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修鍊
姒卿鳶在梅姨的細心照料下,逐漸康復。
多年身居高位的她,生性寡冷。
話,本就不多。
葯來了,就乖乖喝葯;飯來了,就乖乖張口。
平日里除了梅姨,也就只有姒卿沄姐弟倆,常伴左右。
紫竹苑倒也還算安靜。
而她這副寡淡的模樣,倒也符合原主遭受變故后,沉侵在悲傷、自責的低落情緒。
朝夕相處的梅姨和姒卿沄姐弟,竟然沒發現這具軀殼,換了芯。
「鳶兒姐姐,我今天給你帶了鴻福齋的豆糕,可甜了。」
「鳶兒姐姐,我今天給你帶了榕巷的酒釀,可香了。」
「鳶兒姐姐,我今天給你帶了……」
日復一日,每一次姒卿沄踏入紫竹苑的第一句話,便是跟姒卿鳶展示她精心挑選的美食。
可惜,沉侵在自己世界里的姒卿鳶,一次都沒品嘗過。
「鳶兒姐姐,你別這樣好不好,你理理沄兒。」
姒卿沄握上姒卿鳶的手,乞求道。
「明日便是你出嫁的日子了,阿娘讓我今夜留在紫竹苑陪你。」
阿娘說,新娘子就應該要開開心心的。
可鳶兒姐姐這模樣,哪有開心的跡象。
「鳶兒姐姐,我打聽過了,其實未來姐夫,沒有傳聞中的那麼不堪,他其實挺好的。」
「不說別的,單論長相,堰城無人能及,當然除了鳶兒姐姐你以外,我的鳶兒姐姐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人。」
誇讚的話語,得不到回應,姒卿沄卻不在意。
細心幫姒卿鳶摘掉鬢上的最後一朵珠花,把人攙扶起身,送進被褥里。
堰城的習俗,新嫁娘出嫁的前一晚,需要姐妹陪床同睡。
「聽說,每年三月三的望仙盛宴,一半的人氣,都是沖著他而去的。若非他腦子不行,想嫁他的人,多了去了……」
意識到自己說失言后,姒卿沄及時住了嘴,手足無措的望了望面無表情的姒卿鳶,又偷眼望了正在退出屋內的梅姨,最後無奈的低下頭顱,縮進被褥里。
「算了,不說了。」
「鳶兒姐姐,我們早點睡吧!明天早上還要早起呢。」
昨日,姒卿沄問她阿娘,為何祖母要這般狠心,難道從前祖母對鳶兒姐姐的疼愛,都是假的嗎?
回想過去。
二伯母雖然不合祖母的意,但對體弱的鳶兒姐姐,卻是極為疼愛的。
二伯母也從不拘著鳶兒姐姐,從小鳶兒姐姐只要在二伯母那裡受了委屈,便喜歡往祖母院里跑,每一次祖母都會耐心哄她。
只是上次卻未能如意,鳶兒姐姐在得知柳姨娘,有意要讓她替嫁時,跑到祖母那裡尋公道,求庇護。
卻換來了罰跪三天三夜的結局。
這一跪,把好好的一個人,跪成了傻子。
縱是如此,祖母也執意要把人嫁到尹家,就連鳶兒姐姐醒來后,祖母也只來紫竹苑,看望過一次。
「你說那尹家是不是有毛病呀!你都成這樣了,他們怎麼還要你嫁過去!」
臨睡前,姒卿沄嘀咕了一句藏在她心底的疑問。
她問過她阿娘,可她阿娘道:人心難測。
如今她問她的鳶兒姐姐,如同石沉大海。
「是呀!她都落得這般下場了,尹家為何還要娶她。」
給傻子少爺娶一個傻子媳婦?
看來這尹家,也未見得有多在意尹幕川這個嫡長子嘛!
可眼下……
難道她真的要嫁人不成?
待姒卿沄睡著,姒卿鳶悄然起身,望了望窗外守門的兩道影子,無聲的嘆息。
行至窗前,她仰望著星空下的圓月。
單論月色,今夜是極好的!與她從前的長生殿的觀感無異,可呼吸間,進入鼻尖的咸濕空氣,卻是那麼的陌生。
就如同月色下的長影,也是極為陌生的。
那日打散原主殘留的怨魂后,明顯的感受到了靈魂與肉身的融合度,發生了變化。
意外的契合。
假若此刻,遇上了危險,以她現在的修為,想捨棄這副新身體,以靈魂狀態遁逃,恐怕是做不到了。
這副新身體,彷彿是為她量身打造一般,牢牢地把她的魂體束縛。
「也不知是你拘了老祖,還是老祖的靈魂擇的你。」
側身,望向銅鏡中的妙齡女子,愣愣出神。
「原來老祖這張被萬千名門夫人,背地裡咒罵的妖艷臉龐,也可以如此清純?」
銅鏡里的女子,與自己還是有區別的:過於稚嫩。
氣質也不一樣。
哪怕此刻,鏡子里的女孩因為悲傷,冷著小臉。
也不及她身為千年老祖時的一分凌厲。
曾經的她,一席紅衣,手執玄鞭……是神魔畏懼的存在,又豈是一個為出閣的世家小姐,可匹擬的。
可惜!
可惜那樣的恣意人生,恐怕她日後都無法再擁有了。
這副新身體,資質太差,差到讓她懷疑人生。
對於五靈根修士,修習的法訣,她知道的雖然不多,但也有十幾種。
這一天天的,她把所有的法訣都一一嘗試,迄今為止,竟然連引氣入體都做不到……
她從不懷疑自己的悟性,畢竟修鍊……於她而言,是一日三餐,是刻進骨子裡的肌理本能。
只能說,這副新身體資質太差。
差到她一個修界大佬,都無法點化的程度。
「若是今夜還不行,恐怕只能另闢新道,承了原主生母的衣缽,以武入道了。」
姒卿鳶如蔥般的長指,輕輕點上鏡中女孩的眉心,然後唇角勾起一個弧度,轉身離開窗邊。
抱著最後一搏的決心,回到榻床上修鍊。
以武入道,不是不可。
不過,那是她從未接觸過的領域。
實施起來,恐怕要比修鍊,難多了。
如果可以選擇,她不想輕易踏入陌生的領域。
「鳶兒姐姐。」
感受到周圍靈氣的變化,床上熟睡的姒卿沄含糊不清的呢喃痴語,人卻未醒。
一股濕潤的靈氣充斥整個房間,源源不斷的竄入盤腿打坐的姒卿鳶身體,沒入丹田。
正努力疏導那些竄入靈氣的姒卿鳶,並沒有注意到濕潤的靈氣里,藏著一股與往日不同的濕意。
那是從熟睡中的姒卿沄身上散發出來的。
「鳶兒姐姐……」
彷彿陷入了夢魘,姒卿沄感覺自己的生命,正在在被人,不斷的抽離體內,彷彿就要被抽干似的。
她不安的痴語。
叫出口的卻不是她最信任的娘親,而是病弱的長姐。
待她醒來,房間里擠滿了穿著喜慶的丫鬟,進出的腳步匆忙有序,都在伺候今天要出嫁的姒卿鳶。
「弄珠,給我倒杯水。」
捧著水杯,靠著床沿,姒卿沄還在抱怨:「今天怎麼這麼渴。」
望了眼,銅鏡前的姒卿鳶,她無聲的笑了。
「阿娘果然沒騙我,新娘子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子。」
「鳶兒姐姐,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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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一個姐夫,32歲,急性重症胰腺炎,住進了icu……
糊糊想說,生命可貴,健康是福。
寶貝們,高考在即,注意保護自己,注意休息。
祝所有的學子,都能考出好成績!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