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福堂惶恐侵略者 慶山參加八路軍

第三十九章 福堂惶恐侵略者 慶山參加八路軍

甄福堂聽后,半天沒說話,他心說:想過個太平日子咋這麼難呢。這時黑姑娘白姑娘,聞聲出來,甄福堂把孩子們攏到書房,說:「小黑小白,看來這仗非打不可了,咱們先不上工了,嘯春,你回去時和掌柜的講,兵荒馬亂的,先歇了,過過再說。」

甄福堂每天看報,報上陷落、陷落、滿紙都是陷落。甄家人每天跟著發愁,甄先生更是長吁短嘆。盧溝橋事變過去二十天,駐津守軍開始主動抗擊日軍,甄家人都盼望中國軍隊打勝仗啊,但最終沒能頂住日本鬼子飛機大炮的狂轟濫炸,盧溝橋事變不到一個月,天津也淪陷了。之後市面上就出現了各種組織:「日本警察署」、「新民會」、「天津治安維持會」、「便衣隊」、「日偽軍」等等,一些不三不四的混混、地痞流氓成了日本鬼子的漢奸狗腿子,禍禍起自己的同胞更加肆無忌憚。到處傳津西諸縣被日寇姦淫燒殺,滅絕人倫的消息。一時間,人心惶惶,日子過的提心弔膽的。

慶山老家還有叔父嬸子,聽傳整個村子都被鬼子殺光了,他不知道是真是假,惦記著家鄉的親人,心急如焚,他跟甄先生說,必須要回去看看,甄福堂見他思鄉心切,也不好攔著,說:「你回去吧,順道找找黑先生,告訴他咱搬家了。」甄福堂想慶山不放心老家親人,金鐸也肯定惦記小白,現在不去園子說書,又搬家了,所以托慶山去看看,給帶個話。甄先生接著說:「你回家看看,安頓好了再回來,現在這光景長不了,早晚咱還能指著說書過活,」

「徒弟記下了,」

甄大娘給準備了盤纏,慶山返籍了。

又過了一個月,四海茶社的經理和黑白姑娘的書場經理一起來找甄福堂,說,書館戲院都恢復了,該出去了。甄福堂本不想應,可是總得活著吧,還有買房的欠債要還,思來想去答應先演一場看看,如果地面上還比較太平,再讓姑娘們上。

甄福堂演了幾場,看到書場上也多了些為非作歹的混混,他一上台就小心翼翼,不知道多點了多少次頭,多作了多少次揖。甄福堂也曾想逃離天津,往南邊去,但是語言不通,說書是不行的。往北逃,東北內蒙已成滿洲國,更沒有容身之處了。指身為業的藝人現在也只有靠演出糊口了。萬般無奈,一家人,每日只能夾著萬分的小心,誠惶誠恐地演出,怕女孩子出事,不管賺錢多少,只上日場,晚上回家院門緊閉,天一擦黑就早早掛上窗帘,連說話都不敢大聲,就怕聽不見外面的動靜,小丑和蓮兒也是看著大人的臉,不吵不鬧,戰戰兢兢,像避難似的,對待時局。

儘管如此,甄家的生活也比達子樓的藝人們好過的多。這一年的秋天特別短,剛進十月,天就冷了。每天白姑娘散場,都是嘯春護送。這一天陰雨綿綿,烏雲密布的,還沒到傍晚天就黑了,甄大娘坐在屋裡盼著他們爺仨回家,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才算放心,外邊一敲門,甄大娘趕緊起身去開門,見白姑娘愁容滿面,只叫了聲媽媽就回自己屋了,甄大娘趕緊對著嘯春說:「嘯春,今天出啥事了嗎?看小白怎麼不高興呢?」

嘯春進屋皺著眉頭說:「伯母,您聽我說,自打這個日本人一占天津,王八羔子都吃香了,南市那個外號叫八萬的,人稱王八爺的那個混混,現在正式拜袁文會為師,這小子純粹是賴狗長毛,哪天都去園不說,嘴上還不乾不淨的。還有一件事,說話有半個月了吧,到園子聽書的一個穿協和服(日本侵略者別有用心設計的偽滿官員服裝)的主,還帶著兩個聽差的,每天都坐台前,看來是個有錢的,一賞就是塊八角的,喝茶小費也給的多,這幾天有很大的變化,剛來的時候,留著八字鬍,沒過幾天改成一字胡,今天臉刮的倍亮。還給了二妹一封信,二妹不看,這不我拿著了,您看看吧,二妹就是為這事彆扭呢。」

正說著,甄福堂、黑姑娘和慶昭一起回來了,甄福堂聽完打開信,見信上寫道:

似玉甄小姐:金安

鄙人來津,有福南市一游,幸遇小姐獻藝,小姐唱評俱佳,鄙人對小姐一見傾心,朝思夜想,今冒昧與小姐遞函,擬定薄禮,望勿推辭。吾乃灤南富戶,家有萬貫,只欠佳人,你我結親,保小姐出苦海,享榮華,偕老白頭,莫負我心,近日委家人過彩,希二老成全,小子以重金再拜。

泰山

大安

欒家駒

民國二十六年十月

甄福堂看罷眉頭緊鎖:情書沒少收,媒人沒少見,都被拒絕了,可是今天這封信與眾不同,很顯然這是來著不善。嘯春告辭回去了。一家人翻來覆去看這封信,正發愁呢,聽到有人叫門,甄大娘心急:「媒人來啦?開門嗎?」

「開,慶昭你去,就說都睡下了,有話明天再說。」甄先生說

聽到大門響,人已經進來了,甄先生一看來人,長袍禮帽,再一細瞧,原來是慶山,小丑上前摟住二師哥的脖子,黑白二位姑娘一聽是師哥說話,也都過來招呼。甄大娘轉憂為喜問:「吃飯了沒有?」

「吃過了,今天來看看您二老。」

「你叔伯,嬸娘還好?」慶山聽甄先生這麼一問難過地低下頭說:「都沒啦,全讓鬼子給害了,」大家聽了又跟著難過了一回。

慶山接著說:「鬼子太狠了,全村一百多號人,唉,三光呀,這個仇一定要報。」

「日本鬼子跑到咱們國家來,搶東西還殺老百姓,真是氣死人了,」黑姑娘咬牙切齒地說。

甄先生對慶山說:「今天別走了,住這裡吧,晚上咱爺倆說說話。」

是夜,師徒同居一室,慶山低低的聲音說:「師傅,西鄉太行山一帶,八路軍開過來了,咱們那成立了好些隊伍,都是打鬼子的,我和金鐸都參加了八路軍。」

甄先生即驚訝又高興:「快跟我說說,怎麼入的隊伍?你們司令是誰?你們使什麼打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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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海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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