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鐲子

羅媽媽點了點頭，一行人朝著許氏院里走去。

「奴婢真的沒偷夫人的鐲子，不是奴婢拿的！」還沒進院子，蘭若已經聽見了沈嬤嬤的慘叫聲。

沈嬤嬤被人捆在長凳上，兩個丫鬟站在她左右兩側，手裡各拿著一根紅木板子，一起一落打在沈嬤嬤身上。

沈嬤嬤已經是六十多歲的人了，哪裡還能承受這般苦楚？

蘭若方進院子，就怒道：「住手！」

兩個丫鬟看了蘭若一眼，反而打得更賣力了。

秦蕊心過來拉蘭若：「姐姐，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今日沈嬤嬤偷了我娘的鐲子，我只是依府規處置她罷了。」

她若無其事地笑笑道：「妹妹今日請姐姐來，是特意向姐姐賠罪的，以前都是妹妹不好，任性妄為，讓姐姐吃了不少苦。姐姐放心，日後你我進宮，我一定與姐姐和睦相處。」

蘭若被她拉坐到椅上，眼看著沈嬤嬤受罰，她哪裡坐得下來？

蘭若剛坐下就站了起來，眉頭皺成一團，望著沈嬤嬤，肯定道：「沈嬤嬤從沒做過偷盜的事，你娘的鐲子不是她偷的！」

許氏從未當她是女兒，蘭若說話也就不客氣了些，對許氏的稱呼不是「母親」，而是「你娘」。

秦蕊心癟了癟嘴，明顯不滿蘭若對自家母親的稱呼，要不是自己想要她進宮，就是蘭若想叫母親為母親，她還不答應呢！

秦蕊心擠出一個笑來。

「妹妹一向按規矩行事，沒有根據，妹妹是不會胡亂定罪的，我的丫鬟小桃親眼見到沈嬤嬤偷了我娘的鐲子，姐姐不信，看著就是。」

秦蕊心朝小桃使了個眼色，小桃就搜起沈嬤嬤的身，從沈嬤嬤懷中搜出一個鐲子來，遞到秦蕊心手裡。

「小姐您看。」

蘭若困惑地看著沈嬤嬤，沈嬤嬤一個勁兒地搖頭，她沒有偷，她真的沒有偷啊！

東西從沈嬤嬤懷中搜出，秦蕊心更有底氣了，她將鐲子在蘭若眼前晃了晃：「這下姐姐信了吧？這惡奴跟在姐姐身邊，還不知會對姐姐如何呢，今日妹妹就替姐姐好好管教管教她，讓她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蘭若從小跟在沈嬤嬤身邊，沈嬤嬤是什麼樣的人，她比誰都清楚，這鐲子絕不可能是沈嬤嬤偷的。

秦蕊心朝著底下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

丫鬟又動起手來，沈嬤嬤為怕蘭若擔心，咬著牙一聲不吭。

秦蕊心姿態閑適，像是在看一場戲，慢慢悠悠地道：「來人啦，倒兩杯冰鎮梨汁來，我與姐姐解解渴！」

冰鎮梨汁很快倒來了，秦蕊心故意道：「姐姐，請吧！」

她們不是主僕情深嗎？她就不信，蘭若能眼睜睜看著沈嬤嬤挨打而無動於衷。

沈嬤嬤背上滲出血跡，人也漸漸的不行了，蘭若沒去拿冰鎮梨汁，她雙手顫抖，緊盯著沈嬤嬤的方向，心底在滴血。

都是她沒用，護不了沈嬤嬤周全。

嬤嬤，您受苦了。

她深知秦蕊心這是在逼她就範，沈嬤嬤根本就沒偷許氏的鐲子。

沈嬤嬤奄奄一息，用嘴型努力做出一個「不」字。

小姐撐了三日，就是為了將來能有個好前程，不用再受她們母女欺辱，可千萬不能因為自己就答應了。

秦蕊心喝了幾口冰鎮梨汁后，慢悠悠地道：「這婆子嘴也太硬了，看來不給她點兒顏色看看，她就不知道厲害，給我狠狠地打！」

重重的板子落到沈嬤嬤身上，沈嬤嬤當即一口血噴了出來。

蘭若終於難忍了，她猛撲過去，趴在沈嬤嬤身上。

丫鬟見她趴下來，有些不敢動手了。

秦蕊心走到她身後：「姐姐這是做什麼，她不過是個奴婢，就算是打死了又有什麼要緊？」

蘭若心疼地抱住沈嬤嬤，就像從前沈嬤嬤抱住她那樣。

「她不是奴婢，她是我的奶娘。」

她不知道娘是怎麼樣的，從小隻有奶娘疼她，奶娘就是她的娘，不是奴婢。

秦蕊心心裡鄙夷，當真是命賤，竟然為一個奴婢擋板子。

不過，她秦蕊心可沒這樣的善心，該怎麼樣還怎麼樣。

秦蕊心沖丫鬟吼道：「你們沒看見大小姐趴上去了嗎？還不快將她拉開！」

蘭若死死抱著沈嬤嬤，秦蕊心見狀道：「其實姐姐想救她，也不是很難，只要姐姐答應……」

秦蕊心話沒說完，沈嬤嬤就撐著一口氣道：「不！」

蘭若摟了摟她的脖子，沈嬤嬤懇求道：「小姐，你絕不能答應，奴婢這把老骨頭硬得很，不會有事的。」

蘭若在她耳邊輕輕道：「嬤嬤的心意我都知道，蘭若知道該怎麼做。」

從今日的情形看來，她不答應，秦蕊心是不會放過沈嬤嬤的。她想要自由，但她不能看著沈嬤嬤死了。

蘭若慢慢從沈嬤嬤身上起身，狠狠盯著秦蕊心，那眼神讓兩個丫鬟都嚇了一跳。

秦蕊心駭了駭，隨即憤怒道：「姐姐這樣看著我是什麼意思，我可沒有冤枉她！」這個賤人，竟然敢瞪她！

蘭若冷哼了兩聲，終於說道：「我答應你，陪你進宮。」

沈嬤嬤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