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休書

第二百六十八章,休書

尉遲及算是看明白,別人回家就是探親,好侄兒尉遲均做好準備,無形的刀槍劍戟樣樣都有,他回家為親事打仗來了。

他把案幾推開,氣呼呼去巡營。

什麼密信,什麼事先報知老國公,請國公恕侄兒敗在侄兒手下,侄兒管不了。

尉遲均帶著雷一文姐弟安安生生歇息一晚,補充食水檢查車馬損耗,第二天一早欣然告辭。

尉遲及被訛詐,最簡單的禮貌也不維持,直接大黑面送行。

雷氏姐弟非但沒有難堪之感,反而根據對尉遲均的了解,等離開軍營很遠后,公然推出雷一文詢問:「你把叔叔怎麼了?」

尉遲均笑看簇擁在雷一文旁邊的三張好奇面龐,還是一慣的溫和:「我頂頂尊敬長輩,及叔正在感動中。」

馬車裡出來輕快笑聲,雷二文向雷三文擠眉弄眼,雷風暴擠在裡面擠眉弄眼,其實他還不太明白。

姐弟們沒問過程,她們在有些地方實在明白尉遲均。硬邦邦扒拉出來內幕,彷彿執意看尉遲均長輩笑話,這倒不好。

秋風艷陽,野菊騰香,尉遲均一路指點內陸風光,帶著車馬往家裡去。

......

一行車和馬直接停到尉遲國公府的正門外面時,幾個看門的人嚇得目瞪口呆,齊唰唰摔倒在地。

尉遲均撇嘴:「不認識我嗎?還不去報信。」

幾個看門的人拔腿跑走,大門上空空落落。

他們一口氣跑到國公住的院子外面,互相看看,這才發現都在這裡。

「六子,看門去!」

國公院內走出當值的人,斥責道:「鬼趕腳嗎!有什麼說的來這麼多人。」

六子機靈的後退就跑,裝作自己不在這裡,而幾個看門人中為首的那個,就沒有這麼好命,囁嚅著道:「大公子回來了。」

「啪!」

他挨上一腳。

「大白天的鬼纏身嗎,只是胡唚!大公子回來,家裡難道不會早知道!」斥責和打人的這個名叫徐勁,當兵以前種田,後來就當國公親兵,再後來就從軍營跟到國公府當差。

徐勁對於國公和大公子祖孫間的事情知道很多,大公子不管回家走哪條路,都會有自家軍營提前寫信回來。

尉遲國公這一手兒,防的是昭勇郡王府。

見到為首的看門人挨了打,神情哀哀的可憐之極,其餘的幾個看門人跪下來:「徐爺不信,您自己去看,大公子還帶著客人。」

徐勁面色變了變,轉身進去通報。

這個時候的大門上,尉遲均招呼雷一文姐弟們下車,雷一文又換上繡花衣裳,甚至戴上幾件名貴首飾。

拿出首飾時,雷一文又感慨出來。

難怪母親早幾年就把祖母留給她的家傳首飾分分,弟弟們沒有娶妻,也為自己妻子各分到一份,結合父親說過的話,和今天的場景,父母親支持自己來國公府看看。

也是,要麼定親,要麼斷情,總要有個結果出來。

光彩照人的雷一文走下馬車,見到著急先下車的雷風暴還是小盔甲,雙手各拎西瓜錘,嘴巴噘得老高。

「暴哥,要像個客人。」雷一文道。

「大姐,你看國公府比咱們家氣派的多,難怪國公府不喜歡你。」雷風暴心裡藏不住話,直接道。

雷一文嫣然,她倒不生氣:「暴哥,在內陸蓋房容易,還是在大漠里建城容易?」

雷風暴舉一反三,後面的話不用姐姐說,立即高興:「是啊,整個城都是咱們家的,比這裡的城池更堅固。」

再看國公府立即矮三分,雷風暴大搖大擺的走向大門:「均大哥,我可以先進去吧。」

「去吧,暴哥,你若打人,就算我頭上。」

尉遲均說著,大大方方向雷一文伸出手,雷一文愣上一下:「你要什麼?」

隔袖,尉遲均挽住她的手:「回自己家不用等人來請,跟我來。」

雷二文雷三文在後面笑:「均大哥,如果你們家攆我們怎麼辦?」

「我正好帶你們去住高升客棧,這座城裡的高升客棧有兩處好,上房好,蓋的時候位置正對著城內花匠家,這季節丹桂彤雲銀桂霜雪,正是可看的時候。還有一處就是他家有全城最出名的酒樓,味道不錯。」

尉遲均一面說,一面招呼雷風暴:「好好開道,筆直走,到那花叢下面拐彎,對,沒走錯。」

雷風暴晃晃手裡的錘:「知道。」

小胖子就這樣走到國公院外,沿途經過的家下人等見到尉遲均不是驚愕就是詫異,沒有人注意到雷風暴全身披掛,小胖手裡拎著兵器,看似兇巴巴的闖進來。

尉遲國公在往外面走,他聽到徐勁通報后,就走出來,步子控制在不緊不慢,神情里滾過春夏秋冬。

先是一喜,尉遲均肯回來,國公當然喜悅。

再就到夏天般的灼熱煎熬,沿途竟然無人報信,可見孫子能耐見長,而且不像回來承歡膝下。

緊接著心頭一涼,秋天到了。

他居然帶著客人。

最後冬寒凝心,能想像客人定然是昭勇郡王府的人,或者他家的縣主。

雖然沒有收到事先告知的密信,尉遲國公已經心中有數,孫子來者不善。

院外,一個小胖子盔甲滿身,左手一隻西瓜錘,右手一隻西瓜錘,擰眉頭瞪眼睛,還是讓老國公頗覺意外。

他站在台階之上,居高臨下和雷風暴對視。

雷風暴個頭小,位置低,昂著腦袋絲毫不怕。

老國公幾年沒見心愛的孫子,第一句就是虎吼:「這是什麼鬼兒!尉遲均,你用意何在!」

「胖臉兒鬼,大眼睛鬼,西瓜錘鬼,」雷風暴咆哮著回他:「我是特招人喜歡的小鬼一隻。」

聲震門庭。

雷一文三姐妹忍住笑。

父母親給小弟起名暴哥,這名字也沒有起錯,雷風暴發飆的時候,比風暴襲擊還要震撼。

暴哥胖,眼睛大,會使西瓜錘,都是他的得意地方,姐姐們有時候罵他小鬼討嫌,雷風暴也覺得可圈可點,這評價前兩個字挺好。

小,姐姐們就要讓著,鬼?可以嚇人,多好玩兒啊。

後面兩個字是討嫌,可以不要。

他一口氣把自己滿意的優點全說出來,就繼續梗著脖子得意。

尉遲均過來見祖父,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起身後,輕撫雷風暴頭盔也很高興:「祖父,這就是邊城八歲的孩子,他早就能掄兵器,有回砸爛我鋪蓋,當然不是他原本意思,舅爺們慫,懼怕唐古郡王報復,攆我不走,自己難為情做下三爛招數,就讓暴哥做惡人。」

「對。」雷風暴一個字就把哥哥們全賣掉。

尉遲均使個眼色讓他不要插話,讓暴哥全副披掛進來逞威,只為讓祖父看看清楚,並不是和准舅爺們過不去。

他重複道:「鬼子關邊城八歲孩子已技藝嫻熟,暴哥左手錘三十八斤,右手錘三十六斤。」

國公面無表情半晌,負手往房裡走。

「祖父,孫媳婦這就算見過您,見面禮什麼的,等下讓徐叔送來,只要您手裡祖母的舊首飾就行,不用打新首飾,孫媳婦是吃苦耐勞的人。」

尉遲均在後面道。

國公聽完,又回來了,換個方向走,冷冷吩咐:「去正廳,請世子夫妻同來。」

尉遲均在他背後,滿意的道:「多謝祖父,孫媳婦頭回進門,本就應該在正廳磕頭。」

國公停下腳步,回頭狠狠掃他一眼,眼角餘光在雷風暴小小個頭上一瞄而過,繼續面無表情往前走。

很快,尉遲均的父母也到正廳,世子尉遲源斯文和氣,世子妻汪氏神情端莊緊繃,一看就不是好說話的人。

「縣主遠來辛苦。」世子招呼了兩句。

汪氏抿緊嘴唇,喊上一聲:「玉娟,你來。」

兩個丫頭跟著一個衣著錦繡的女子進來,她見過禮后,因正廳只有一個年青男子,要認不難,就對尉遲均驚喜的含笑,就退到汪氏旁邊,柔聲:「婆婆。」

尉遲均端起下巴,沉思的看著她。

雷一文姐妹互看一眼,沉思地看著尉遲均。

雷風暴納悶:「均大哥,你說沒有弟弟?」

「我沒有弟弟,父母膝下只有我一個人。不過族中兄弟不少,父母親見我不成材,過繼十個八個,給他們娶妻倒有可能。」

汪氏面色一沉:「均兒,玉娟是你的未婚妻子。」

尉遲均:「哦.......」

雷風暴提醒他:「均大哥,你要換氣,否則噎住自己。」

「多謝暴哥,噝,」尉遲均深吸一口氣:「哦......」

雷一文姐妹三個沒忍住,面上笑意溢出。

汪氏不看討嫌的兒子,笑容可掬看向雷一文:「縣主肯下嫁我家,是我家的福分,不過凡事有先來後到,玉娟父親跟著國公剿匪,為國公擋劍受傷,至今在老家卧病不起,她母親照顧丈夫又養活他,玉娟無人照料,這門親事是我認下的,當時均兒還在唐古郡王府上,本想等他三年後回來就成親,卻沒有想到他跟著縣主去鬼子關,一去就不迴轉。但是,凡事有先來後到。玉娟,是先來的那個,她要先進門。」

雷一文姐弟聽完,理也不理汪氏,一起看向尉遲均。

玉娟道:「縣主,我婆婆和你說話。」

雷一文笑了:「你婆婆和我說不著話,」

玉娟大驚失色:「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怎麼能羞辱我婆婆?」

雷一文撇嘴:「果然說書的沒說錯,內陸女子裝模作樣的多了去。我是郡王府上縣主,至今沒有答應任何一門親事,尉遲均是我父親麾下將軍,他邀請我來作客,我就來了,何況我不是一個人前來,我帶著妹妹和弟弟,沒看到我弟弟拎著錘進來,你婆婆口口聲聲當我私奔來的,你婆婆先羞辱的我。」

她的眼神筆直看向汪氏,就此時來說,汪氏身份遠低於她。

雷一文好笑:「你的均兒我親自送回來,你有話,和他去說。尉遲均,這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

「這是我的事情。」尉遲均道:「拿紙筆來。」

有人送上來,就鋪在小几上,尉遲均欠身提筆,雷風暴好奇伸腦袋去看,看到前面幾個字,嘻嘻露出幾個豁牙,就繼續伸腦袋看著。

尉遲均下筆如飛,一氣寫完,吹吹,讓墨汁幹得更快,雙手送給汪氏:「祖父沒有發話,想來這位姑娘是母親的意思,母親,請代你先來後到的媳婦收下它,以後你先到後到的媳婦應該用得上。」

「休書!」

汪氏啪的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怒目起身:「均兒,你好大的膽!」

尉遲均一本正經:「母親此言差矣,我這是撥亂反正。從小祖父就教我,人貴自知,也要堅持自己。母親這事情辦的,您若要自己滿意的媳婦,你先來後到的已經挑好,你不用等我答應,就娶她進門。我呢,我也有心裡先來後到的人。祖父說若我回家,就把家業交給我。現在看來全是空話,我並不當家。我站在自己家裡,連自己的事情都不當家。祖父教導還有什麼用?我上戰場準備出刀時,也應該請母親答應才是。否則就是好大的膽,怎麼敢這樣做。」

他挺挺胸膛,加重語調:「我是將軍,我只聽取建議,我不應當聽命於任何人!若我相中的姑娘門第不好,功夫不好,品德不行,家中長輩理當說話。否則,就不必魚目換珠。」

他欠欠身:「母親相中的,母親娶。我相中的,我自己娶。」

汪氏氣的冷笑:「你不回家,我怎麼娶她,你既然回來,今天就辦。」

尉遲均還沒有開口,尉遲源看看汪氏手邊休書,被汪氏兇狠瞪回。

尉遲均道:「有公雞啊,不是可以和公雞成親嗎?公雞不滿意,就抱個狗,貼個紙條寫上尉遲均,反正又不是真的我。還是不滿意的話,既然為祖父還情,何不嫁給父親。母親常年管家沒有親情,父親想來孤單寂寞。是了,母親既是孝順媳婦,今晚就操辦吧,家中多個姨娘,生下兒子來承繼家業,何必再找回尉遲均。」

雷一文姐妹這回忍住沒笑,實在見怪不怪,和尉遲均相得的久,對他能耐耳濡目染。

只有雷風暴聽著鏗鏘有力,其實他還是個不懂,搖晃著胖腦袋道:「均大哥說的好。」

尉遲均彷彿被他提醒似的,輕輕再撫摸一下暴哥的頭盔,對國公道:「祖父你看,這是邊城八歲孩子,他左手錘三十八斤,右手錘三十六斤。」

祖孫視線對上,大家心知肚明。

國公不同意向昭勇郡王府提親,肯定不是雷一文這姑娘不好,只有一個,鬼子關邊城缺兵少將,國公擔心成為親家后,以後的援助沒完沒了,多而又多。

尉遲均堅持和祖父僵持,他的原因是,邊城守的是國門!

------題外話------

早幾天我和編輯說,寫多少更多少,兩千一更或八千一更取決於哪個更能幫助我寫的多。

她同意了。

寫作這些年,創作的自由最為可貴。當然自由不等於亂寫。

守得住按時更,與幾時寫的滿意幾時更,也應該服務於作者的創作。

昨天我坐火車一早回老家,中午辦事,接待人員說我不應該中午休息時去,我說剛下火車就打車過來,她立即表示理解。事情辦完,改簽動車票提前回來,回程路上一直在想。

明天見。秋老虎肆虐,大家還是注意防暑,但不要過度防晒,曬太陽是天灸。

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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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鸞喜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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