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最後的機會

有了方洛川出手，再加上火麒麟的助陣，冰雪刃的殘塊很快被打進了不盡木的根系之中，從內部徹底的冰封了這株害人的魔樹。陸蕭也順利地拿到了不盡木的枝杈，找孟子柔取來了魔火，重新喚醒了火靈芝，煉製出了寒毒的解藥，為赤龍仙子解了毒。

一切問題，似乎都已經順利的解決了。在陸蕭三人開懷暢飲之後，方洛川也悄然回到了幽冥宮。每個人的生活，又回到了設定的軌跡，繼續無止境的探索、拼搏。

陸蕭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時間陷入了過去的回憶之中無法自拔。雖然孟子柔幾次詢問其中的原委，卻毫無答案，睚眥也只是無奈的嘆息。終於，孟子柔沉默了，她和陸蕭兩個人的關係又回到了莫名的尷尬和困惑之中。

陸蕭和孟子柔終於決定離開了。赤龍仙子雖然滿心的不舍，卻沒有作出絲毫的挽留，只是執意的步行相送。緊緊地拉著孟子柔的手，沉默著走了一程又一程。

眼看快要走出大漠，孟子柔無奈的停了下來，柔聲勸慰道：「乾媽，就送到這裡吧！仙魔大會一結束，我們馬上回來，用不了幾天的！」

「是，是，我知道！」赤龍仙子有些尷尬的擠出一絲笑容，喃喃的回答著，卻並沒有放開孟子柔的手，反而握的更緊了。

「夫人，你放心！只要我活著，柔兒就不會受到一點傷害！」陸蕭理解的盯著赤龍仙子，眼眶微微有些泛紅。骨肉分離的痛苦撕心裂肺。更何況，如果赤龍仙子和自己密談時說的預感是真的，那麼這一別，很可能就是陰陽永隔，再難見面了！

「我知道，我放心！否則我也不會把小柔交給你！」赤龍仙子語意雙關的點點頭，疼愛的目光又緊緊地鎖定在孟子柔的臉上，似乎要將這張絕美的容顏永遠記在心裡。

「乾媽，您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用不了幾天我就會來接您。到時候我們就再也不會分開了！」不明就裡的孟子柔單純的認為赤龍仙子只是在擔心她的安危，所以甜笑著的安慰道，同時許下了永遠在一起的誓言。

——「好，我知道，我等著你回來！」

赤龍仙子機械性的點點頭，伸出手細心地幫孟子柔整理著被熱風吹亂的長發，目光心疼而憂鬱。

「乾媽，你是不是還有什麼心事？」孟子柔發覺赤龍仙子情緒的異樣，試探性的問著。

陸蕭和玉嬌龍微微皺眉，心中暗暗著急。他們何嘗不想赤龍仙子在最後一刻能夠得償所願。可是如果她真的把自己的心愿說出來，那麼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所有人苦苦隱瞞的過往將完全呈現在孟子柔面前。

——「小柔，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赤龍仙子滿滿的話語湧出喉頭，擠滿舌尖，壓倒唇邊，卻被她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因為在最後一刻，她的腦海里突然出現了石虎最後的面容和臨終的話語。

——「一定要好好地照顧小柔。不要報仇------好好活著------」

是呀，我要好好照顧小柔，不能讓她再因為那些陳年舊事而痛苦了。

「乾媽，您想說什麼？」見赤龍仙子說話吞吐、眼眶泛紅，孟子柔不由得有些緊張，聲音也微微的顫抖起來。

「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早點過來接我？」最終，赤龍仙子克制住滿腔的的悲涼，無奈的問出了一句不痛不癢的話，卻讓陸蕭和玉嬌龍好一陣心酸，恨不得立刻衝過去替她把所有的一切都說出來。

「可以！當然可以！我發誓，只要仙魔大會一結束，我馬上過來接您！」雖然不明白赤龍仙子為什麼會有這麼古怪的反應，孟子柔卻莫名其妙的一陣難受，似乎受到了對方情緒的感染，說話的語氣都有些哽咽了。

「不用發誓，我相信你！時間不早了，快去吧！」赤龍仙子的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依依不捨得鬆開了孟子柔的手。

——「乾媽，那我們就先走了？」

「嗯！」赤龍仙子強撐著點點頭，努力做出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卻在孟子柔轉身的瞬間，淚雨磅礴。

——「孩子，再回過頭看我一眼吧！我多希望你能親口叫我一聲娘，而不是毫無血緣的乾媽！」

看著一路沉默的孟子柔，陸蕭心疼的將她摟在懷裡，卻找不出一句安慰的話。他知道孟子柔心裡難受，不光是因為分離，更多的是解不開的迷惑和困頓，還有無處訴求的悲涼。

陸蕭多希望孟子柔還能像以前一樣朝自己發脾氣、使性子，至少可以說明自己是她可以信任、可以傾訴的人。可是現在，除了冰冷的沉默，他感覺不到孟子柔一絲情感變化。這種感覺讓他害怕，也讓他無奈。

畢竟，在一次次的追問卻沒有得到一點答案之後，孟子柔內心的失望足以淹沒她對陸蕭所有的期待。特別是一次次感情的傷害，換做任何一個女人，恐怕早就絕望的離開了。孟子柔能夠堅守到現在，除了那些個不得已的原因，剩下的，恐怕就是內心對愛情的執著和信任了。

——「陸蕭，我記得你說過，乾媽曾經有過一個女兒，是她和人類生的。那個女孩兒，就是我，對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在陸蕭的懷裡幽然響起，卻如驚雷般，在陸蕭的耳邊炸響。原來，她，已經都猜到了！

——「陸蕭，其他的事情我可以不問！你能不能把我前世的身世告訴我？如果幹媽真的是我母親，那我父親是誰？嗜血魔窟中的石虎究竟是誰？為什麼他要那麼的折磨乾媽和我，最後，又拼了性命救我們出來？難道，他就是------我的父親？」

孟子柔依舊趴在陸蕭的懷裡，平靜的聲音，如同講述著別人的故事。可是誰都能夠聽出，那溺水者最後掙扎般的無助和絕望。對於她和陸蕭之間的愛情，對於她的前世今生，孟子柔陷入了從未有過的恐慌和茫然。只是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她已經不會再像小女人那樣，用眼淚表達自己的感受了。

「柔兒，你不要胡思亂想！夫人與凡人生女的事情只是傳說，根本不可能是真的。至於石虎的事，我不是很清楚！你要是真的感興趣，等查清楚了我再告訴你好嗎？」陸蕭迅速的整理著自己思路，努力組織著語言，不想被孟子柔發現絲毫的破綻。雖然他很清楚，這可能是孟子柔給他的最後一個機會，但是考慮到赤龍仙子的囑託和自己的誓言，以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陸蕭最終還是選擇了隱瞞。

孟子柔慢慢的站直了身體，輕輕的掙脫了陸蕭的懷抱。面無表情的和陸蕭相視而立，紫色的眸子空洞而茫然。半晌，精緻的嘴角突然揚起，小巧的紅唇劃出優美的曲線：「不用了！謝謝你！」

「柔兒------」陸蕭一時間有些語塞，明知道孟子柔心裡難受到了極點，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最讓他難受的，莫過於對方臉上那一抹禮節性的微笑，遠遠地拉開了彼此間的距離。

「我們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麼做吧！」孟子柔的臉上依舊掛著波瀾不驚的笑容，淡然的轉移了話題。

——「仙魔大會對於我們來說應該是個機會。到時候仙魔兩界的核心人物都會到齊，龍族也會準時參加！如果能夠找到玄葉老祖就是無相神君的證據，並且當眾揭穿，那麼任憑對方的修為再高，也很難逃脫。至於噬月魔君，他的心腹已經所剩無幾，能夠掌控的也只有獸族。在仙魔大會上，他一定會全力迎戰玄葉老祖，靈力大損。如果我們能夠把握好機會，一舉推翻他也不是不可能。我知道這兩件事情都很冒險，也有很大的困難，所以我們一定要詳細安排好每一步------」

陸蕭沉默著，靜靜地看著侃侃而談的孟子柔，突然間覺得心裡好像被挖空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眼前這個女子已經不是那個初入魔界、只知道躲在自己身後的「柔兒」，而是一位決勝千里、獨當一面的女中豪傑，甚至隱隱的升騰著王者之氣。

對此，陸蕭或許應該感到高興。可是，他心裡也很清楚，當一個女人不再發脾氣、耍性子，不再事事詢問你、依賴你，不再索求你肩膀的安全，不再迷戀你懷抱的溫暖，再苦、再難，也只是淡然的對你說沒事的時候，就意味著，她已經不再需要、也不想需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