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4章 命數與門第

"周仙師所言極是。夢仙湖乃仙靈之地，是故小老兒慣常所見儘是些神奇古怪之事自然當不得真的。"

周星辰沉吟了會，問:「你的本事對鳳凰許家十分有用，若你願意，周某可為你引薦，在鳳凰許氏做一個供奉閑職還是沒問題的，則日常的銀錢、靈石自不會缺少，若是機緣到了，或者你也能夠踏上修仙之途。"

供奉，許多修仙的宗門、世家中都設有此職位，與長老一職差不多，只是日常無須管理俗務，比長老之職要清閑許多。

鬍子律一聽忙跪下道:「萬萬不可如此！還請周仙師垂憐小老兒。「周星辰扶起他奇怪道:「卻是為何？你不願自家的日子過得再好一些么？你若做了供奉，你在許家的那位遠親自然也能得到照拂，此為報恩之舉。再者說你已近古稀之年去日苦多，若能開始修仙，往後總還有數百年好活，多活些年頭不好么？"

鬍子律苦笑道:「老朽既負有望氣之術，如何不知自家的氣數？我並非大富大貴之人，也沒有修仙的命數，若定要強求反而不妙。若能淡泊處之，順其自然，不使心生妄念，似乎共有一百五十年的壽元，卻不知因何如此長壽。」

周星辰雖戰力蓋壓大陸，對於命理、氣數之說所知不多，無法接話。不過心中暗暗驚訝:這位胡老丈果然有些門道。禁靈兒說他大約就是能活七十來歲，但自己正打算以元氣相贈，有元氣入體，想來他的壽元定能大增，活過一二百歲當不難，他倒是看得極准。

鬍子律一面是看清了自家的命數，知道自己並非富貴或者修仙的命；另一面則是他心性十分散淡，極度厭惡逢迎拍馬、人事傾軋，對於勾心鬥角、拉攏打壓等等人事爭鬥鄙而視之。

他最愛以一種旁觀者的眼光來看待世事與世人，獨自個兒在一旁靜觀其中的利益得失、得意與失意、繁華與凄涼，也不需與誰人分享，只在自家心中默默品味。這是真正的隱逸之士，雖然日子過得清苦平淡，其中卻有許多悠然的樂趣。

他一心想求得悠閑而不求聞達，周星辰自然不會勉強，又問:「請恕我直言:老丈並非智慧絕頂之人，又無甚奇遇，為何能自行悟出一套觀人望氣之術？莫非是天授嗎？

鬍子律見這位來頭極大的大仙師並不強迫自己做什麼，心中頓時寬鬆，笑答:「老朽也曾思索過此事，無非是我性情寡淡無甚慾望，心能生靜，靜則生慧，自然而然的便生出一些神奇之處來。」

周星辰聽了微微點頭，這也能說得通。修仙界的道門中便有一派極力主張清心寡欲不問世事，為的便是一個靜字，心靜了修鍊起來果然事半功倍，更能憑空生出許多不可思議的神通來。

鬍子律雖然不修仙，他散淡的心性卻是天生而來，比那些強行壓制慾望、泯滅慾望的道門修士又要高明許多，他能自悟望氣之術算不得多麼離奇。

與這位凡人釣翁閑談了一會，周星辰心中感悟不少，道:"老丈既能識得命理天數周某就略略與些助力完成你的命數。」

說罷，自河圖中招來一縷元氣，悄無聲息地鑽進鬍子律體內。

這具凡夫肉身被元氣入體，霎時間浸潤了四肢百骸，周身有說不出的輕鬆舒暢，幾欲飄飄飛起。往昔一些因肉身朽殘衰弱所致的病痛盡皆不翼而飛，精神健旺不輸少年。

鬍子律喜出望外，躬身下拜道:「大仙師恩德，老朽感激不盡，此生卻是無由報答了，憾甚！"

"無需報答，這也是你的緣法，老丈只需忘記今日事即可。"周星辰交代道，"你那個在鳳凰許家做事的遠親，我自會著人照看，就算是替你報過恩了。嘿嘿，老丈此生過得清閑愜意無比，足可令修仙界的許多大修士羨煞！"

許氏祖地鳳凰谷外圍有一幢樓宇，原先叫做六翼堂，是許家議事與接待貴賓的重地自從周星辰以一篇完整版的鳳凰九翼作為定親的聘禮送過來后，湖畔鳳凰許氏如獲至寶，此樓便被改名為九翼堂。

此刻九翼堂中人數不少。許家老祖與自南州遠道而來的河、樹二道坐在上方高談闊論，你一句我一句的談興正濃。許氏家主許老三、老四許朝元與老七許七爺這一輩的幾人陪坐兩旁，聆聽三位前輩高手的論道妙語。

至於許超然、許沁梅、許惕然等小輩則侍立在各位長輩身後。

人影一晃，周山河與雪燕二人悄無聲息地溜進來聽道。家主許老三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

十餘年前周星辰頭一回造訪夢仙湖就毆打了許家少爺許紹然，又意外地蒙許家老祖以一門上古神通鳳凰六翼相贈。鳳凰六翼是湖畔許氏看家保命的大神通之一，千百年來從未傳法給外人。許家主不敢埋怨自家老祖做事輕率，卻因此對周星辰極為不喜，繼而遷怒，甚是看不慣周山河、雪燕二人。

其後周星辰衣錦還鄉，聘禮當中的頭一件便是一篇上古神通鳳凰九翼，將許氏最大依仗之一的鳳凰六翼給補全了。

瞧在這門完整版上古大神通的份上，許老三也就默認了周星辰與他侄女兒的親事。

許老三自認為出身高貴，十分在意門第的高下，本來周星辰草野出身甚為「低賤」

配鳳凰許家的嫡女就很是高攀了，不料冰鑒湖娶親並非單娶一門，而是要將湖畔許氏與紫竹庵兩家最出色的女兒給一併娶了。這兩家還不分主次，二女皆是正妻！

許老三頗感憤怒，覺得此事中鳳凰許氏受辱，對周星辰、周山河、雪燕三人愈發厭惡起來。然而冰鑒湖勢大，連大荒派都得讓他家幾分，許老三又能如何？何況他大哥許家老祖的看法與他截然不同，對這門親事喜得合不攏口是故有時候人的見識與出身無關:許老三出身修仙界的名門大族，其見識反不如夢仙湖畔一個垂釣的老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