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趁火打劫
李大山的媳婦兒王氏此時卻是一言不發，懷裡緊緊抱著自己唯一的女兒李慧兒！
李慧兒已經十歲了，聽了那老婆子的話卻是心裡一動！
這一路上風餐露宿的，她早就受不了了，從昨天到現在，只吃了巴掌大的一塊兒粗糧餅子，喝了兩口水！
每日迎著三伏天的大太陽走幾十里路，腳上都被磨出了血泡！
他們彷彿一群沒有目的的行屍走肉，現在突然有人告訴她可以帶她脫離苦海，當下讓她心潮澎湃！
「我願意，我願意跟你去！」
李慧兒掰開母親緊緊抱著自己的手，一溜煙兒的跑到了那婆子跟前！
「慧兒，過來，快過來！」
王氏大驚失色，她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怎麼可能賣了她呢！更何況老二媳婦兒已經動心了，賣一個侄女，她們就有銀子了！
王氏自私的想著！趕緊上前去拉女兒！
張氏本身也不是多疼女兒的人，莊戶人家，女兒生下來就是賠錢貨，從會走路起就開始做家務！
到了年歲尋個能出高價聘禮的人家一嫁就算是沒白生她一場！
本來被那婆子一說就心動了，想著先賣一個，等到了都城再賣上一個，這樣就有銀錢落腳了！
但兩個女兒哭的撕心裂肺的，也讓她心裡煩躁的很！
此時見大嫂家的慧姐兒主動要跟人家走，心裡頓時一喜！
他們兩家現在是合在一起吃飯，眼看著糧食就要見底了，若是賣了侄女能得點銀子，起碼能堅持一段時間！
等到了都城或去其他縣城，賣個丫頭肯定要比這一兩銀子高！
「大嫂，慧姐兒既然願意跟人家走，就讓她走唄，總比跟著我們缺吃少喝的強，還是慧姐兒機靈，不像我這兩個死丫頭，缺心眼兒的很！」
張氏說著，還惡狠狠的睨了兩個女兒一眼！
王氏聞言被氣的仰倒！這個張氏，還真是會火上澆油！
「我們不賣，你走吧，快走……」
王氏不想說那麼多，下意識的去推搡那婆子，讓她趕緊走！
誰知那婆子見煮熟的鴨子要飛了，當下哪裡樂意！
借著王氏推自己的勢往後一倒，哎呀哎呀的叫喚起來！
「打殺人嘍！你不賣就不賣吧，我這麼大年紀的老婆子，你怎麼下的去手，哎呦，我的腰～我的腰斷嘍～王麻子，快來救我！！！」
那婆子慘叫連連，裝模作樣的把一眾人嚇了一跳！
「我…我沒有…我沒用力的……」
王氏摟著閨女，一張臉慘白！
聽到動靜的唐果兒跟其他人都看了過去！
正被田寡婦糾纏的不耐煩的王麻子精神一振，疾步朝那婆子走去！
兩個青年也圍了過去！
「姑姑，這是怎麼回事兒？！」
王麻子痛心疾首的問道！
那婆子嘴皮子倒是利索，三言兩語把前因後果說了個明白！
「你個潑皮婦人，我姑姑也是好心，想給你們一條活路，買賣不成仁義在，何必動手打人！」
王麻子自覺理直氣壯，當下起了身，一臉正氣的看著王氏責問道！
就是那雙三角眼怎麼看也像不懷好意思的樣子！
王氏跟張氏還有幾個姑娘被這麼一圍，當下都心驚膽戰起來！
「我沒推她，是…是她自己摔倒的，不管我的事兒！」
王氏極力分辨道！
「哎呀，王嫂子，大庭廣眾之下，大家都看到你推這婆子了，你怎麼能不承認呢，這位嬤嬤，你沒事兒吧，來，我扶起起來！」
田寡婦為了討好王麻子這幫人，當下幫腔道，還一臉殷勤的去扶躺在地上的婆子！
「哎呀哎呀，不行，我的腰摔斷了，起不來了，我的老天爺啊，我這麼大年歲的婆子，又摔斷了腰，以後可怎麼活呦！」
那婆子見有人幫襯，當下就聲淚俱下的哭訴起來！
王氏的臉色聞言更白了！
唐果兒看著這場鬧劇，心裡嗤笑不已，這不是明白的訛人嗎！
果然，沒一會兒那王麻子就提出讓張氏賠償那老婆子的醫藥錢！
「十兩銀子？！」
王氏跟張氏都倒抽一口氣！
若是她們有這十兩銀子！就不會考慮賣兒賣女了！
「當然，我們也考慮到你們在逃荒的路上，手裡沒銀子，那就以身抵債吧，這不有三個姑娘嗎，那我們也就吃點虧，把她們幾個帶走吧！老三，老四，把這幾個丫頭帶到車上！」
王麻子一聲令下，那兩個凶神惡煞的青男人就圍了過來，去抓三個小姑娘！
嚇的王氏跟張氏都尖叫了起來！
就是剛剛願意賣身的李慧兒，此時也一臉抗拒，尖叫著往王氏懷裡縮！
離得不遠的李氏一家跟唐果兒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李氏跟李老婆子緊緊的抱著女兒！三人目露驚恐的看著這一幕！
唐果兒也是心驚肉跳！看著三個姑娘被人連拉帶拽的往車上拴，王氏跟張氏也跟著呼天搶地起來！
她心裡也驚懼的很！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看著這些人做惡嗎？！
那接下來會不會波及到自己？！
唐果兒沒忘記剛剛那男人看自己的眼神！
「慢著！」
一道沙啞的聲音出聲道！聲音不大，卻是讓眾人一靜！
唐果兒費力的扶著光禿禿的樹榦站了起來！
「小娘子這是？！也願意跟我們走？！」
王麻子面上一喜，這一圈的小丫頭，就屬面前這個底子好，能賣上價格！
他本來想先把這幾個小的弄到手，然後再想法設法把這個大的也弄走！
不行強擄也成！
反正這天災人禍的荒年，人命如草芥！
如今看那小娘子主動站了出來，當下倒是十分高興！
「你們還有沒有王法，如今雖然天災人禍，但朝廷還在，你們竟然敢公然的強搶民女，就不怕我們到了縣衙告你們嗎？！」
唐果兒強撐著氣勢，一番話說下來，卻讓王麻子跟兩個青年肆無忌憚的笑了出來！
「告我們？！哈哈…小娘子可真會說笑話，別說去縣衙告我們，就怕你們連城門都進不去！更何況是你們動手在先，摔斷了我家姑姑的腰，賠點醫藥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我為什麼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