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芳年號蘊蹊蹺
民間有句俗語,叫做"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為了詮釋此語的詭異,不妨以曹魏第三位皇帝曹芳的遭遇為例,作番解構。
曹芳,出生於公元232年,別名邵陵厲公,字蘭卿,沛國譙縣,即時下安徽省亳州市人。
曹芳的跌宕命運,與魏國第二位皇帝曹睿無後有關。其實曹睿並非無後,而是所生兒子,全部夭折於襁褓。對於這一點,多數史學家認為,有著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及數萬美女的曹睿,因於太過沉緬房事,導致精力不足,後嗣生命式微。但近期有個學者,大膽提出一個全新觀點,認為有人故意與曹睿過不去,事前設置了除去其脈之計,至於這個與曹睿過不去的人,或是曹操,或是曹丕,理由是他們父子倆,知道曹睿的出生年月有疑,可能是袁紹二子袁熙的遺腹子,故留秘令:不容曹睿有后。也許有人會說,作為一個皇帝,曹容難道連自己的親生血肉都保不住?你還別疑,古時皇帝小孩,又不是你家孩子,可以整天窩在家中。皇帝的後代一旦出生,即被轉到專業養育機構撫養。曹操,尤其是曹丕在這類機構內安插幾個姦細,能不容易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畢竟只是一個學術觀點而已,真實與否,至少需要一、二條令人信服的史料佐證才行,但欲達到這個目的,難度之大,這個學者也許窮其一生,也難找到這類史料。
面對自己所生之子一概夭折之情,曹睿好不悲觀。考慮到曹氏江山需要順暢傳承,於是曹睿決定收養兒子,經過篩選,曹芳與秦王曹詢入選。根據《魏氏春秋》所載,曹芳可能是任城王曹楷之子,曹彰的孫子、曹操的曾孫。
曹芳被曹睿選為養子的當年,亦即公元235年,被封為齊王,時年4歲。
公元239年1月22日,身體狀況本身不容樂觀的魏明帝曹睿,突然出現昏迷癥狀。為防國家根基不穩,曹睿強撐精神,詔立曹芳為皇太子。儀式舉行完畢,曹睿駕崩。年僅8歲的曹芳繼位,由大將軍曹爽和太尉司馬懿共同輔政。
公元254年2月,中書令李豐和張皇后的父親、光祿大夫張緝等人,圖謀廢掉司馬師,改立夏侯玄為大將軍。不料事泄,司馬師率先動手,李豐等人或被滅族,或被誅殺。司馬師恨及張緝,脅逼曹芳廢黜張皇后,改立王皇后。
同年九月,司馬師掌握了曹芳又欲翦除司馬家族的相關證據,擔心不除曹芳,難求安耽,於是萌生廢黜曹芳、另立新帝、以求一勞永逸之念。考慮到廢黜皇帝會被朝野指責忤逆,司馬師威脅朝中文武大臣,聯名上奏郭太后,曆數曹芳懶於親政、沉迷女色、廢棄講學、棄辱儒士、淫亂作樂,尤其是彈打燒灼進諫的清商令令狐景,更至太后喪母時不盡禮數等罪,要求郭太后依據霍光故事,廢掉曹芳帝位,郭太后自然知道後果輕重,即予許可。
曹芳搬出洛陽,在河內郡重門營建齊王宮,所有禮儀制度皆同諸侯王的封國。時隔十一年,亦即公元265年,司馬昭之子司馬炎篡魏建晉,時稱晉文帝。司馬炎皇袍加身後,貶封曹芳為邵陵縣公。公元274年,曹芳帶著屈辱去世,終年四十三歲,謚號厲公。
其實曹芳在位時的政績,並非司馬師所說的那麼十惡不赦。事實上,許多事情,年幼的曹芳要麼不懂,要麼不知,要麼被曹爽蒙在鼓裡,司馬師將那些"罪行"羅列,只不過是"欲加其罪,何患無辭"罷了。
相對於司馬師的廢黜理由,曹芳做了許多值得稱道的事,如一概停建宮殿台閣、六十歲以上奴婢一律放歸為平民、安置到處遷徙的百姓定居樂業、舉行祭祀儀式以懷念感佩先輩功德、調兵遣將抵禦或攻擊蜀漢、吳國等。
對於曹芳的命運跌宕,坊間曾有軼事典故流傳。話說公元254年初秋,司馬昭奉命出擊蜀漢將領姜維。古時官員升遷或領軍出征,須向君王請辭,所謂請辭,就是說些感激提拔之話。司馬昭到達洛陽后,曹芳在平樂觀檢閱即將隨司馬昭出征的軍隊。中領軍許允與左右親信謀划,乘司馬昭向曹芳請辭時,突然將其殺死,然後率領這支行將出征的部隊,討伐司馬師。許允等人覺得對付一個司馬昭,不費吹灰之力,因此將昭告天下的詔書擬妥,暗呈曹芳御批。
司馬昭奉詔進殿入見請辭期間,曹芳正在一邊吃栗,一邊觀摩優人云午等吟歌起舞。聞知司馬昭即將上殿的通報時,雲午等優人高聲唱道:"青頭雞,青頭雞。"青頭雞古時指"鴨",而鴨諧音"押"字,意在提醒曹芳,趕緊在詔書上畫押,以利許雲他們奉詔誅殺司馬昭,但曹芳因於恐懼,沒有御批,致使許雲他們不敢動手。司馬昭在請辭過程中,洞察了反常的氣氛,因此不僅不領兵出征姜維,反而率兵進入洛陽城,配合其兄司馬師,倒逼曹芳。
上述軼事,見於《魏氏春秋》及《魏略》。但裴松之考證認為,許允不可能參與該起謀划事件。
不過民間又有傳言,說是曹芳被廢,早在正始六年,亦即公元245年就有徵兆。話說曹芳依據自己喜好,鑄有一把寶劍,常常佩帶。有一天此劍無故失蹤,遍尋不著,只有空盒如故。曹芳被廢黜后,有人想起失劍之事,便說這是曹芳被廢徵兆。
因於年少,曹芳在軍事、政治上的掌控能力顯得羸弱,但他在文學領域中的貢獻,卻被廣為稱頌。曹芳的年號為正始,因此在其執政期間,出現了著名的正始文學,代表人物有何晏、王弼、夏侯玄等。何晏、王弼也是魏晉玄學的代表人物。另外,竹林七賢也曾活躍於正始時期。
本文結束之際,再撰一個軼事:自曹芳始,之後的第四任皇帝曹髦、第五任皇帝曹奐,皆成司馬家族掌上玩物,直至魏國被司馬炎以晉代之。曹芳的年號為"正始",正始,正始,是否蘊有"正式開始下坡"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