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為富不仁的
唐律辦完這個案子,名氣越來越大。
過了三天,李力派人請唐律到襄陽去聽審案子,給一些指導意見,因為是一宗命案,所以特別謹慎,李力知道,如果審錯了,就又搭上一條命,那麼,一條鮮活的生命就會消亡,人死就無法復生,要想辦成鐵案,無法推翻,就要在審理的時候,要特別小心,爭取一次成功。
唐律當日願意去,換換一個環境,也是好的,對身體有好處。
到了大堂,李力安排唐律到幕後去聽聽,不要露面,聽了之後再說,看看有什麼建議。
李力升堂后,就問:「下跪者何人?」
「小的姓袁名思樂。」
「為什麼到這裡?」
「被人告了!」
「被誰告了?」
「啟稟大人,是被小的的妻子的娘家人給告了。」
「告你什麼?」
「大人,告小的故意殺人。」
「殺人?殺了誰?」
「殺了小的的妻子。」
「哦,有這樣的事?」
「是的。愛妻與小的十分恩愛,從未紅過臉,她娘家人竟然說小的是壞人,不知道怎麼想的,小的真是冤枉啊!小的走路連螞蟻都不敢踩,咋可能去殺人呢?」
「你沒殺人,怎麼會告你呢?」
「就是不知道,不清楚他們為什麼要告。」
「那當時是什麼情況?」
「小的在外經商,一日回家,開門一看,發現愛妻倒在血泊當中,頭卻不翼而飛,嚇得小的魂飛九天之外,神不守舍,不知怎麼辦,呆若木雞,後來才想到找保正報案,保正來到家裡,初步做了判斷,是死於謀殺,也就是排除了自殺的可能。小的有口難辯,被妻子娘家人扭送到縣衙,口口聲聲就說小的就是殺人犯,在外有了新歡,嫌棄糟糠之妻,想要除掉,然後再接新人,說這是『由來只聞新人笑,哪裡聽到舊人哭』是真的,要嚴懲負心郎忘恩漢,將小的罵個狗血噴頭,差點有肢體動作,幸虧有保正保護,要不然,小的就缺胳膊少腿了,妻子娘家也不考慮考慮,如果打壞了小的,誰來掙錢養家,孩子還小怎麼辦?」袁思樂說。
「那你不為自己辯護嗎啊?」李力問。
「大人,襄陽這裡的人都好,就是堅持黑白分明的道理,比較公義,對於不是自己的,就不會拿,只要是自己的,別人也奪不走,如果一時奪走了,也要想辦法追回來。」袁思樂說。
「那他們想要告你告到什麼程度?」
「就是告到死,他們想讓我死,小的死了,家產都是他們的,他們的想法,小的很清楚。小的已經心灰意冷,如果大人能審理清楚就審,審理不清也沒關係,因為不是千里眼順風耳,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小的也不知道,誰都不知道,只有真正的罪犯才知道。」袁思樂說。
「這也太狠毒了吧?你難道就要認罪嗎?」李力問。
「大人,現在不認罪,也就結不了案,認罪,大家都安靜了,不認罪,小的也不好混,反正現在是家破人亡了,也就無所謂了。愛妻上了西天,小的活著也覺得沒啥意思,只求痛快點,殺了小的,也好快點追上亡妻,免得在陽間遭人白眼,忍受不白之冤。」袁思樂說。
唐律在幕後聽的實在忍不住了,就乾咳了幾聲,李力聽懂了,就對師爺說:「去,看看是誰?」
師爺答應了一聲就下去,看了,回來說:「大人,是谷城縣唐縣令。」
「好,快快有請!」
「唐縣令,請!」師爺又下去,說。
「好!」唐律說。
「大人,別來無恙!」李力說。
「不繞圈子了,直接說吧,人命關天,不拘小節,破案為上!李兄,這袁思樂看來真是不忍心殺妻,如果成心殺妻,要害死他妻子,得手后,早就畏罪潛逃,遠走他鄉,哪裡坐等他妻子娘家來人抓他呢?如果要成心害他妻子,早就害了,何必等到現在,他妻子都人老珠黃了再害?這個不符合邏輯啊!如果想要逃避責任,早就逃避了,如果想要說她病死,也說得過去,病這個東西,誰都得過,有輕有重,就是病死了,也有很多問題,總之,此案十分蹊蹺,腦袋不在了,其中一定大有文章,不可輕率下結論,要知道,錯殺了人,就無法讓人復活,會承擔一輩子的責任,受到的良心的煎熬也是一生的。」唐律說。
「唐大人,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李力說。
李力立馬採取行動,他命令,將袁思樂打入牢房,單獨關押,保證活著,日夜安排人值守,免得他一時想不開會自盡身亡。
然後命人貼出通知:全城仵作集中到縣衙開會,不得有誤。
次日,所有仵作都到了縣衙,不知道發生何事,像這樣的集中全縣仵作的事,屬於大事,很少發生,李力通知他們來,他們也不知道要幹什麼,相互猜測,因為都是同行,平時都各忙各的,這次見面,格外興奮,相互交談,滔滔不絕。
李力走來走去,也不說什麼,就只是提了提最近大家所忙的是什麼事,隨便說,暢所欲言,議題就是最近安葬墳墓的一些零碎瑣事,一邊談,一邊了解,盤問一些細節。
大家在一起,平時都有自己的工作,內容很豐富,一旦打開話匣子,那都關不住的,話題太多,說了又說,太多,太豐富,要有好耳朵來聽,心裡有一大口袋才裝得下這些話。
大家越說越邪乎,就像是燒開水的到了時間,水就開始翻滾,壺裡發出的聲音,就像說話的聲音。
有一個人嗓門挺大,他漫不經心地說,聲音就很大,可以說藝壓群芳,一出聲,別人都噤若寒蟬,他笑道:「我在襄陽城東門口一戶老財主家辦事的時候,聽說,他們說的,曾經殺了一個奶媽,胡亂埋在西南門羊祜山亂葬崗。」
李力聽了,心中大喜,立馬派人前往襄陽城西南門羊祜山亂葬崗去找那個墳墓。果不其然,挖開墳墓,打開棺材,一看,裡面竟然真的有一顆女人頭。
李力命人立馬前往獄中,讓袁思樂前來辨認,看看那女人頭是誰的?如果確定是他妻子的,那麼,這個案子就偵破了。如果不是,那就麻煩了。
袁思樂很不爽,因為他很清楚,對前途萬念俱灰,只想快點死亡。他本來想胡亂指認,只要他們想要聽到什麼,就給他們什麼,按照他們想聽到的內容說,然後簽字畫押就行,不存在還拖延時間去搞一些亂七八糟的工作浪費時間。
他就抱著這樣的思想態度,打定主意快審快判,快點死亡,每年死於冤假錯案的,不在少數,遇到清官還好,遇到昏官,那就是遇到再聰明的人,也會變成傻瓜。
已經容不下聰明的人,寧願人人都傻才能享受天命的。要是知道的太多,也容易遭人嫉恨,也會被提前滅掉。
他想死掉,如果見到那女人頭是妻子的,那麼,他就必死無疑了,他也不害怕,寧願殉葬,只要能和他妻子在一起即可。如果那女人頭不是他妻子,那也可以認作是他妻子,這樣也會判處死刑,只有這樣,才能徹底明白。
到了墓地,讓人感到恐怖,不過,袁思樂還是很想看到那女人頭,萬一是他妻子,將人頭和女屍縫在一起,也算是落個全屍,也不至於將來受罪。萬一不是,那就是世上多了一個冤死的鬼,也沒辦法。
到了跟前,他一看,看清楚了,不是,他哭著說:「你們弄錯了,這個不是,本來想承認,可是這個和我妻子差別太大,想到就做噩夢,不承認,也可以判處我死刑,那就判決吧,不用等了。」
李力一聽彙報,頓時明白過來了,原來死者另有其人。這個女人頭不是袁思樂妻子的,那麼是誰的?
剛才仵作說的那個城東老財主就是最大的殺人嫌疑犯了。
他和唐律商議之後,唐律說:「目前來看,老財主的殺人嫌疑最大,這個袁思樂是個懦夫,怕挨打,也怕麻煩,就承認了,實際上不是他做的,有很多疑點,需要抓住那個老財主才行。一問就明白了。要排除袁思樂的作案嫌疑,本來不是他做的,他硬要承認,可能是怕麻煩,想要息事寧人,結果因為不是他他要承認,導致更多的問題存在。解決一個麻煩,又來一個麻煩,真是層出不窮。」
「賢弟說得對!本案的關鍵就在老財主,來人,去請老財主到縣衙接受調查。」李力吩咐道。
很快,老財主被請到縣衙,見了李力,連忙跪下。
「下跪者何人?」
「老朽付布壬。」
「今年多大?」
「七十五。」
「家住哪裡?」
「城東門。」
「說,為什麼請你來大堂過堂?」李力問。
「老朽和一起命案有關。」
「你還算識相。」
「大人,老朽一時糊塗,不該這樣。求大人饒命!」
「本官還沒問,你就要主動交代嗎?」
「是的,大人!」
「說吧!你是怎麼殺人的?你殺的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殺人?」李力問。
「老朽犯糊塗,殺了本府的奶媽,因老朽和袁思樂的娘子私通。被奶媽看見,擔心走漏風聲,就殺人滅口。」付布壬說。
「你好大膽!都七十五了,還管不住自己下半身,你到底是要速死嗎?」李力問。
「大人,老朽老糊塗。看到袁思樂長期在外經商,很少回來,他的小娘子長得好,被老朽看上,就以金錢首飾等誘惑,袁妻就慢慢被老朽套住,掙脫不了,老朽就常常到她家去和她廝混,一日,不巧,被本府奶媽撞見,她去街上買線,剛好看到老朽進了袁妻的家,她不該進去的。老朽年邁,沒注意,進屋之後,竟然忘了關門,奶媽也是好奇,不知道是不是也看上老朽,吃醋還是咋的,就來到卧房窗下偷聽,老朽和袁妻正在上氣不接下氣,袁妻年輕,力氣大,老朽不行,只是起來慢,也無力,袁妻就不滿意,奶媽在外偷聽,噗呲笑出聲,老朽耳背,袁妻耳朵好,聽見了,就出來,等她出來,奶媽已經跑遠了。她就回來說,看到一個女人的影子,描述一番,不太詳細,老朽一猜就知道是奶媽了,就默不作聲,心裡有了計劃。」付布壬說。
「那你有什麼計劃?」李力問。
「老朽原來和奶媽有一腿,曾經承諾對奶媽好一輩子,奶媽記住了,老朽常常管不住自己的身子,身不由己,奶媽威脅說,如果再對別的女人好,就廢了老朽那玩意兒,老朽知道,粗鄙之人,說話粗俗不堪,但是,說出去肯定要做到的。老朽也沒有奶媽力氣大,花錢也無法買通她,剛好,她跟蹤老朽,進了袁妻的家,沒想到被她發現這個私情,老朽心想,如果她說出去,老朽的名聲盡毀,不如先下手為強,等弄死了了她,再對袁妻說,計劃已經定好,就開始實施。」付布壬說。
「你是怎樣實施的?」
「老朽知道事情敗露,就誘騙奶媽到了一處廂房,甜言蜜語,並給她黃金珍珠瑪瑙貓眼等寶物,哄她開心,要知道,這些財寶,她從未見過,一下就被老朽收買,又見老朽來和她一起鴛鴦戲水,她更是開心,也就忘了要老朽那命根子的話,結果,等到她睡熟之際,用準備好的尖刀,將其殺害,割了首級,剝了衣裳,燒毀,然後從袁妻那裡找來她的衣裳,給奶媽換上,將無頭女屍弄到袁妻家裡。製造一起無頭女屍案。只等袁思樂回來后撞上,然後又買通袁妻娘家,一直告,將袁思樂置於死地。」付布壬說。
「那你的尖刀呢?」
「已經扔進護城河。」
「袁妻呢?」
「大人,袁妻隨老朽出城了,在城外小鎮買了大宅院,安排袁妻住在那裡,老朽常去私會,等到袁思樂判處死刑之後,將來好正式迎娶袁妻,成為老朽的妻子。」付布壬說。
「原來如此!你安排的還挺周密的,真是一隻狡猾的老狐狸!」李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