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這時柳大人進來了，而柳將軍還在核實放妾書的內容，人還沒走。
兩人相遇，心知肚明，簡單打了招呼。
柳將軍收好放妾書，原本迫切的想離開這傷心之地，但是沒辦法，他是家主，既然遇見了，就不能裝不知道，因此，他還不能急著走，只能陪在一旁，等柳大人一起走。
而柳大人就不急著了結了，他一邊喝茶，一邊等尋染。
尋染一進門，看見柳大人，不自覺的臉色就冷了下來，但還是強忍著煩躁，鎮定的說：「岳父大人安好。」
柳大人穩穩的放下茶杯，長長的唔了一聲，「不敢當。老朽何德何能，敢恬居將軍的長輩。」
「岳父大人可折煞小婿了。」
「不折煞，你小子很是了得呢。一天之內，兩次扇我女兒耳光。合著我生女兒就是為了給你打耳光的？敢問將軍，我家子萱因何被打啊。」
尋染一時語塞，勇氣是一回事，人情又是另一回事，按說，子萱沒到挨打的份上，他就是見不得有人侮辱子芙，所以才痛下狠手。
此刻，竟一句也答不上來。
柳大人平靜中透著一股隱怒，又說：「你和庶嫂不清不楚，我家子萱這是礙你眼了。我就有一點不明白，你既然早就喜歡子芙，為什麼又要娶我家子萱？！」
說完，重重的一拍桌子，厲聲說道：「難道我家子萱就不是個官家小姐，清白貴女？可以任由你玷污打罵？！」
白羽等著看這出好戲很久了，自然不會出面斡旋，甚至連面子活都懶得作，只在一旁當隱形人。
尋遇急了，想說點什麼，可又不知該說什麼好。
尋染一聲不吭，低頭皺眉，任打任罵。
柳大人笑了，「不說話就是承認了。你可真是缺德帶冒煙兒的哈，自己喜歡庶嫂，已經是不倫齷齪，還要讓我女兒陪你填這個火坑，更甚至於，還敢因為事情敗露來遷怒我女兒，誰給你的膽子！你是欺我老邁無能，不敢動你是吧，可知逼急了我敢和你拚命！」
柳大人越說越氣，一時間，竟氣得一口氣上不來，只能站在一旁干喘。
柳將軍這時也不能縮著了，連忙走上前，說道：「二弟，不至於，何至於此？」
柳大人緩過一口氣，又笑了笑：「大嫂做的好媒人，我還沒來得及謝謝她，這就要散了。大哥多擔待吧。」
柳將軍面色難看，只能說：「二弟，這話怎麼說的呢，你大嫂也不是有心的。
「她不是有心的，只是有私心罷了。」說完，冷笑一聲。
柳將軍是知道自己理虧的，何況就是有理也不能在此地掰扯，於是緘默不語。
柳大人見誰都不說話，又冷笑一聲：「合著都站干岸是吧，還是鬧得這麼大，不知道該如何收場了？」
尋遇急忙上前，說道：「柳大人這話從何說起，這事確實是舍弟不對，另外還有一些誤會。您先別急，您想怎麼辦，我們照做就是了，您彆氣壞了身子。」
柳大人冷笑一聲：「氣壞了身子？！我都要氣得吐血了，我好好一個大姑娘，竟給你們這麼糟蹋！」
尋遇口齒上面不佔便宜，只得求救似的望向白羽，白羽撇了他一眼，假裝不明白，還回瞪了他一下。
尋遇只覺得頭疼，不得不陪著小心說：「大人，這裡面有誤會，哪裡就如您所說的那麼齷齪。但是舍弟確實不對，任憑大人責罰。」
柳大人氣笑了：「誤會！明擺著的事，哪來的誤會。就知道你們會這麼胡扯，大侄子，紙包不住火，不用粉飾，想想怎麼解救吧。」
尋遇擰眉，穩下心神：「但憑大人做主，小可願聞其詳。」
柳大人笑得凄涼，「事到如今，我們除了自認倒霉又能如何？」
說完抬頭看了眼柳將軍，老將軍微不可查的縮了下身子，低頭不語。
柳大人接著說，他已經豁出去了，千難萬險，也要幫女兒過這一關，「我只問你一句，尋染，事到如今，你還能面對我女兒，和她一起安安穩穩的過下去嗎？」
尋染嘆一口氣，「能。」
柳大人又笑了：「既然能，又為何把她打回娘家？你知錯了嗎？錯在哪裡？今天咱們把話說清楚。」
尋染眉頭緊鎖，低頭不語。這事根本就說不清楚，只會越描越黑！
柳大人拍案而起：「你根本保證不了沒有下一次！欺人太甚！還想誤她到何種地步？想讓她以無子被休？！做你娘的春秋大夢！」
尋遇一個勁的道歉，柳大人似笑非笑，說道：「好了，我也懶得跟你們廢話了，可笑我們夫妻兩個，竟叫自家親戚和一個傻瓜串通給騙了。」
說完，搖了搖頭，心情似乎平靜下來，「和離。趁著年輕，我們另尋出路。」
尋染暗暗的吐出一口氣，面色微微有些輕鬆，被柳大人看在了眼裡，輕蔑的一笑。
「可是，這天底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呢？禍害完了我女兒，又把她打發出去，你們做夢呢，想得這麼美？」
尋染怒氣暗升，心想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必如此侮辱人，皺緊了眉頭，說道：「大人，是你們想要和離的，不是我。」
柳大人探出身子，湊近了些，盯著尋染的眼睛說：「我不提和離，讓我女兒委屈著和你過，再讓你把她折磨死，你是不是打得這個如意算盤？」
「你！」尋染剛要怒起，被尋遇一把拉住。
「大人想要什麼補償，直說就是了。」話到這裡，尋遇也不再畏縮。
柳大人說：「我也懶得和你們說道，無知莽夫而已。和離，我們帶走所有嫁妝，外加由秦府補償我們一萬兩銀子。」
尋遇倒抽了一口涼氣，尋染再也忍不住了：「柳大人，你要的也太多了吧。」
柳大人成竹在胸，第一次笑得如此開懷：「我不和你們說理，你們不是能說理的人，能說理咱們兩家也到不了這個份上。我只說一點，你想像打發叫花子似的把我們打發了，白日做夢！離開以後我們把你家的醜事一張揚，看你們以後怎麼做人，哈哈。」
尋遇面色巨變，尋染怒目圓瞪。
良久，尋染長嘆一聲，說道：「好。拿了銀子不要亂說話，沒證據傳出流言，我照樣到官府告你。」
尋遇長身一揖，說道：「還望大人通融，這樣舍弟全部家資都要搭進去，以後如何過活？」
柳大人不怒反笑：「那麼我女兒再嫁能嫁何人，又該如何過活？」
尋遇不出聲了，柳大人又一笑：「尋遇將軍也可以拿出銀子貼補令弟啊。」
尋遇下意識望向白羽，白羽好戲正看在興頭上，沒想到吃瓜居然吃到了自己，立刻警覺起來，說道：「說好分家的，我可不管。」
尋遇又看了看白羽，「娘子，我們救助一下小弟吧。」
白羽巋然不動，「誰做的孽，誰來償還，天經地義。他要是真有急難，我不幫他，說不過去，可是他這是有急難嗎？你看看他都做了些什麼？讓我幫他頂帳，你問問他自己，他好意思嗎？」
球又踢了回來，尋染只得說：「不用，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擺平。」
白羽也學著柳大人一樣笑了，彷彿獵人看著獵物垂死，自己唾手可得。
「這就對了，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有事躲在女人後面算什麼？再說了，你總是算計女人，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這話一語雙關，當事人心中自是明白，只見尋染臉色一白，厲聲說：「我都說了，這筆錢我來出，旁人不必多言。」
白羽聳了聳肩，攤攤手，又揚了揚眉毛，撇撇嘴，笑了。
眾人散去，白羽走在最後，一回頭看見尋遇失神的呆坐在那裡，跟個雕像一樣，便上前調侃道：「老爺想開些，紅顏已失，無可挽回。好在兄弟還在，不幸之中的萬幸，將來老爺也不至於無顏面對父母。好了，老爺保重，我也告退了。」
尋遇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呢喃了一聲，「不對。」接著望向白羽，眼神疑惑，「貪財，狠厲，狡詐。這不像你，白羽，這不對勁兒。」
白羽眼皮一跳，嬉笑道：「你也可以理解為我隱藏的比較深，現在公婆不在了，我就放飛自我了。」說完，轉身就走，心中暗笑，你就猜吧，猜破了大天，也猜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