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穆真真受刺激
再看陸荀這邊,這些天他雖然不在趙瑾姝的面前露面但是還是時時刻刻在暗處關注的趙瑾姝的動向。
但是這奇怪就奇怪在,他確確實實不曾看見過趙瑾姝與皇城有過什麼特別的往來。
剛開始趙瑾姝到益陽這邊的時候還頗為不習慣,於是便時常往皇城寄信。
可是後來,趙瑾姝卻因為這信件寄過去實在是太慢,所以後來便也沒有怎麼往皇城寫信了。
她寄出去的那些信件,陸荀無一例外的都看過。
不是說益陽的東西不合口味,就是在問可不可以從皇城弄點好吃的過來。
十封信,至少有六封信都在說吃的。
剩下的四封大概就是表達自己對酈皇的想念,以及叮囑酈皇保重身體。
而皇城那便很少單獨回信給她,大部分的信件都是給陸荀的,然後借陸荀之手代為轉交。
但即便是這般,皇城的回信其實也很少。
所以,到後面,趙瑾姝便也不再時不時地往皇城寄信,而是聽到有皇城來的商旅行人什麼的,從他們口中去問。
現在陸荀看見趙瑾姝因為找不到他,反而想去青雀坊找程柯的這個行為,他心裡其實很不是滋味。
但是警惕心除了讓他覺得不是滋味之外,反而在懷疑,這個程柯,會不會是酈皇之前潛伏在益陽的一個暗探?
一般情況下,暗探的個人風格其實不會太強烈。
像程柯這般的技術型人才,到哪兒都顯得扎眼。
而暗探是一種需要藏匿好自己身份的工作,越是扎眼,便越是容易暴露。
故此,程柯成為暗探的概率是很低的。
就算是那個人反其道而行之,那也不會用程柯。
畢竟程柯這些年,在益陽除了待在豐俊卿的青雀坊,幾乎就沒有去過別的地方。
作為一名暗探,在益陽這麼多年不出一次門,專註於做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能打聽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呢?
一點作為都沒有,那麼埋這顆棋子有什麼作用呢?
酈皇雖然看起來寬宏仁義,但也不是個會養閑人的君主。
但是這些,對於有些怒氣上頭的陸荀來講,是想不明白的。
他現在就是想在程柯身上按罪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呢?
穆真真其實還在地牢里關著,正在他要去地牢里派秘衛出去將程柯抓回來嚴刑拷打的時候,密探卻帶回來了兩個消息。
據說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陸荀不是一個喜歡賣關子的人,直接讓褚旭將這兩個消息一併說了。
「那個七旬老翁尋到了。」
嗯,確實算是一個好消息,但是陸荀卻在褚旭臉上看不到任何喜色。
於是便問:「人呢?」
褚旭看向陸荀,眉頭緊鎖。
「在這邊,王爺跟我來。」
褚旭帶著陸續怒穿過陰暗的地牢,穆真真被五花大綁這掛在地牢的一個濕漉漉的牆壁旁邊。
她一見陸荀,便嬌弱的瘋狂呼喚他。
但是對於穆真真的呼喚,陸荀是頭都沒扭一下,徑直走過。
益陽王府的地牢很大,下面的燭火點上很容易熄滅,所以沒一會兒就能看到士兵帶著火種去到火燭大前面面點燈,但是即便如此,這個地牢也依然是陰森森,濕漉漉的。
這七拐八拐的不知道往下走了多少個階梯,在一個石牢裡面,看見了一個用白布蓋著的東西。
這一幕,讓陸荀暗道不妙,不由地腳步都加快了許多。
陸荀來到那個「東西」面前,看向周圍守著它的侍從,一言不發。
周圍的侍衛,也是一點都不敢上前搭話,陸荀的目光剛落到他的身上,侍從們無一不是心虛的埋頭避開他的視線。
「揭開。」
他陰沉著一張臉,默默開口。
侍從們都知道,王爺這是生氣了。
不敢觸霉頭的諸位,這時候便不聲不響地立刻將那白布掀開了來。
隨著白布的揭開,一張腐爛且帶著味兒的屍體陡然出現在眼前。
縱使陸荀是在戰場之上摸爬滾打長大起來的,但是突然看見這麼腐爛到這個程度的死人,心中還是聽膈應的。
這具屍體雖然腐爛的挺厲害,但是頭頂的頭髮還沒有完全掉光,按照這個頭髮白的程度來看的話,倒也是能看出來是個老年人。
只是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位老年人。
人臉仔細一看也能勉強分辨,但是陸荀很顯然是沒有這個心情的。
他看向褚旭的眼神透著濃濃的殺氣:「這就是那個所謂的壞消息?」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褚旭,都不敢應聲。
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這時,只見陸荀一把抽出腰間的佩劍。
離他最近的那名侍衛見此倉惶跪下,原本以為是要承接住陸荀的怒火,高低身上得挂彩來著。
但是沒想到這間走偏鋒,徑直往那屍體身上得白布挑去。
這一劍下去,那具屍體一覽無餘。
「去把穆真真叫來辨認。」
地下的人見此,很是心疼穆真真。
到底是位嬌滴滴的小姑娘,王爺也是太不近人情。
把人家關押在那種陰暗潮濕的地方就算了,現在居然還叫她來看這樣的死人?
雖說是庶出的女兒,但也算是嬌生慣養的小姐。
如何能招架得住這樣的場面,到時候拉過來,指不定看一眼就暈過去了,能起到什麼作用呢?
雖說有些心疼穆真真的遭遇,但是底下愛的這群人也是不能因為心疼她就讓自己受罰。
故此,雖然心疼,但是穆真真還是被十分粗暴的被侍衛帶了過來。
侍衛為了在陸荀面前展示與陸荀一條心,不僅不憐香惜玉,甚至還將她直接拖過來仍在了地上。
她一看見陸續便道自己說的都是實話,求陸荀放了她。
但是陸荀眼皮都沒抬一下,直接說:「將她架去屍體面前認一認,這是不是就是她口中說的那名,給她信封的老者?」
話間,那將她仍在地上的侍衛,又立馬將她架了起來,拖了過去。
果不其然,本就虛弱的穆真真,在看見屍體的第一眼就嚇的直接暈厥。
陸荀現在可沒有時間等她休息好了慢慢給他認人,於是便說:「給她弄盆鹽水洗洗臉。」
穆真真雖然在地牢里只是被綁起來,沒有受到什麼其他的懲罰。
但是這地牢里蚊蟲頗多,故此她的身上也不乏有著不少大大小小的傷口。
這以捅鹽水下去,恐怕是會清醒很久,當然也會痛苦很久。
等穆真真醒來,一張小臉慘白,看著屍體便大叫不止。
一時之間依然忘卻自己身上的被撒上鹽的傷口到底有多疼。
她瘋狂的想尋求身側侍衛的庇護,但是那些侍衛卻依著陸荀的命令,將她的臉摁在那裡仔仔細細的盯著屍體。
就算是她想閉眼也是不能。
等她喊的筋疲力盡,眼神幾乎絕望的時候,陸荀才開口道:「認出來這是誰了嗎?」
穆真真眼神空洞地木訥點頭,這時陸荀才揮手讓身側的侍衛門放開了手。
離開了侍衛支撐的穆真真,瞬間腿便軟了癱在地上。
其實,以她當時離那具屍體的距離來講的話,她應該是會倒在屍體身上的。
但是陸荀怕她倒下來把原本就腐壞的屍體再次破壞,於是便在她倒下來的時候,給了她一腳,這才讓她倒在了旁邊的地上。
穆真真現在還是沒能緩過來,雖然面前的景色已經不是恐怖的屍體,但是她現在的身體還是止不住的顫抖著。
陸荀蹲在她的面前,有點嫌棄的捏起她的下巴強行與她對視。
他問:「是誰?」
穆真真道:「是他,就是他把這封信給我的,就是這身衣服。」
陸荀雙眼微微眯起,身上一股子的肅殺之氣。
「說實話。」
穆真真的眼神分明閃躲,按照陸荀以往的經驗來講,他是斷定穆真真在說謊。
但是穆真真面對這樣的陸荀,卻依然說就是他。
這點讓陸荀摸不著頭腦,或許,穆真真是因為受了刺激,所以才會眼神閃躲。
陸荀試著這麼說服自己。
但是穆真真真的認識他嗎?穆真真其實壓根不認識他。
之前那美男子給她這封信的時候,便有交代過,若是有人叫她辨認是那個人給她的,只要看見白頭髮總衣服的,就說是他。
現在看來,眼前的這具屍體,大概就是那位美男子的傑作了。
陸荀看著穆真真這副獃獃的模樣,便起身用侍衛的手絹擦了擦手道:「扶她起來倒杯茶。」
侍衛聽到這裡,這才大鬆了一口氣,看來這穆真真,暫時是沒有什麼事情了。
待穆真真狀態稍微好了一點,陸荀才道:「你可曾知道程柯?」
程柯?這名字聞所未聞。
穆真真搖了搖頭。
陸荀嘆了一口氣,穆真真只不過是代替別人將他父親的真實死因透露給他罷了,又怎麼會與她多說呢?
最終還是罷了罷手,吩咐地牢里的人給她找了身好衣服換上,順便治治傷。
說完便離開了地牢。
穆真真見此還想得寸進尺再繼續糾纏著陸荀,但是這個時候,方才一直才身後摁住她看屍體的那位侍衛卻攔住了她。
穆真真還是比較怕這個侍衛的,畢竟是親手摁住她,讓她動彈不得的人。
侍衛也是看出了穆真真的害怕,便直言道:「姑娘此時莫要上前去自尋晦氣,王爺既然這般吩咐,想必姑娘不日便可重見天日。此時若是上前糾纏,必然是討不了好。」
雖然穆真真覺得這個侍衛不是什麼好人,所以也絕對不會這般的好心提醒。
但是穆真真自己轉念一想,也確實是這個樣子,所以還是罷休,聽取了那侍衛的意見。
陸荀回到書房后,又將褚旭叫了出來。
問了些關於地牢那個死人的事情,最後才知道,原來那個人竟然是跟著自己祖父的暗衛,後來便跟在老王爺的手底下做事。
只是後來老王爺在從皇城回京的路上,聽說就不見了蹤影。
因著本來就是暗衛,所以即便是他不見了蹤跡,旁人也是不會多問的。
也就是因為這個,陸荀才對他一無所知。
不過現在既然得知了這麼一層消息的話,那麼仔細想來當年自己父親的死還真是有貓膩的。
可是……
陸荀在書房內摩挲著自己身上佩戴的青魚玉佩,實在是想不通,若趙瑾姝真是所謂的細作,那她後來為了和離做出的那些事情又是為那般呢?
難不成是欲擒故縱?
陸荀不相信是這個原因,因為他知道趙瑾姝想來是一個直腸子,沒有這麼多彎彎繞繞。
若她真是打出來的這個心思,那麼他陸荀從來就沒有看明白過她。
這個時候,傅管家從外面進了門。
進門之後便道:「王妃今日,好似不回府中。」
不回?得到這個消息的陸荀直接站了起來。
他是知道趙瑾姝愛玩的,但是之前她不論玩多晚都會回到王府,今晚這個不回是什麼意思?
「細說。」
傅管家道:「是王妃派了個小姑娘來傳的話,說是要去找一個故人。若是她三日之內不回來,那便請王爺自己簽了這和離書。」
陸荀這個時候心煩意亂,他就一會兒不盯著她,她竟然就從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他一邊派褚旭出去找,一邊自己又失魂落魄的來到了趙瑾姝的世安苑。
院中的李子花都已經落沒了,剩下的都是綠意盎然的葉子。
看著還挺醒神,只是看著這不早的天色,陸荀彷彿覺得這樣的綠色,別有深意。
陸荀在趙瑾姝的世安苑靜坐,一直到月上中天。
院中的下人給他準備這個準備那個,但是陸荀不喜歡吵鬧,便讓他們都下去歇著了。
約摸是過了子時,這個時辰,褚旭還沒有回來。
陸荀心中做了無數個設想,她這般不會是不要這一搭東西自己去皇城吧?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會,趙瑾姝畢竟是嬌生慣養的公主,當初來的時候她都嫌棄王府準備的馬車太硬。
現在不帶隨從自己走,怕只會更加的不習慣。
但是如果不是這樣,又是怎樣的呢?
陸荀看著天上缺了角的月亮,簡直是絲毫思緒都不曾有。
正在這個時候,一隻信鴿飛上了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