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五章 如日中天,感覺危險
黃常卿發現自己的無心之失,導致包括天子在內的四人,都會不太友善的眼神盯著他。
他不知自己這句話錯到了哪裡,但還是馬上打了個哈哈。
「陛下,臣也只是有感而發,大理寺還有要案處理,臣先告退。」
黃常卿在天子點頭后,忙不迭地離開。
出了御書房的院子,甬道里的寒風吹過,他渾身冰寒,才發現自己冒出一身的冷汗。
「陛下不會是懷疑我與秦先生結黨營私吧?」
他單純是發現了陛下與秦先生相似,才脫口而出……
董常卿忽地意識到,他這個發現或許並不尋常。
陛下與秦先生,保不齊真有不同尋常的關係。
想到這個可能性,他硬生生地打了一個寒顫。
感覺更冷了。
……
御書房。
哪怕黃常卿離開了。
但黃常卿說過的話依舊盤踞在眾人的心頭,久久難以放下。
「陛下,這已經快晌午了,是用膳還是安排別的事務?」
還是李公公率先打破了尷尬的氛圍。
但依舊惹來了天子怒目而視。
「人不吃飯能行嗎?」
「是是,陛下說得是,老奴這就去御膳房。」
「告訴他們做一桌好菜,朕要留秦先生與唐醫聖用膳。」
此話一出。
剛才詭異的氛圍感也隨之消失。
天子臉上浮現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伸手拍了拍秦小滿的肩膀。
「黃常卿不提,朕倒還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朕記得,秦先生的父族,祖上都是榮州人氏?」
「祖母乃是天府人氏,祖母所在的梁家往上數三代,也是從關內遷過去的。」
秦小滿竹筒倒豆子,把父親祖上出身何處都說了出來。
直到他說完了。
天子依舊笑容不減地望著他。
「朕還聽聞,你的母親是謝家小姐,當年流落民間,后與你父親相識,在生下你后便撒手人寰。」
「我沒聽我父親提起過,倒是章夫人,也就是謝蘭蘭姨,總說我可能是她的姐妹生的孩子,只是時隔太久,也並無切實的證據。」
秦小滿含糊其詞地敷衍過去。
沒有往老爹和謝家身上攬責任。
不過。
他知道。
就憑秦家如日中天的地位,有些事也不可能會隱瞞太久。
不說別人。
天子就已起疑。
或許……
秦小滿看到天子的假笑,感覺到了危險。
突厥人既然想到利用秦家,突厥內應者的候選里,還有王家這個最大嫌疑選項。
再加上王之遜曾派人去富陽,故意去肖府打探章夫人來京的目的。
一樁樁一件件事加起來,讓他不得不提前做好思想準備。
隨時捅破那層窗戶紙。
「陛下,我認為……」
「你認為你與朕長得相似,只是偶然的緣分?」
「呃……不是,長相相似是小事,我認為追查內應一事,不可操之過急,相信京城抓捕突厥細作的事傳到烏藍扎布再傳回來,會耗費不少時日。」
秦小滿眼下可沒心情思考身世的問題。
還是先把大乾的內憂外患解決了再說。
「秦先生,若內應是王家,他們便有信鷹相助,年前便能傳回來消息。」
「還是陛下思慮周全,要是這樣的話,我們倒可以利用這件事,來分辨出,究竟誰才是內應!」
秦小滿自然不會忘記信鷹的事。
他是故意引導天子。
以免什麼事都自己做了決定,讓天子覺得這一切都是他替其作主。
別看成事時,這樣做能夠突顯出他的能力。
萬一出事,或者被人挑唆,他就是僭越皇權。
「京城此次抓捕行動,會讓突厥細作們的行動受到限制,從京城傳信到烏藍扎布再返回來,不論是走水路還是陸路,都要過了年才會傳來消息。」
「朕會告訴暗衛,讓他們盯緊陳書生,若是陳書生在年前就有異常的反應,便能證明……」
內應就是出自王家。
而王家位居人臣的只有王之遜。
「陛下所言極是。」
秦小滿跟著附和。
也沒有替唐家開脫。
怎麼說呢。
於私情上來講,他是應該替唐家開脫的。
畢竟他和唐姑娘的關係擺在這裡,唐家又是世代忠良,又是屹立不倒的名門望族,不應該會出賣大乾才對。
因為沒必要。
可人心不足蛇吞象也是他說的。
難保唐家是想把持朝政換了天子自己來做。
在一切還未落實前,他不能帶著有色眼鏡去判斷內應是誰。
只能防範。
「好了好了,不說其他,這兩日你也辛苦了,朕今日想吃爆炒鵝肝,特意讓御膳房制了這道菜,你也正好品嘗一下滋味如何?」
「朕聽聞,你也愛吃這道菜。」
天子的話讓秦小滿不知該如何回復。
他不愛吃。
是原身愛吃而已。
不光原身愛吃,長公主也愛吃這一口。
「陛下也喜歡吃這道菜?」
在沒有出現鹵豬下水之前,吃內髒的人很少。
有個長公主喜歡吃也就算了,假如天子也愛吃,難保這不是皇族的特殊愛好。
「朕不喜歡,朕一直覺得味道有些奇怪,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但長姐喜歡,朕便習慣了。」
天子目光幽幽地落在秦小滿的身上。
「朕以為,全天下只有長姐喜歡這獨一份的味道,沒想到,秦先生也喜歡。」
這話沒法往下接了。
秦小滿只能幹笑兩聲。
心裡打定主意。
稍後就去找老爹商量,是否趁著快過年了,給天子送一份大驚喜。
當然了。
也可能是大驚嚇。
但長公主如今正在北境坐鎮,想來天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會對他痛下毒手。
總好過這個雷讓別人爆掉。
接下來的午膳,只有秦小滿與天子兩人一起吃。
期間。
天子總是用公筷往秦小滿碗里夾鵝肝。
末了沒吃完,還讓他打包回家。
「根據朕的需要,這位御廚最擅長烹制鵝肝,朕聽聞秦大人也好這一口,正好你帶回家給秦大人嘗嘗,他這些日子盯著制衣行為了確保關內百姓穿上羽絨服,也辛苦了。」
天子嘴上說著辛苦,臉上卻沒有半分體恤之色。
秦小滿望著李公公親手打包送上來的食盒,只覺得吃到肚子里的午飯太多,脹得難受。
什麼秦家如日中天,正得聖寵。
天子說給他京機營五千兵馬就給。
果然,信任不是輕輕鬆鬆積累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