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夢魘
大將軍季啟正,世襲武將家族,勇猛剛烈,驍勇善戰,從原寧國邊界蒼尹一路攻至螭山,寧國國主賜靖興城,建將軍府。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季府三代單傳,硬漢柔情,季府近代將軍均娶一房正妻,季夫人孕期在戰場受到驚嚇,流產後導致難孕,成親七年後才生下小將軍季明庭。期間季夫人主動替將軍物色妾室,都被將軍雷霆之怒嚇回去了。
小將軍季明庭一出生便被寄予厚望,兩歲開始練劍,三歲開始習武,如今雖才十歲,卻隨將軍多次出入戰場,小小年紀膽識過人。
季夫人書信和將軍說了季明安一事,將軍愛屋及烏,自然應允。將軍時常征戰在外,有個女兒與夫人相伴甚好。
明安入府第三日,將軍回府。眾人在正殿迎候,季啟正大步進屋,濃眉英挺,輪廓分明的臉型,高大粗獷的身材,宛若翱翔空中的鷹,冷傲孤清盛氣逼人。
掃視過人群,季啟正銳利的眼神落在季明安身上,季夫人上前對他說道:「正是小女明安!」
季啟正坐定,大聲道:「明安,好名字!」
明安跨前一步,跪地磕頭:「明安拜見父親!」
「好!近前來!」
明安只得上前,季啟正細細打量,剛毅的臉漸漸變得柔和。
「安兒別怕!為父是否嚇著你?」季啟正刻意壓低嗓音。
突如其來的一聲「安兒」,讓季夫人和明安都把視線投向了他。
季夫人感動將軍能這麼快接受明安。
明安心顫了一下,莫名覺得親切。
「不會!」明安回道。
「明庭呢?怎麼沒一起回府?」季夫人四處張望,沒看見兒子。
「路過蒼尹,庭兒去尹山拜見師傅!」
「哦!」季夫人放下心來。
次日便是吉日,季府請了道士,擺上香燭禮炮供品,請出族譜。吉時到,將軍夫婦領著明安祭拜天地和先祖牌位,季明安正式加入了季家族譜。入族譜時,她看見前方季明庭的名字,剛好比她大上整月。
將軍府大宴三日,府內小廝均有賞銀。
熱鬧過後,季府歸於平靜。
深秋了,庭院樹葉紛紛落下,綿軟的樹葉踩在腳下,發出嚓嚓聲。
阿榛讓小姐等著,折回院子去拿披風。
明安站在路中,忽然回頭,朝庭院拱形門處望去。
一錦衣少年正沿著青石小階快步而來,察覺到有人注視,少年停下腳步。
秋風起,少年立在那裡,身姿筆挺,衣袂如雪。犀利的眸光射了過來,他和將軍一樣,有著鷹隼般的眼睛。
這個芝蘭玉樹般的男孩,明安不用猜,定是少將軍季明庭。
但是,他看起來竟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確定和自己同齡?
阿榛取了披風過來,看見秋風中佇立的二人,一個在路首,一個在路尾,一個清艷絕塵,一個丰神俊朗。
龍侍衛跟了上來,叫了聲:「少主!」
阿榛立即迎了上去:「少主回來了!」
季明庭挑了下眉,問道:「明安?」
「是的,少主!正是小姐!」阿榛笑道。
龍侍衛對著明安拱手行禮:「卑職龍遷見過小姐!」
「不必多禮!」明安回以淺淺一笑。
龍遷呆了呆,心道:夫人的眼光真好。
季明庭幾步便到了明安身前。
明安朝他福了福:「明安見過哥哥!」
季明庭居高臨下審視著她。
沒等到迴音,明安抬眸迎上他,這一眼,猝不及防地撞進了他雙眸的星河裡。
有波瀾在心湖微微盪開。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陌生,卻滋生出熟悉的親切感。
季明庭目光閃爍了下,徑直越過她,朝主院走去。
明安面有尬色,阿榛忙替她繫上披風,解釋道:「小姐,我們隨少主一起過去吧!少主話少,但待人是極好!」
「嗯!無妨!」將軍府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雖莫名成為養女,終歸身份有別,明安自是不會在意這些瑣事。
季夫人見二人一前一後進屋,心下歡喜,一左一右拉起他們的手道:「正想著讓人去傳話,不曾想你們就到了!」
「讓母親擔心了,明庭昨夜回府,見您已睡下,便沒來打擾!」季明庭在季夫人跟前,斂了鋒芒,畢恭畢敬,溫潤如玉。
「讓母親瞧瞧!」
季夫人一陣端詳,紅了眼眶:「軍中生活艱苦,辛苦我兒!」
「兵可千日不用,不可一日不備,明庭不苦!」
「好孩子!」季夫人握緊他的手,拉近明安的手,「這是你妹妹明安,以後託付於你了!」
「請母親放心!」季明庭抱拳回道。
「母親!哥哥!」明安眼泛淚花,如更在喉。
季夫人擁抱她:「明安,將軍府會佑你一生平安!」
這是季夫人第二次這樣說,明安感覺到她雙臂傳遞的力量,她有些恍惚,家的感覺真溫暖。
明安夜裡被噩夢驚醒。夢中她被林二追趕,荊棘劃破了身衫,刺傷皮膚,她顧不上疼,在螭山上瘋狂奔跑。
忽然,她腳下一滑,被樹根重重絆倒在地。
林二追上來,狂笑著舉起手中的刀。
螭山突然劇烈晃動,山崩地裂,舉著大刀的林二眨眼被裂縫吞噬,她趴在崖邊,眼見姑姑掉進裂縫,緊接著整個求月庵也掉了下去。
「不!」她大吼,冷汗淋漓。
萬丈金光忽現,裂縫中忽然竄出一條巨龍,挾裹著她,騰空而起。
她大驚失色,想叫發不出聲音,低頭一看,滿身的龍鱗…
啊…
阿榛從外屋奔進:「小姐,你怎麼了?」
明安臉色煞白,急壞了阿榛,連聲叫「段嬤嬤」!
段嬤嬤從廂房奔來,掐住明安人中,輕喚道:「小姐,小姐!」
明安清醒過來。
「沒事了,小姐!」段嬤嬤輕聲哄道。
「小姐,不要怕!是夢,一場夢而已!」阿榛也勸道。
明安點點頭,只是這夢境,清晰得駭人,她忽然想起小時候聽過的螭山有龍脈的傳說,但此前從未做過類似的夢。
這番動靜,驚動了主院、東院,將軍夫婦親自過來瞧了,見明安沒事,才放心地回去睡覺。
季明庭派了龍侍衛,在院內找段嬤嬤打聽,得知是夢魘方回去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