慈從剛才的狂喜中拉了回來。

「輸了啊,輸了我就要留在大梁,留在雲上學宮講學,比你們晚幾天回去。」

趙慶兒聽到輸了的懲罰,相較於那些過冬口糧,確實算不上什麼。但她餘光瞟向納蘭慈之時,看到那未來的草原雄主,焦慮不安。

「絕對不行。」

在思索片刻后,納蘭慈喃喃說道,聲音有些低迷。他可太理解其中蘊含的意義了。

倘若自己輸了,賈輝入雲上學宮講學,那引發的連鎖反應是巨大的。

結果無非兩種,他們百人鐵騎與賈輝一同留下,光糧草問題便的個麻煩事,自己在錢在野與王明陽眼皮底下待著,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麼。

第二種情況便是他們先行離去,他相信賈輝不會出現意外,但他們這百人鐵騎倘若沒有賈輝保護,但凡歐陽雄知道這個情況,必定會採取行動。能不能活著回到北邙都是個未知數。

「所以你要贏下來。」

賈輝拍了拍納蘭慈的肩膀,納蘭慈能想到的,他自然也都考慮到了,但就入這雲上學宮講學,他都要誇張錢在野下得一手好棋,北邙大祭司門徒的身份,即使最後北邙真的攻入了這京都城,那這幫最有才幹的讀書人也能免於被屠戮的命運。

而且這事傳入北邙軍中去,王庭大祭司甘願入那大梁學宮當個教學先生,即使納蘭雄明白其中難處,但其他將領可不懂。失去名望,千夫所指,他已經經歷過一遍了,明白這流言蜚語比那豺狼虎豹更加恐怖的道理。

「您覺得我有幾成勝算?」

稱重的負擔壓在納蘭慈身上,在同齡人本無負擔,成家立業的年紀,他要肩負的責任讓他喘不過氣來。

「不好說啊,歐陽家那小子坊間說他是個出了名的紈絝子弟,但具體情況誰又能懂呢?歐陽雄當年也是如此,現如今誰會認為呢?大多都是他們刻意為之呀!」

「我明白了,我不會輕敵的。」

賈輝笑著看了看趙慶兒,心裡此刻沒來由想到這個女子與納蘭慈共同謀划天下的樣子。不多言語,徑直走向了自己的帳篷之中,留給他們剩下的時間。

「不要這麼憂心忡忡的,坊間也不會是空穴來風,就算歐陽文欽如歐陽雄一樣。那遼王和你父親不也鬥了一輩子嘛。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趙慶兒的屁股往納蘭慈身邊挪了挪,她也著實想不出什麼安慰人的話,心想,倘若自己那騷狐狸姐姐在這裡,那肯定不用幾句話便能讓這納蘭慈像打雞血一般。

而與此同時,在某處官道旁的小山丘之上。有兩個不同風格的俊朗公子哥,也在望著滿天繁星。

一席黑袍的錢在野,在傍晚之時,心頭有所感,明白有人打開了那封,他留給阿婆的信件,信件他必定動了手腳,此刻他便能肯定,賈輝果真是來了大梁。

那他與賈輝的賭注也有必要讓歐陽文欽知道。當他去那架外觀古樸,內部卻極為華麗的馬車中叫歐陽文欽時。

這位大遼太子正和他的太子妃親昵地打趣,兩人拉著小手,情意綿綿。場面讓錢在野甚是尷尬。倘若是換成別人,歐陽文欽和春閨必定心生不悅,但看到來者是錢在野之時,兩人內心有種偷情被抓之感。歐陽文欽臉都燒得通紅。

吹著晚風,錢在野折了根樹枝拿在手裡把玩著。兩人全然不提剛才之事。

「文欽啊,我把你叫來是有件事情要和你說一下。」

「在野哥你說便是。」

歐陽文欽難得認真起來,單獨叫他出來,他已經能猜個七七八八,要麼是關乎大遼,要麼便是關乎他自己。前者,找歐陽雄商量肯定比他來得實用,後者的概率便極大了。

「我說過讓你與納蘭慈比試一場。傍晚之時,納蘭慈他們已經入大梁了。」

歐陽文欽沒有出聲,只是點頭回應,讓錢在野繼續說下去。下一句話,卻讓文欽有些眉頭微皺,情理之中,但意料之外。

「賈輝也來了。我和他打了個賭,賭你和納蘭慈比賽的輸贏。」

「我會贏下來的。」

歐陽文欽沒有猶豫,斬釘截鐵地回答。讓錢在野笑意更濃了幾分。

「不問問我,賭注是什麼?」

「我知道了也沒用,況且,我也想讓老匹夫看到他兒子比納蘭雄的兒子要強。」

錢在野頻頻點頭,歐陽文欽比誰都想讓歐陽雄開心。但錢在野自己也清楚,對歐陽文欽的補償不能少。

「你在野哥也不讓你白出力,銀蛇龍是一方面,倘若你贏了~」錢在野故意頓了頓,看著歐陽文欽果真露出「小貪婪」表情。「我會將撼虎心法傳授給你。」

錢在野本以為歐陽文欽會臉色狂喜,可對方只是為難得苦笑。他蠻是不解,這撼虎心法可是一等一的修行心法,是他這親生父親最引以為豪的東西。除了他和錢青揚,世界上沒有第三個人會這門心法了。

「昂?怎麼了?不滿意?」歐陽文欽撓著頭,扭扭捏捏地回答。

「那也倒不是,就是~在野哥,其實錢伯答應自封修為,倘若這次遊歷,我能勝他,他便答應傳授給我。」

「這樣啊。」錢在野始料未及,雖然他覺得即使錢青揚自封修為,歐陽文欽勝的概率也不大。但此刻這撼虎心法明顯不能打動這位大遼太子。

「那個,在野哥,我聽說聖武廟裡,藏著武帝的槍法。我想~」

「你小子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沒等歐陽文欽說完,便被錢在野打斷了,錢在野當然知道武帝獨創的霸王槍法藏於聖武廟內。這霸王槍法可比撼虎心法來得寶貴得多。

「楊延昭的十二龍槍術學會了,便開始打起霸王槍法的主意了?」

「人要有夢想嘛,萬一真實現了呢?」

「你小子!」

錢在野手掌往歐陽文欽腦袋上一拍,像哥哥在教訓異想天開的弟弟。

「你先把比賽贏了再來和我討論這霸王槍法的事情,到時候看我心情吧。」

錢在野起身,不想再和歐陽文欽貧嘴,他沒有明確拒絕,霸王槍給不給也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起碼還要去和王明陽知會一聲。

「霸王槍法放在那裡,不就是給人學的嘛。」

「那你怎麼不把楊延昭的十二龍槍術教給別人?」

錢在野回懟了一句歐陽文欽,後者頓時啞口無言,但錢在野並沒有拒絕,便已經是表明了態度。

「這幾天別懈怠了,有空就去找金樊和李三心練練手。如果你想不開,找錢青揚對練也不是不行。」

錢在野留給歐陽文欽一個背影,一半身子溶入夜色之中。而此刻歐陽文欽不知道從何處來的勇氣,開口便問道。

「那找在野哥你對練行不行?」

錢在野那腳步一下子頓住了,轉過頭,滿是詫異,像看傻子一樣打量這大遼太子,下意識便懷疑是不是剛才自己那一巴掌沒控制力度,把這小子打傻了。

「你認真的?等你打贏了錢青揚,我就和你打。」

「哈哈哈哈,那直到我打贏錢伯那天,在野叔你也一定要在噢!」

歐陽文欽有些嬉皮笑臉,月光照耀下,錢在野看到他那雙眸子格外澄澈,眼神格外認真。

「呵!臭小子!」錢在野有些無奈,心有被歐陽文欽這番言語溫暖到。

「你還是自己抓緊點吧,再整天就知道玩,連李牧都要比你厲害了!」

「那李牧是你徒弟,被聖人首徒打敗不丟人的。」

歐陽文欽看著月色,一路遊歷,沒吃什麼苦,確實有些懈怠了,歐陽文欽沒來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那位冠絕天下的劍仙,倘若自己母親還在,肯定不會像老匹夫那般縱容自己吧。

「功夫全花在練習怎麼貧嘴上了!」

錢在野雖然這麼調侃歐陽文欽,但他又何嘗不是如文欽這般。

給身邊摯友以樂觀,留下悲觀自己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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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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