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二0四章 夸父追日

蚩尤一死，葛二兩、夸父、風伯、雨師沉浸在悲痛之中，他的軍隊呼啦散去了一大半。尤其是夸父嚎啕痛哭不已，風伯、雨師也淚雨漣漣。葛二兩這時也不知如何是好，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這時，后羿、赤松子、封寧子回來了。

葛二兩一看他們回來了，非常高興，剛要迎過去，再一看他們後邊跟著伏羲和燧人，就知道這三個人一定投降了，否則伏羲和燧人不可能跟過來，而且伏羲和燧人一定是來抓他的。葛二兩已感大勢已去，跑吧，不跑就死路一條，他撒腿就跑。伏羲和燧人一看葛二兩跑了，大喊：「葛二兩你跑不了啦，站住！」抬腿就追。

夸父、風伯、雨師看后羿、赤松子、封寧子回來了，迎上去，六個人抱頭大哭。哭罷，夸父問道：「大哥死了，你們是怎麼回來的？」

后羿、赤松子、封寧子低著頭沒有吱聲，顯得有些難為情。夸父有點急了：「說話呀！」

后羿喃喃地說：「軒轅君沒有殺我們，還恩待······」

「什麼？軒轅君？」夸父瞪著眼睛問道，「你們投降了？」

后羿、赤松子、封寧子默不作聲。

夸父一看他們這個樣子，就知道他們已經投降了，生氣道：「大王死了，但屍骨未寒，你們就投降了黃帝。你們對得起大王嗎？大王平日對你們可不薄啊！你們的忠心哪裡去啦？你們可都是英雄啊，怎麼都變成狗熊啦，這麼沒骨氣。」夸父越說越來氣，操起青銅大棒就打，「我打死你們。」

風伯、雨師死死地抱住夸父：「夸父將軍休要動怒，有話好好說。」

面對夸父的責罵，后羿心中五味雜陳，他沒有正眼看夸父，也不敢正眼看夸父，明顯底氣不足，喃喃地說道：「夸父將軍，你說的也許對。但現在大哥已經死了，軍士大部已經作鳥獸散，剩下的也已軍心渙散。誰能有這個威望把這支軍隊重新聚攏起來？誰有這個能力把這副重擔扛起來？沒有，誰都沒有。現在若不投降黃帝，就是死路一條，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何必還做無謂的犧牲呢？即使不考慮我們自己的性命，也要在乎士卒的性命吧？他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啊！況且黃帝仁慈遠播四海，威望縱貫九州，九州黎民翹首已盼。我等跟著這樣的仁慈君主有何不好？」又轉頭對風伯雨師道：「二位將軍，意下如何？」

風伯雨師唉嘆一聲道：「忠臣不事二主，這個道理我們懂。但我們更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良臣擇主而事的道理。現在大哥已經沒了，軍士大半又已散去，剩下的也已軍心渙散，這樣已經無力與黃帝對抗，打下去只能做無謂的犧牲。」

夸父堅持道：「你們願意投降你們就降吧。跟著黃帝你們可以享清福，可以光宗耀祖，可以封妻蔭子，恩澤後人。但我不降，堅決不降。」

黃帝仁慈，沒有對夸父趕盡殺絕。

夸父想蚩尤，越想越悲傷，大哭三天三夜，精神失常，瘋了。

他瞪著兩隻木獃獃的眼睛，仰臉痴痴地看著天上的太陽，這個又大又圓又亮的東西真好，它不但能帶來光明，還能帶來溫暖。這麼個好東西掛在天上幹什麼？我要把它摘下來，給我大哥蚩尤送去。

大哥呀，你在那邊還好嗎？你那裡一定是又黑暗、又寒冷、又潮濕吧？大哥呀，你等著，我把天上那個又大又圓又亮又溫暖的東西摘下來，給你送去，給你帶來光明和溫暖。大哥呀，這個東西真好，我知道你需要它。你別急，你等著我，我把它摘下來就給你送去。

他伸手去摘太陽，沒夠著。好像太陽故意跟他開玩笑似的，太陽一躲，離他遠去了。他又向前跑了幾步，伸手去摘太陽，太陽又躲開他，他又沒夠著。

太陽笑了，好像一個慈祥的老人勸夸父：「夸父啊，雖然你個子高，但你夠不著我，還是別夠了。」

「不！」夸父來了犟勁，「我一定要把你摘下來，我大哥需要你。我大哥住的那個地方黑暗、寒冷、潮濕，需要你呀！」說著他哭了。

「我的光輝照不到你大哥住的那個地方。你就別費勁了，累死你也夠不著我。」

這一句話激怒了夸父，他非要把太陽摘下來不可。他伸手去抓太陽，太陽就躲，他再抓，太陽再躲。他抓的快，太陽躲的歡。夸父生氣了，我一定把你抓到手，不抓到你我決不罷休。好像太陽故意氣夸父，索性跑遠了。

不管你跑到哪兒，我一定要抓到你。我是誰？我是夸父啊！我是英雄，有啥困難能難倒我這個英雄啊？他追太陽，太陽就跑，太陽越跑，他就越追。這樣，太陽在前邊跑，夸父在後邊追。

他甩開雙臂，邁開長腿，飛快地向太陽跑去。腳步砸在地面上，發出咚咚的響聲。長長的頭髮在空中飄逸，瀟瀟洒灑。

他越跑越快，太陽似乎近了，這個又大又圓又亮又溫暖的東西真的近了。我沒有白跑，我沒有白追，我付出的努力就要成功了。他伸手去抓太陽，好像太陽故意跟他開玩笑似的，忽的一下又跑遠了，邊跑邊發出孩子般的笑聲：「哈哈哈。夸父啊，別白費力氣了，你是抓不到我的。」

這一下更激怒了夸父，我一定要抓到你，我一定能抓到你。就憑我夸父的神勇，怎麼就抓不到你。又奮勇邁開大步向太陽追去。

大哥呀，你別急，在那邊好好待著，等著我，這個又大又圓又亮又溫暖的東西就要到手了，抓到手我就給你送去。他毫不知疲倦，在獃獃的目光下，顯出剛毅的神情。

在途中遇見了他散去的軍士，軍士們一看這不是我們的夸父將軍嗎？怎麼變成這樣啦？瘋瘋癲癲的。攔住他道：「夸父將軍啊，你這是怎麼啦？要幹啥去呀？」

夸父抬起眼皮，用痴獃的眼神看他們一眼，似乎認出了他們是他的兵，臉上微微露出了笑容，一指太陽很親切地對他們說：「你們看，那個又大又圓又亮又溫暖的東西多好啊！我要把它摘下來，給我大哥送去，我大哥在那邊一定又寒冷、又潮濕、又黑暗，需要這個東西啊。」

他說著又凄慘起來，悲痛地流下了熱淚。

軍士們知道他說的大哥是誰，是蚩尤大王。夸父是他八十一個兄弟之一，而且是感情最親的一個。

「那是太陽，」軍士們說，「它太高了，你夠不著。」

「能！」夸父堅定地說，「我個子高，手臂長，能夠著。」

「太遠了，你追不上的。」

「能！我腿長，跑得快，一定能追上。」他很有信心，「我大哥需要它。」說完繼續向太陽追去。

軍士們要攔住他，安慰他，不讓他再去追太陽，因為那是徒勞的根本辦不到的。堂堂夸父將軍變成瘋子了，軍士們很痛心。他們要保護他，照顧他。

但是夸父聽不進軍士們的話，不顧攔阻，沖開軍士們，邁開大步又向太陽追去。好像太陽很生氣，又很無奈，對他說：「孩子，別追啦，你是追不上我的。」

「不！能追上。」夸父犟得很，「我大哥需要你呀！」

他繼續追太陽。他跨過一條條河流，翻過一座座高山，踏過一個個平原。他的鬍鬚越跑越長，頭髮越飄越遠，腳步越邁越慢。

天上，這個又大又圓又亮又溫暖的太陽，好像突然變了臉，噴射出毒辣的陽光，火一樣的熱。烤得夸父大汗淋漓，口乾舌燥。

熱呀熱，渴呀渴。他大汗淋漓，不時的擦著頭上的汗水，然而汗水就像泉水一樣不停地往外冒。他越來越渴，氣喘吁吁。他艱難地邁著步子尋找水。水，水呀，你······突然，眼前一亮，一片水鄉澤國出現在眼前，他拚命地跑過去一頭扎進水裡大喝起來。咕咚咕咚咕咚，他的身體在滋潤，他的精神在振奮，整個水鄉澤國里的水被他一陣子喝乾了。

他站起身來抹了抹嘴，抬頭看了看太陽，這個又大又圓又亮又溫暖的東西似乎離他那麼近，他驚喜異常。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的努力沒有白費，馬上就要追上了，他臉上露出燦爛的微笑。

他的信心更足了，邁開大步，快跑如飛，繼續追趕太陽，因為太陽快要追上了。

但是，好像太陽永遠在跟他開玩笑，突然又離他遠去了。毒辣的陽光熾熱無比，繼續噴洒在夸父的身上。他大汗淋漓，汗水滴滴答答掉在地上。

他越跑越慢，腳步越來越沉重，精神也越來越恍惚，眼神也越來越迷離。天上，那個又大又圓又亮又溫暖的東西好像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了，近了。他臉上似乎露出了笑容，真的沒有白追。他以極快的動作，猛一伸手，一下把太陽摘了下來，緊緊地抱在懷裡。臉上露出了難以想像的笑容。

大哥呀，我終於追上它了，並且把它摘了下來，我沒有白費功夫。我要把這個又大又圓又亮又溫暖的東西給你送去，一定能照亮你那個又黑暗又寒冷又潮濕的地方，給你帶來光明和溫暖。大哥呀，你等著我。

太陽似乎還緊緊地被他抱在懷裡。

當最後一滴汗水從夸父身上滴落時，夸父這個巨人轟然倒下了。

他的頭髮變成了森林和草原，他的骨骼變成了縱橫交錯的山脈，他的血液變成了河流和湖泊，他的肉體變成了肥沃的土地。他的一切給後人帶來了無限的福祉。

這是一曲英雄的讚歌，更是一曲英雄的悲歌。夸父是個英雄，他做了一件任何人都沒有做過的事；夸父是個英雄，他做了一件任何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夸父是個英雄，他做了一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事。夸父的英雄壯舉空前絕後，夸父是個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