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初臨黃泉

青澗：「……」

你到底會不會安慰人！？

「或許，」

桑隱望向天空，「她已經不是妖了呢？」

他們都心知肚明，所有妖族已經在那場獻祭中喪生。

而黃泉是生者的禁地，又無人管轄，唯有像人皇與微生聽那般的人物，才能不受黃泉暗流與煞氣的影響，活著從那裡走出來。

果然如桑隱所說！

帶夜卿回去后，整個扶棲隱協力都無法逼出她的原形。

至於這位非妖非人的新主，不知是不是他們用力過猛，她一連睡了半月，到現在還未醒來。

也不知，

此時在做著什麼夢。

……

黃泉——

無數亡靈隨著暗流穿梭，不知歸處，永無止境。

夜卿無端踏入這裡，發現自己身體並未跟隨而來，她此刻和這些亡靈一樣，皆是元神靈體。

他們認不得自己，自己也認不得他們。

就像過客一般，擦肩而過，沒有任何可以讓對方留意的地方，與其如此說，倒不如說是……

習慣使然罷了。

所以無一處不透著冷清，還有讓人絕望的寂寞。

直到——

她抵達了一處河流。

上面散發著的煞氣，頓時讓她明白了所有。

原來，這裡是黃泉。

自己初臨此地，卻未察覺到空氣中的煞氣，不過是因為自己的煞氣太過強盛所致。

可自己怎麼會來到黃泉呢？

夜卿環視了一眼四周，捕捉到一隻神似琉璃鏡蝶的青蝶，當即將其翅膀捏住，拽了回來。

「！！」

那青蝶劇烈掙扎。

分明是感應到她身上恐怖的煞氣，反應才如此激烈。

倒是有鏡蝶的幾分傲氣。

她隨手一松，「你生前，是不是琉璃鏡蝶？」

「！」

「我是夜玄族。」

「……」

「現在似乎不是了。」

夜卿偏頭看著映在河中的自己，沒有任何變化。

而一旁的青蝶，卻映出了琉璃鏡蝶的模樣，流光溢彩，頗有生氣，不似如今的自己……

「我認得你。」

青蝶忽然開口道，將她足足嚇了一跳！

「我？」

「在百鳥山莊。」

「是你！」

當日在她手上破碎的那隻琉璃鏡蝶！？

翅膀上獨特的紋路，讓人看了，便很難忘記。

夜卿再度冷靜下來，「那些死去的妖族，看來是都安然來到了這裡，難道這便是鍾離煌給我的承諾，他說的日後便明白他的苦心，是指現在？可是他為何這樣大費周章？」

「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

「那我走了。」

「欸！」

她連忙叫住青蝶，「你要去哪兒，這暗流通往何處？」

所有亡靈，似乎都迫不及待的追隨而去。

「不知道啊。」

青蝶的回答讓她大跌眼鏡，「暗流沒有什麼規律，之前我們都是避開的，生怕被衝到哪個貧瘠之地去，日子就更加難過了。

但是近日不知發生了何事，暗流突然變得有跡可循，我們便趕去湊個熱鬧，說不定能離開這裡呢？好了，不同你說了，我走了。」

說完，一溜煙便鑽進了暗流中，隨著大隊伍消失。

夜卿愣是沒攔住，思來想去，只好也跟上去一探究竟，看看他們口中的暗流究竟是何方神聖。

這一路也沒閑著，拉住一個生前是妖族的便問起。

才知新來亡魂，都會經過黃泉，去忘川河邊接受洗禮，方能踏過那奈何橋，抵達彼岸。

她問彼岸有什麼，竟無一個亡魂知曉。

因為去了彼岸的亡魂，再也沒有回來過，久而久之，『彼岸便是他們的盡頭』一說，便在黃泉境內廣為流傳，所以極少有亡魂想不開，會跑去彼岸的迷霧中瞎折騰。

夜卿心生些許好奇，覺得那彼岸定不簡單，待弄清暗流通往何處，再親身前去一探究竟。

直覺告訴她：

這突然有跡可循的暗流定與人皇脫不了干係。

他生前便心心念念的，要改變他自己的命運，改變這個世界，又悄無聲息的為她安排了這一切，定還有什麼等待她去發掘。

好在終於——

她隨隊伍抵達了盡頭。

那裡是一片白茫茫的迷霧，讓人無法辨別方向。

直到遠遠聽到一聲驚呼，夜卿循聲而去，在迷霧稀薄之處，看到腳下川流不息的河流。

是忘川河。

那麼就意味著，暗流抵達之處，是黃泉路的對岸。

夜卿抬手一揮，周圍的迷霧頃刻間消散，所有亡魂才看清，所謂『有去無回』的彼岸，竟是一片長滿了奇花異草的平原。

那些花草自帶各色的光芒，吸引了所有亡魂的目光。

很快，他們便又發現，遠處的盡頭還有一輪幽月，上面附著猩紅色的陣法，正在緩緩轉動。

「那是什麼？」

「封印？」

「不知道啊……」

無人敢上去探個究竟，因為這一切實在是安排得太過刻意。

直到頭頂飛過一個身影，才發現有人首當其衝，只身前往，其氣息深不可測，讓人望而卻步。

有人竊竊私語：「我方才好像看見了……」

「看見什麼？」

「就是她一掌揮散了這裡的迷霧，千真萬確！」

「這姑娘是何方神聖？」

「她……」

黑袍女子捏著兜帽，「是唯一一個，修鬼道的生者。」

生者！？

竟然有生者來到這裡？

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們有希望離開這個鬼地方？

萬鬼喧囂著，可看到這片充滿生機的平原，又沉默了下來，心中竟覺得有些不舍……

畢竟，

在這裡呆了大半輩子。

於他們而言，這便是故鄉，沒有比這更熟悉的地方了。

對了！

方才女子呢？

或許問問她，便知那個姑娘來此的目的。

萬鬼四下張望著，發現黑袍女子已然無影無蹤，只好將目光投向站在那輪『幽月』前的姑娘。

她伸手了！

探著上面的封印，那封印似乎並沒有排斥她。

於是劃破掌心，以血喂之，原本轉動不休的封印瞬間靜止，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

解封了！？

萬鬼退了一步。

生怕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可控的事情。

夜卿望著封印，緩緩往後退了一步，忽然感知到熟悉的氣息，當即回頭看去，對上一雙美目。

「茗蜃！？」

對了……

她險些忘了，茗蜃也是妖，逃不過獻祭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