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確實是老的辣
時至今日,仍有歷史學家堅持認為,三國期間司馬氏家族能夠超越曹氏家族,關鍵在於曹爽這頭"蠢豬"恭手交出軍權之故。其實不然,對於軍權的重要性,曹爽有著相當高的認知,那他為何會在"高平陵之變"中,傾囊交出軍權呢?
公元237年秋,遼東郡公孫淵宣布脫離魏國,建立燕國,自封"燕王"。曹睿大怒,遣派大將毋丘儉前往彈壓,但毋丘儉不敵公孫淵。無可奈何之中,曹睿只得置爺爺曹操、父親曹丕的警示於不顧,啟用稱病休養家中的太尉司馬懿為統帥,帶兵討伐公孫淵。
司馬懿以實際行動,證明了"薑是老的辣"這句名言。當平定了遼東郡的他率軍回返河內郡駐屯時,途中收到魏明帝曹睿的"八百里加急"。原來,由於"日理萬機"後宮,曹睿竟至人生盡頭。因於無有親生之子,曹睿選定時年8歲的養子曹芳承繼為帝。彌留之際,曹睿囑託司馬懿與曹爽同為輔政大臣,擔起輔佐曹芳之責。
曹芳年幼,難問西東。因此這一時期的魏國朝政,實際掌控者也就是司馬懿與曹爽兩人。
中國有句名言,叫做"一山難容二虎",許多人為了"寧做雞頭,不為牛後",不惜走"拋頭顱、灑熱血,不成功,便成仁"之路,惟因如此,曹爽與司馬懿的權力之爭,也就悄然展開。
其時司馬懿年近六十,曹爽不到四十。按照"薑是老的辣"原理,曹爽應該不是司馬懿的對手,但奇怪的是,曹爽通過"溫水煮青蛙"的方式,不僅一步步地翦除了司馬懿的羽翼,而且一點點地收縮了司馬懿的兵權。
相信曹爽一定領受過曹操、曹丕、曹睿三人有關提防司馬懿的"教誨",領悟過有關打壓司馬懿的"招術",否則,他不可能會水到渠成。
也是奇怪,面對咄咄逼人的曹爽,司馬懿採取"惹不起躲得起"的策略,窩在家中"種花養草,怡然自樂",一"樂"就是近十年,以至有史書明確記載,這是真正體現司馬懿"冢虎"秉性的階段。
解除司馬懿的兵權后,曹爽覺得司馬懿己是一條"翻不起大浪的泥鰍",也就放鬆戒備,天天和親隨飲酒作樂,聽歌觀舞,鑒珠賞寶。
天下太平,遊玩第一。曹爽遊玩的地方,既不是城內,也不是城郊,而是去城外狩獵。狩獵可是一項辛苦活兒,需要爬山鑽林,要麼不去,一去非得好幾天。曹爽的弟弟曹義就勸曹爽:"阿哥你經常出城,可得防備他人暗算啊!"
曹爽笑道:「你說的那個他人,既無兵權,又無兵卒,何用怕他?"
謀士桓范也多次提醒曹爽:"當應注意司馬家的三頭猛虎。」
曹爽不屑:"什麼三頭猛虎,只不過是一個已經到了行將就木的老兒,兩個嘴上沒毛的小兒,不足慮也!"
嘴上雖這麼說,但心裡畢竟怕出事。正在遲疑之際,聞報自己提任的青州刺史李勝前來叩謝知遇之恩。曹爽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他囑李勝以辭行為由,去司馬懿家探個究竟。
聞知李勝來訪,司馬懿立馬裝病上床。李勝被司馬懿家人引入內室,只見司馬懿面容憔悴,正靠在床上喘息。見李勝進去,司馬懿在兩個丫頭的攙扶下,才勉強地撐起上身。李勝便趨前一步,佇立床邊對司馬懿說:"太傅,我將去青州赴任,特來告辭。"
司馬懿含糊應道:"并州接近匈奴,你可得好好防備才是。"
李勝糾正道:"太傅,不是并州,我去的是青州。"
司馬懿笑問:"你從并州來?"
李勝哭笑不得地道:"不是從并州來,是從山東青州來,不,不,是往山東青州去。"
曹爽能夠一步一個腳印地將司馬懿"捧殺"到回家休養的程度,說明他絕對不是《三國演義》中桓范所說的"曹真是虎,怎麼會有你這麼個蠢兒子"。但他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這就是他派了一頭"蠢豬"去試探司馬懿,而不是指派專業人士去打探。以致在聽了李勝的彙報后,信以為真。
應該說,曹爽被李勝坑了。得知司馬懿已病入膏肓,曹爽再也不把司馬懿放在眼裡。即便桓范仍舊反覆提醒,曹爽就是不理,你看李勝提供的假情報,多麼"厲害"。
如果說曹爽最後折戟司馬懿,是因為李勝眼瞎所致的話,那麼,曹爽不知司馬師豢養三千死士的情況,則表明曹爽在情報機構的建設上,是多麼的疏漏。
公元249年二月,曹爽按照往年習慣,帶著魏帝曹芳及軍、政主要大臣,前往高平陵祭祖。洛陽城因此成為一座沒有權力控制的"空城"。
司馬懿當夜決定行動。行動前,他將自己的打算告訴兒子司馬師、司馬昭,兄弟倆同意願隨父親共患難。但據史書記載,當夜司馬師像平時一樣,呼呼大睡,一覺到天亮,精神抖擻。而司馬昭則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第二天呵欠滿嘴,萎糜不振。
問題來了,司馬師為何能夠如此沉得住氣?蓋因他一直有著"不甘臣於曹氏家族",為了發展自己的勢力,他以豢養死士的方式,悄然培養自己的勢力。要知道,三千死士,不是一個小數目,光是吃喝拉撒上的費用,就夠司馬師喝一壺的,最是不濟,到了年關,司馬師總得向他們表示一番關懷吧?但曹爽卻愣是沒有發現司馬師的異樣。
司馬師厲害嗎?當然厲害!早在公元234年,年僅26歲的司馬師做了一件大事一一下毒謀害了自己的妻子夏侯徽。夏侯家族是曹氏家族的死黨,但奇怪的是,時為魏明帝的曹睿,竟然也不察夏侯徽暴卒的內中之詐。可見司馬師的陰險,絕不亞於其父司馬懿。
當曹爽與司馬懿"談判"成功,一身輕鬆地返回妻妾成群的行宮,準備做他那個無官一身輕的"富家翁"時,司馬懿簽發的誅殺其三族之令,正引令大批軍士趕往曹爽行宮。
曹爽以"溫水煮青蛙"這招致勝司馬懿,而司馬懿又用此招回敬了曹爽一一姜確實是老的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