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陷阱
還有……
殷曇清拎起黑貓，「你一個活生生的妖族，怎能修鍊出煞氣，又怎能以煞氣來修鍊？」
那雙圓溜溜又無辜的眸子，彷彿在說：丞相這般聰明絕頂，難道連這都想不明白？
「……」
這貓妖甚是膽大。
他懶與之計較，將她又放回了臂彎處。
心裡困惑著：不應該啊……中鶴明明告訴自己，那罪妖就囚禁在浮華水鏡，怎麼可能沒有？
「丞相大人，」
夜卿忍不住問一句：「你……到底在找什麼？」
不先找那些妖奴，反倒關心起這裡有沒有特別的生者。
特別？
靈魂除了強弱，難道還有各異的味道不成？
但瞧對方的臉色，顯然這是一個難以啟齒的事情，不知是什麼觸動了他，竟告訴了她：「既然桑隱已經將當年的事悉數吐露，又已經過了這麼多年，那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當真有隱情！
夜卿豎起雙耳認真聽：「當年師妹被妖族玷污后，中鶴便發誓要那些妖族付出代價，於是一心鑽研馭妖之術，被人皇陛下看中。
後來成了天府府主，他對馭妖術愈發苛刻，直到用馭妖術找到當年玷污師妹的妖族，他說他不會讓那個妖族輕易死去，唯有囚禁起來慢慢折磨，方能消他心頭之恨。」
至親之人受到如此的折辱與痛苦，換作誰都恨意難消。
夜卿有種預感：「難道那個妖族被囚禁在這裡？」
「不錯。」
殷曇清淡聲說：「那妖族被折磨得何等凄慘，我並不知，也不曾過問，只願他能因此從陰影中走出來，不再囿於過去種種。
可後來，中鶴對我說不夠，他製作的秘境，已經無法支撐他折磨那隻罪妖的術法，所以他需要用無垠石，創造更強大的秘境。
後來的事你們應當也知曉，其實我也並不是沒有後悔過，尤其是看著近幾十年來，中鶴的性情變得愈發陰鬱古怪，我便時常在想：是不是我給他走出過去的方法錯了？」
他說到這裡，萬分懊悔：「我也許不該如此縱容他，可一切，似乎都已經來不及了，即便我不願承認，可事實就擺在眼前。」
夜卿順勢問：「那罪妖死了，你覺得明中鶴一直在騙你？」
「是……」
殷曇清神色掙扎，「直到今日，我才敢面對這個事實。從前中鶴絕不會與我虛與委蛇，他變了……變得讓我不再了解，無比陌生。」
可即便如此，
他還是在心中祈禱，一切都還沒有那麼糟糕。
夜卿歪頭道：「現在你可以相信，我們說的都是真的了吧，趁著他還未完全失去理智，早些讓他回歸正道才是最要緊的事情……」
「正道？」
陰陽怪氣的聲音，並非出自殷曇清之口。
人與貓皆是一愣后，當即四下尋找聲音的源頭，終於在遠處那抹雲煙後面，看到一個身影。
那是……
「中鶴？」
殷曇清眉頭狠狠一皺。
下一刻，便看到對方從雲煙中緩慢的走出來。
那清秀的面容，此刻透著一絲陰邪，原本清澈烏黑的瞳孔，竟被染上了猩紅，看起來無比詭異！
他知道，
那已經不是中鶴了。
即便外表與中鶴一般無二，但靈魂早已被侵蝕。
「你為何……」
「為何？」
明中鶴面露疑惑，「方才你們還在說正道，這會兒又問我為何？師兄難道不知么？」
是啊……
他怎麼能不知呢？
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若當時他能夠耐心勸導，或許中鶴便不會誤入歧途，以至於變成現在這樣。
殷曇清心中難過，而不遠處那人，就像是看穿了他的心聲，忽然低笑了一聲，幽幽的說：「是啊師兄，我變成今天這副模樣，都是拜你所賜啊，所以……你更不該背叛我！」
那上一刻還是孩童般的男子，下一刻便面露猙獰！
隨之騰起洶湧的狂風！
在迷眼時，夜卿隱約覺得氣息中還夾雜著其他什麼，讓人不明覺厲，莫名的熟悉……
「中鶴。」
殷曇清目光複雜，「其實那罪妖早就死了，是不是？」
此話一出，
那人忽然就冷靜下來。
但狂風絲毫不見收斂，彷彿是在拒絕所有人的靠近。
「哼……」
明中鶴輕輕一笑，「師兄你終於發現了。」
說完便抬起頭，看著遠處那個面露同情的男子，冷聲說：「可那又怎樣？師兄是打算藉此問罪么？那下賤的東西，竟敢幹出那等豬狗不如的事情，本就該受到懲罰！」
殷曇清有些無力：「是……可是你為何要瞞著我？」
「瞞著？」
那人徐徐仰起頭，「我為什麼要瞞著你……這個問題，難道師兄自個兒沒有答案么？」
說完，便將涼薄的目光投向那隻黑貓，扯起嘴角：「你們這些人最是虛偽了，嘴上說著幫我，心裡卻想著怎麼用『正道』壓我一頭。」
「不是這樣的……」
「不是？」
明中鶴目光發狠，「若不是，你今日潛入浮華水鏡，又是意欲何為？難道不是想著聯合督察府一眾，來剷除我這個異己么！？」
他當真是瘋了……
喜怒無定，眼見還疾言厲色，轉眼便低笑起來：「哈哈哈……你啊，你和他們都一樣，看到扶棲隱日漸得勢，就想倒打一耙，另投他處。」
這便是丞相心心念念，百般維護的師弟？
夜卿皺著眉頭，回頭看到被這番言語影響了心志的殷曇清，當即焦急的爬起來催促：「喂，你別自亂陣腳啊，別忘了我們此行是來幹什麼的！」
他們是來救人的，不是把自己搭進去啊！
她可不想死在這兒！
這話提醒了殷曇清，很快又雙目清明。
眼見蠱惑不成，明中鶴臉色漸冷，怒意逐漸爬上眉梢，最後化作一記陰狠的凝視。
「夜玄族的貓妖，我還從未研究過呢……」
說完便抬起手，指尖有光芒亮起，驚得殷曇清當即運轉靈力，準備與之殊死一戰！
就在這時，
對方忽然扶額低吟，似乎喪失了戰鬥的能力。
殷曇清一怔，面露擔憂之色，但懷中的黑貓卻拉回了他的理智，想也沒想便轉身逃離。
誰料剛邁出兩步，腳下的圓盤便浮現出金光！
瞬間囚住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