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剛走出病房的丹榕腳步停頓了一下,聽到她倆的對話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張蒼白的臉,唐寧!這個名字好像在那裡聽到過......沉默地走向最後一個病房,心裡一直想不明白,剛才自己為什麼會冒失地想要去捻病人的臉。
「肚子好餓!」管汐的肚子又開始咕嚕咕嚕地叫起來。
「你現在可以吃東西了。」病友又把剛才的餅乾遞給她。
「好!謝謝。不過我好渴,先喝點水。」接過餅乾,想起身拿放在床頭柜上的水,可是嘗試了好幾次都夠不到。
「我來幫你拿,你等一下。」
見狀,嚴妮起身下床,但剛走了幾步就哐當坐回床沿。
「你怎麼啦?」管汐著急地問。
「只是有點頭暈,估計是剛才站的太猛。」
「你還是趕緊躺下,我叫護士。」按了好幾次放在床頭的按鈕,可是那個指示燈總是沒有亮起來,難道是壞了。心想。
剛好丹榕檢查病房完畢,獨自一人又折了回來,看到此情景在門口停住,「怎麼啦?」
「醫生,她頭暈!」
「醫生,她那邊的按鈕好像壞了。」
兩人同時回答道。
哦!丹榕示意嚴妮躺下,走到管汐的床前,檢查了一番發現插座沒插好。
「這樣舒服嗎?」
見指示燈終於亮了起來,又用遙控器把她的床頭抬高了些。
「遙控器放在這裡,你可以自動調節。」
「很好!謝謝你,醫生。」
見管汐坐直了身子,丹榕體貼地把一瓶帶碳水的瓶子打開,到了一杯遞到她手裡,「想喝水?」
嗯,迫不及待地接過來,咕咚,咕咚地灌了兩杯之後,舒暢多了。
「渴死我啦!」
丹榕的臉上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容,正想說點什麼的時候,漂亮護士急匆匆地趕來尋來,說了幾句兩人就走了。
「你們認識嗎?」
等他們走遠,嚴妮忍不住好奇地問。
「不認識。」
「是嗎?我怎麼覺得你倆認識。」
見管汐吃得很香,忍不住又把另一盒餅乾遞給她。
「不要吃太多餅乾了,該吃晚飯咯。」
正好食堂的工作人員來送晚餐,把床沿的小桌板拿出來,放好之後叮囑兩人別忘了吃藥。
見管汐盯著自己小桌板上的晚飯發獃,嚴妮咧嘴一笑:「下午你睡著了,她們來訂餐的時候,是我替你做主定的晚飯。」
「倒是挺合我的胃口。」
黑麵包配香腸片和乳酪,還有醬黃瓜。水果是香蕉,只是不愛吃巧克力蛋糕。
「怎麼給我一份蘋果派,我明明點的是巧克力蛋糕呀。」沒想到嚴妮打開餐蓋之後,驚叫起來。
「那我跟你換,我想吃蘋果派。」
這不剛好嘛!
兩人有說有笑地吃著,估計是實在餓壞啦,管汐第一次覺得冷冰冰的德國晚餐美味得像山珍海味一般。
「聽說你們亞洲的晚餐都喜歡吃熱乎乎的食物。」
「嗯。」
「那你怎麼看起來吃得很香?」
短短的接觸下來,管汐已經習慣了嚴妮這種自來熟、碎碎念的性格,而且對她產生了好感,覺得她雖然話多,但心底善良,待人真誠。
「習慣就好。」
嚼著嘴裡的食物,嘟囔了一句。
「那你在家裡也是吃這些嗎?」
「有的時候吃。」
其實,她對食物無所謂,墊飽肚子而已,不像大部分的留學生那樣總是惦記著一口中國菜。
「那你會想念你的家鄉菜嗎?」
「家鄉菜?」
「對呀!媽媽做的菜。」
媽媽做的菜......我有多久沒有吃過了。
這下,管汐的思緒被千絲萬縷般地勾勒了出來,雜亂無章地在心頭纏繞開來。
媽媽,我好想你們啊!
「你怎麼哭啦?」
看到她臉上流下的兩行淚水,嚴妮吃驚地問。
「是不是想家了?想媽媽了?」
哎呀!一定是,真不該提這事,嚴妮頓時後悔地不知所措。一個人漂洋過海地來到國外,誰都會想家......我怎麼問她這個問題呀!
「你不要難過......等我們出院了,邀請你去我們家,我讓媽媽給你做最好吃的飯菜.......她會做很棒的義大利菜,你一定會喜歡的。」
見她還是不停地流著淚,又接著勸道:「對不起,管汐,我並不是故意惹你傷心的。」
「我......如果你想吃亞洲菜,我問問丹榕或者左涵醫生,他倆知道很多亞洲餐館......要不,讓他倆帶我們一起去吃,你說好不好。」
終於止住了,嚴妮的神情稍微緩和了一點。
「管汐,你什麼時候來德國的?你一個人來的嗎?」
看著眼前這張孤寂的臉龐,嚴妮莫名地心頭一酸,同情心大作,「遠離親人一定讓你很難過吧,真不敢想象,如果獨自離開親人會是什麼樣。我可是一次也沒有離開過父母......哎!你有兄弟姐妹嗎?我有一個哥哥......諾,就跟丹榕醫生差不多大.......其實我跟丹榕醫生和左涵醫生早就認識,特別是丹榕一家和我家是世交,他和我哥哥也是好朋友.......」
一旁的人仍然碎碎不斷地念叨著,可是管汐一句話也沒有聽進去,滿心滿腦都是父母的身影,那漸行漸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