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蜂蜜豬油地瓜條

「咳，咳咳咳——」李小月手腳並用爬出了煙霧，癱在地上喘個不停，細溜溜的脖子上留著一個鮮紅的血痕，剛剛差點被柳壯勇掐死！等她好不容易喘勻了氣，一抬頭，發現秋葉梨站在黑暗中陰森森地看著自己，心頭一緊。「我想明白了，今後你怎麼樣都與我無關，別人家的孩子，何必我來操心。」薄涼至極的話讓李小月一下子愣住了，等回過神時，秋葉梨早轉身離開了。夜色更深了，寂靜的小村子里只剩零星火光。李小竹守在床邊昏昏欲睡，忽然聽見門外有腳步聲，跑出一看，秋葉梨正從井裡打水洗臉。「娘，娘親，姐姐呢？」她小心翼翼靠過去，突然和秋葉梨的目光撞上。秋葉梨洗掉了臉上的黑泥，此刻巴掌大的小臉在月色下泛著一層瑩潤的光，奶白的皮膚吹彈可破，柳葉眉下是一雙水光瀲灧的桃花眼。她生得好看，卻也許久不曾露出這副傲人的模樣。聽說惦記她那老秀才，年輕時候進京見過貴妃娘娘，老秀才說秋葉梨像那貴妃娘娘一樣好看。後來爹爹娶了她，她就日日畏畏縮縮的，臉上也髒兮兮地洗不幹凈，讓人看了就倒胃口。李小竹有些怕，只好奶呼呼地喊：「娘親，娘親怎麼了？」「你問你姐姐？她這麼聰明，沒準現在已經去柳家當大小姐了。」秋葉梨的聲音冷冷的，潑掉水，徑直朝屋走去。李小竹邁開小短腿拉住她，「娘親你別生氣！明日，明日我就去找姐姐，我替你罵她！」李小竹雖然只有五歲，心思卻不那麼單純。從小她就知道，說好話，依附強者，才能不吃苦頭。所以，聽說爹爹有救了，這女人還有肉吃，她立刻就改口叫秋葉梨娘親。而現在，要是姐姐真的去柳家了，有什麼好處她可不能落下！「你別一口一個娘親叫得親熱了，你心裡真的把我當親人嗎？」原主挨欺負整整三年，她記憶里，李小竹一句話娘親也沒叫過。秋葉梨捏起她的下巴，左右端詳，「無事獻殷勤，你不必這樣討好我。」她冷冷瞪了一眼李小竹，返身回屋中準備休息。李小竹被晾在屋外，圓滾滾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現憤怒情緒。破廟改成的屋子裡，正當中還立著半尊殘破的佛像，左右兩旁原先塑的羅漢，右側的羅漢像早塌沒了，顧景曜的床就鋪在原先立羅漢像的大台階上。秋葉梨想了想，拿著甘草在台階下鋪了張床，下意識握緊印章，想進超市拿床被子——她又能進去了？在巨大的疑惑中，秋葉梨反覆試了幾次，發現一個絕望的事情：只有在顧景曜身邊，她才能進入超市。那還怎麼離開這個家啊？！

離不開這個家，難道她要帶著三個累贅去柳家報仇？在這震驚中，秋葉梨一夜都睡得不安穩，一閉上眼就是她在21世紀執行任務，原本完美無缺的刺殺，逃跑的時候，她背上突然多出了兩個小孩子，李小竹和李小月嗷嗷叫抱著她哭，最後母女三人喪命於此！夢醒后她驚出一身冷汗，捂著心口乾嘔，咳得肺都要炸了。多半是昨晚被煙霧嗆到了。此時天蒙蒙亮，聽見屋裡的咳嗽聲，李小月立刻捧著一碗蜂蜜水，出現在秋葉梨面前。秋葉梨疑惑抬頭，「幹嘛？」李小月瘦巴巴的臉頰浮現兩團紅暈，聲音發澀地說：「這是蜂蜜水，喝了不咳嗽。蜂蜜，好東西，我昨晚，撿，撿回來的。」秋葉梨不信她，起身走出屋去瞧。剛邁出門檻，李小竹也捧著一碗蜂蜜水跑來，甜甜地說：「娘親喝蜂蜜水！這是我和姐姐給你做的！」其實蜂窩和蜂蜜全都是李小月整夜沒睡才準備的，沒她半點功勞。秋葉梨看見院中擺著一個黑黢黢的蜂窩，才認得是她昨晚燒的那個。她留了個心眼，從懷裡拿出匕首，自己割蜂蜜：「你們喝吧，我自己弄一碗。」割掉蜂蠟取蜜，隨便一碗溫水化開，古代的純天然蜂蜜甚至散發著淡淡的奶香，這可是稀少的好東西。她喝了一口，心中想著一會給顧景曜也喂點補充營養，忽然聽見李小月說：「我昨晚，還挖了許多東西，很大的，一定能賣錢！」李小月吃力地推到草筐，裡面滾出幾個比她臉還大的土豆。這裡的人不認識土豆。李小竹立刻說：「是呀，昨晚我和姐姐一起挖的，一定很值錢吧！娘親一定很高興！」秋葉梨瞧李小月眼下兩團濃濃的烏青，倒是信了她忙碌一夜這種話。反倒是李小竹，一副吃飽睡足的樣子，她開始覺得這個孩子油嘴滑舌。「好，既然你們肯用心，那就一起想辦法把東西賣出去吧。」秋葉梨找來一個大木盆，叫兩人把土豆洗乾淨，去皮切成條。她自己則是進落了灰的廚房轉了一圈，拿出了僅剩的半罐豬油。熱鍋后，見秋葉梨要把豬油一股腦用掉，李小竹急著問：「娘親，用這麼多豬油啊？」秋葉梨看了她一眼，手上的動作沒停，等油熱了，便把土豆條一股腦倒下去——一瞬間，油花爆裂的聲音在院子里炸開，土豆經過油炸后那種讓人直流口水的特殊香味，饞得兩姐妹眼睛都直了。秋葉梨一邊撥弄著鍋，一邊囑咐她們，「今後去山上繼續挖這東西，炸了再拿去賣，應當能賺些銀子維持生計。」她並不想直接暴露超市的事，所以還是就地取材，找賺錢的法子。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輕易拿超市中的東西來賣，免得引人惦記。待土豆炸到八九成熟，從鍋中撈出，用熱油和蜂蜜調製成奶白色粘稠的蜂蜜醬，淋在土豆條上。「嘗嘗這個，味道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