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並未失身

蘭若轉過身去，坐在了地上。

竟真是這樣嗎？

秦司馬想自己也沒做錯什麼，怎麼妻子是這樣，女兒也是這樣？

房裡靜默得可怕，秦司馬突然說道：「雖然你犯了不可饒恕的大罪，爹還是不會殺你，爹會安排人送你走，對外聲稱你病故。」

蘭若諷刺地抬起頭來：「秦司馬可真是仁慈啊！」

秦司馬這輩子沒有付出過多少感情在蘭若身上，所以蘭若對他的疏離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下一刻，蘭若卻道：「爹就這麼肯定我失了身？」

秦司馬詫異：「難道不是？」

「那日宋穩婆根本沒給我驗身，只不過做做樣子，而後就出去了。宋穩婆是許氏的人，自然是許氏要她怎麼說，她就怎麼說。」

秦司馬也是不想自己的女兒還未出嫁就做出那種事的，今日許氏的話讓他對許氏產生了懷疑，所以之前驗身的事他也不是百分百相信的。

「你說自己並未失身，可有證據？」

蘭若胸有成竹：「自然有。」

許氏只想著用穩婆的話污了她的清白，可是卻忽略了她是秦家的女兒，貴族之女身上都有象徵著貞潔的標誌，在她很小的時候，她身上恰巧留了那樣的標誌，這件事許氏母女都不知道。

「你是說？」秦司馬想到了什麼，忽然對蘭若多了幾分信任，等著她的下一步動作。

只見蘭若緩緩掀起左臂的衣袖，上面除了那日宋穩婆留下的掐痕之外，還有一枚嫣紅的宮砂。

這是陵國女子貞潔的象徵，可以說比性命還要重要，且一旦失去，就不可再出現。

秦司馬震驚，守宮砂？他怎麼忘了，蘭若很小的時候，他和宸兒親自給她點了一枚宮砂，這枚宮砂還在，那麼就是說蘭若還是清白之身。

蘭若解釋道：「那日我逃出府，身無分文沒有離開京城，第二日被秦安的人發現，為了逃避追捕，我躲進了一家客棧，被一位公子所救，為了我的安全著想，他送了我這身男裝，我與他之間，實在什麼也沒發生。」

想著女兒也想逃離自己，秦司馬沒來由的一陣挫敗感。

他沒說什麼，轉身欲走。

蘭若在身後道：「爹，我想見見沈嬤嬤。」

救不了沈嬤嬤，她總要見見沈嬤嬤，送她一程的。

秦司馬點點頭，隨後走了出去，吩咐了一聲，外面守著的一個小廝進來，「大小姐請跟我來。」

小廝帶蘭若進了一間屋子，裡面擺放著沈嬤嬤的牌位。

見到沈嬤嬤牌位，蘭若的眼淚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

才不過兩日而已，怎麼她的活生生的奶娘就變成了一副冰冷的牌位？這一定不是真的，是上天跟她開的玩笑對不對？

嬤嬤，您不是說過您不會死，您會好好照顧自己的，等著蘭若出人頭地的那一天嗎？您為什麼要騙我呀？

蘭若緩緩跪了下來，囁嚅道：「嬤嬤，蘭若來看您了，蘭若回來晚了，早知道會這樣，蘭若還不如不走，是我害了您。」

「大小姐，您也別太傷心了，沈嬤嬤自盡，這也是難以預料的事。」小廝安慰道。

這是秦司馬貼身的小廝雙瑞。

大小姐也怪可憐的，老爺不待見她，夫人苛待她，現在連一向護著她的沈嬤嬤也去了。

「不，」蘭若近乎咬牙切齒，恨不得將許氏生吞活剝，「沈嬤嬤不是自盡，她是被人害死的！」

蘭若突然抓住雙瑞，激動道：「你告訴我，沈嬤嬤她現在在哪裡？」生前護不了沈嬤嬤，那麼她至少要把她好好安葬。

「沈嬤嬤自盡后，夫人將她扔去了亂葬崗，老爺看著不忍，命人安葬了沈嬤嬤。」

蘭若的手不由緊握成拳，許氏她敢這麼做！

蘭若冷聲道：「許氏對沈嬤嬤下手的時候他不出手，人死了他假惺惺的立個牌位做什麼？」秦司馬是秦府的主人，想救一個奴婢，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小廝替他辯解：「大小姐，老爺也是事後才……」

蘭若打斷他：「夠了，我不想聽！」他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該不救沈嬤嬤，「我想在這兒陪陪沈嬤嬤，你先出去吧！」

雙瑞到嘴的話只能咽下，恭敬道：「是。」

蘭若在靈堂陪了沈嬤嬤一夜。

許氏等著秦司馬處置蘭若，秦司馬非但沒處置蘭若，還把她給放了。

許氏哪裡咽得下這口氣？即刻找到了秦司馬。

「老爺，蘭若犯下如此大錯，我做娘的也很心痛，可是您這樣放縱她，叫別人怎麼看我們秦府？」

許氏還不知蘭若已自證清白之事，以為秦司馬還當蘭若是不潔之身呢。

「妾身知道老爺心善，可您想想，錯是蘭若犯下的，她但凡為秦府考慮一分，也不會做出這等醜事，妾身這樣做也是為了秦府，如今老爺您就這樣輕輕放過，這日後下人們有樣學樣，妾身還怎麼管理內宅？」

許氏張口閉口把蘭若與下人放在一處，在她看來，蘭若與那些下人沒什麼分別，都不過是個奴才罷了。

如果沒有昨夜的事，秦司馬會以為許氏是在為秦府的聲譽著想，可他既已知曉前因後果，也就不會那麼認為了。

秦司馬反問：「蘭若是清白之身，你要我處置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