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她是個生育工具么
皇后一想，秦美人跟著太后也還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淑妃想插手也插不到，欣然同意。
淑妃不樂意了：「太后，可秦美人是臣妾宮裡的人啊！」太后把人留下，同皇后把人留下又有什麼分別？
皇后不屑地覷著她，太后是本宮姑母，你以為你能斗得過本宮么？淑妃啊淑妃，本宮真是小瞧了你，還敢跟本宮叫板了，日後你是不是想著，把本宮的皇后之位也搶去？
太后豪橫道：「以前是，以後就不是了，淑妃，哀家能讓秦美人跟你，便能讓秦美人離開你，你說說你，是怎麼照顧秦美人的，她還小產著，你就讓她到處亂跑！」
太后也不是真關心蘭若，只是她傷了身子，對綿延皇嗣不利。
蘭若嘴角抽了抽，都想把她留住，都想著要她生孩子，她是個生育工具么？
太後向來是不講理，淑妃也只能閉嘴了，不甘心地瞪著蘭若道：「秦美人，你可真是好樣的！」
以為離開長春宮她就拿她沒有辦法了嗎？她有的是辦法對付她！
淑妃憤憤地離開。
皇后笑了：「多謝母后！」
太后這相當於是成全了她。
「你呀！」
太后注意到蘭若那張臉，還是覺得不舒服。
「秦美人，你沒事就在房裡待著，別出來亂走！」
蘭若悶悶道：「是。」
嫌我嚇人么？太后您忘了這是誰做的？
御書房。
皇上一面飛快蘸飽筆墨批閱奏摺，一面聽著蘇公公的稟報。
「皇后和淑妃都想把秦美人留在身邊，鬧到太後跟前，太后乾脆把人留下了。」
皇后的心思，皇上豈有不知道的？皇后的心思都放在子嗣上了，偏偏自己不能生，就惦記著別人的肚子。
她若能善待蘭若，那也就罷了，皇后的一慣做法就是狡兔死，走狗烹，當年的宮女就是個例子。
淑妃對蘭若的態度他已經看見了，那丫頭的確是不宜再留在長春宮了。
「母后這樣安排自有她的道理。」
蘇公公神秘兮兮地湊近：「皇上，您就沒什麼打算嗎？」
皇后她們的打算固然是為了一己私慾，皇上也的確該為自己的子嗣做打算了，陵國的江山，畢竟是要有人來繼承的。
皇上冷冷朝蘇公公掃過去：「蘇公公，你是覺得朕不行了嗎？」
他還沒老到那個地步呢。
「皇上，卑奴哪敢吶，卑奴是為您的江山社稷著想啊，您跟秦美人生個孩子，也沒什麼不好的。」
皇上卻在想，那丫頭也快及笄了吧，等過了十五及笄禮，也該為她打算了。
皇上面無表情道：「秦美人小產，不宜侍寢，把秦美人的牌子撤了，另外，這幾日，傳秦婕妤侍寢。」
蘇公公大跌眼鏡，他說的是秦美人，皇上怎的召了秦婕妤，還要把秦美人的牌子撤了，之前秦美人「懷著身孕」的時候，皇上不是點了名的要她侍寢嗎？皇上的腦迴路，他怎麼越來越看不懂了？
蘇公公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皇帝陛下：「皇上，是秦美人。」
皇上瞪他一眼：「你以為朕耳朵聾了嗎？還不快去！」
蘇公公一陣無語，自家皇帝陛下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蘭若在壽康宮住下后，太后就沒來見過她，出門都是避著她的住所，就怕見到她的那張臉。
皇后倒是隔三差五過來問候，她這裡的吃穿用度都是好的，甚至超出了美人的份例。
皇上頻繁召秦蕊心侍寢的事幾乎在宮裡傳遍了，同時她失寵的事也在妃嬪間傳得沸沸揚揚，都說她沒機會了，連皇上都厭惡她，在宮裡只是個擺設。
好在蘭若待在偏殿，聽不見那些難聽話。
這日，蘭若與末覃碧桃做著針線，就聽一個爽朗的聲音道：「秦美人好生悠閑啊！」
這略帶些清甜，毫無顧忌的聲音，不是雲棲公主卻又是誰？
那日雲棲鬧過一場便再沒有出現，今日出現，就不知是什麼來意了。
末覃警惕起來，上次就是雲棲公主害得美人從轎中摔下，雖然肚子是假的，可美人的確是傷得不輕，還是離雲棲公主遠些的好。
見末覃那副防備模樣，雲棲並沒有走得太近，她身旁的侍女手中提著些補品。
雲棲愧疚道：「秦美人，上次是我唐突了，害你小產，對不起，我向你賠罪，這些是給你補身子用的。」
「慢著！」雲棲公主的侍女剛要把補品送過來，末覃就阻止道：「雲棲公主，我們美人這兒什麼也不缺，這補品您還是拿回去自己吃吧！」
上次雲棲下手那麼狠，誰知道她是誠心道歉還是做做樣子，她送的補品，還是別讓美人沾的好。
雲棲公主頓感泄氣，這些日子妃嬪們都避她如蛇蠍，好像她是什麼惡毒的人，細想想那日的確是自己做錯了，她不該傷害秦美人。
雲棲公主也不勉強，「秦美人，我是真心向你道歉的，既然你不歡迎我，我這便離開。」
雲棲公主心裡滿是沮喪，她從來也沒做過這樣傷害別人的事，這是唯一一次，就把人傷得這樣厲害，都怪她太衝動，秦美人恨她也是應該的。
剛走了幾步，就聽一個柔美的聲音道：「公主請留步。」
雲棲詫異，就見蘭若過來接過侍女手裡的補品，看了眼后道：「我正需要這些補品呢，公主留下喝杯茶吧！」
雲棲驚喜，秦美人不恨她么？
雲棲緩緩轉過身來，再次向蘭若道歉：「對不起！」
如果不是她，秦美人肚子里的孩子就不會流掉了。
「末覃、碧桃，你們都下去吧，我想跟公主單獨說會兒話。」
末覃猶豫了幾番後退下了，雲棲公主也遣退了自己的侍女。
蘭若招呼雲棲坐下。
雲棲見蘭若並無怨恨之意，更是愧疚。
「秦美人，你知道那天我為什麼那麼衝動嗎？」
那天雲棲是因為看到她坐了那頂轎子才發的火，還嚷著不許她坐那轎子，那轎子簡陋，顯然就是舊物，總不會是雲棲公主看上了，要跟她搶吧？
蘭若不明所以，遞上一盞茶。
雲棲公主眼中慢慢浮上哀傷，解釋道：「那是我母妃的轎子。」
她沒見過母妃，母妃在她出生后便死了，那是母妃生前坐過的轎子，父皇一直放著不讓人碰，那日見蘭若坐了那頂轎子，她覺得母妃受到了侵犯，才會失去理智。
雲棲公主垂著頭，一臉愧疚。
想來雲棲公主人雖蠻橫了些，心地卻是不壞的。
她也是從小失去母親，說來與自己有幾分相似。
蘭若本來就沒生她的氣，雲棲公主剛好幫了她的忙，原來雲棲那樣做是出於對母親的保護。
「那既是你母妃的東西，我以後都不坐了。」
雲棲鼻子一抽一抽的，那天看到蘭若坐那頂轎子，她的確很委屈，委屈父皇連母妃最後的遺物都沒有好好保護，隨便給人坐。
秦美人竟如此通情達理，雲棲公主有些意外，又想起她是長冥哥哥的朋友，頓時對她好感倍增，拉著她的手道：「我以後再也不會做這種混賬事了！」
隨即，她小心翼翼地道：「你能幫我在長冥哥哥面前解釋解釋嗎？長冥哥哥最近都不理我了。」
自從那天的事發生后，她去找趙長冥，趙長冥都當她是空氣，連句話都不願與她多說。
「我知道是我錯了，你是長冥哥哥的朋友，你的話他一定會聽的。」雲棲公主拉著她的手，懇切道。
她可以忍受被父皇皇祖母責罰，可是她不能忍受長冥哥哥不理她，那樣她比死了還難受。
雲棲的心可是全被趙長冥給勾走了，趙長冥冷落雲棲，難道是因為她？
蘭若點點頭：「我隨公主去便是。」
雲棲公主欣喜若狂，當即拉著蘭若往趙長冥的宮殿走去。
她們拐過了幾條宮道，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
那宮殿四周都是竹林，院里種了些盆栽，開的都是些不起眼的花。
至於那「宮殿」，不過是幾間簡陋的房子，甚至比宮人們住的房子還要簡陋。
趙長冥就是住在這樣的地方？他的日子還真是艱苦啊！
饒是如此，她們一進院子，便見趙長冥一襲青衣，立於竹林下，手裡握著一卷書，在認真地翻閱。
兩縷髮絲自額頭兩邊垂下，一頭青絲用一條硃紅色髮帶綰在腦後，那副閑適，就如世外仙人一般。
雲棲公主一見他，眼睛就亮了起來，朝他撲過去：「長冥哥哥！」
趙長冥雖然沒有明說，但眼裡的一絲厭煩是一眼可見的。
雲棲在看到他的眼神后，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她是對長冥哥哥死纏爛打，可是她不希望長冥哥哥用這樣的眼神看她，如果是這樣，她情願不靠近他。
雲棲公主的聲音更溫柔更柔美了些：「長冥哥哥，你聽我說，那日我不是故意要傷害秦美人的，秦美人可以為我作證。」
趙長冥側過身去，明顯不想聽她這些話。
雲棲公主快哭了，她向蘭若投去求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