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敵襲

出了東南省之後路上的日子好過了許多。相公擔心一個多月不碰書本，許多背過的東西忘失之後，等考試前再匆匆重新記一遍會來不及，於是黎小刀每日上午都和相公玩抽背遊戲，她來抽，相公來背，這樣趕路時功課便不會落下。

下午相公常常會自己背書或者研習文章，黎小刀在馬車廂里睡過午覺之後，覺得煩悶的話便會下了馬車，騎上馬跟著隊伍走一走，看看風景散散心。

她偶爾也會去裴夫人和裴父裴母的馬車廂里坐坐，聽她們講講以前發生的故事。這些故事裡既有和相公有關的童年趣事，也有一些過往經歷，尤其裴夫人講了她是如何進的王府，以及她當年有了身孕之後為何要瞞著所有人去荒山上生下相公。

聽了裴夫人的故事，黎小刀心中久久不能平靜，那京城的王府跟白馬村的家比起來，哪裡像是家，簡直就是你死我活的戰場。

這讓她更加懷念起剛剛成親的時候，在白馬村每天和相公悠閑度過的日子，甚至夜裡夢到過好幾回。

路途雖辛苦，所幸平平安安。等到隊伍離京城只有幾百里的時候，又是一年寒冬臘月。

黎小刀把娘做的棉襖加上棉斗篷都裹在身上，腳上也穿了棉鞋，在馬車裡仍然凍得手腳冰涼。

幸好還沒有下雪，否則天會更冷，路也會更難走。

這天中午隊伍行至一條一側靠山另一側是農田的官道，在路旁中途休息，喝水吃乾糧。

這地勢一側靠山，北方的冬天山上雖沒有樹叢綠蔭，卻有枯草掩蓋，仍然十分危險，本不宜停留，但前面上百里都是這樣的路，只能在這裡停下休息。劉辛沒有下馬，一直在隊伍前後巡邏查看，提高警惕。

黎小刀吃東西很快，她吃完乾糧的時候大家才吃到一半，而且吃完士兵們還有一小會兒休息時間，沒那麼快出發，於是她吃好喝好之後和相公打過招呼，又去裴夫人和裴父裴母的馬車廂里請安問好。

「這紅色的緞面給你穿真是襯得人更白更好看了」，裴母見黎小刀來了，朝她笑呵呵道，「喔對了，你還不知道吧，這斗篷和那兩雙鞋，都是裴夫人親手為你繡的。」

黎小刀有些驚訝地看看裴母，又轉頭看看裴夫人，忙道：「多謝夫人！這花繡得真漂亮！」

裴夫人只慈祥笑著點點頭，裴母又道：「我雖會做些針線活，但還真做不了這麼細，你看看這緞面上繡的這花，這麼多花沒有一朵形狀是重複的，顏色又好看，定是費了不少功夫。」

裴夫人笑道：「反正平時在府里閑著也沒什麼事，聽說奇兒想娶親的時候就開始綉了，繡得不急不慢，也不費什麼功夫。這斗篷都穿得有些舊了，等到了京城，再找人好好定做些樣子新鮮的。」

黎小刀忙擺手道：「不……不用了！我還有兩件斗篷，只是買來的都沒有這件好看，所以就最愛穿這件！」

說罷馬車裡的裴夫人和裴母都呵呵笑了。

「說起來再過幾天就過年了呢。去年過年在逃倭寇，沒想到今年過年竟然在趕路」，黎小刀在馬車裡坐下來，坐在裴夫人旁邊，手搭在小銅爐上取取暖。

「倒也沒什麼，今年過年雖然在趕路，但也算是家人小小的團圓了。雖然還沒見到王爺和大長公主，但是說起來，其實今年過年……是我這些年過得最高興的一年」，裴夫人也一邊取暖，一邊看看黎小刀，緩緩說道。

黎小刀甜甜地笑了，夫人說得不錯，至少今年相公終於見到了娘親，也知道了自己的父親是誰。忽地她站起來跳下馬車，高興道：「夫人稍待，我去喊相公過來一起坐會兒！」

裴夫人忙攔住她：「誒——不用了，讓他好好讀書吧，想必此刻他心裡是緊張的，待考完會試有時間再慢慢詳談也不遲。」

黎小刀笑道：「過來聊會兒天，耽擱不了什麼的！而且相公就在幾步之外而已！」說罷便邁著輕快的步子朝她和相公的車廂走去。

裴夫人笑著搖搖頭：「這孩子……」

可當黎小刀還沒來得及走到相公跟前，只聽忽然間劉辛一聲令下：「有敵襲！上馬！在靠山一側架起盾牌！快！」

只見三十名騎兵聽令立刻放下手裡的東西，整齊上馬，迅速在靠山的一側排成一排，架起盾牌，護住身後的兩輛馬車。

果然，士兵們剛架起盾牌，半山腰上便齊刷刷射來數十隻箭矢。

劉辛按經驗判斷，對方應該來了二十人左右。

嚴妃果然還是察覺了，恐怕從這裡開始直到京城，路都不會好走。

「劉大哥！」黎小刀靠在馬車下邊兒不敢亂動，她看到劉辛還騎在馬上，感覺他很危險，忙喊了一句。

「放心！沒事！有盾牌就不會被流箭所傷！你快回到馬車上，頭趴低一些！」劉辛對黎小刀說完，忙又轉向裴夫人的馬車方向，對車裡的三人喊道：「幾位也請在馬車裡趴低一些，小心流箭從窗***入！」

裴夫人點點頭，忙和馬車裡的裴父裴母照做。

黎小刀小心翼翼爬上馬車，只聽半山腰上射來的箭落在騎兵們的盾牌上，傳來密集的金屬撞擊聲。

「娘子小心！」裴芝奇見黎小刀回來，忙將她拉上馬車，讓她在座位上趴好，然後自己提著劍準備下馬車。

「相公！」黎小刀一把抓住裴芝奇的袖子一臉擔憂道：「相公不行……太危險了！」

裴芝奇輕拍她的肩膀，朝她微笑道：「娘子別怕，我會小心的。」

「不……不行……我害怕！而且你的傷還有些後遺症……」士兵們身上有鎧甲，頭上有頭盔，連馬匹身上都有披甲，可相公身上沒穿這些，下去太危險了。

自己都努力到這一步了，生怕在這裡做了寡婦，黎小刀擔心極了。

裴芝奇握住娘子抓著自己的手，輕聲道：「我保證，一定平平安安回到馬車上。」

黎小刀盯著相公的眼睛，她發現相公眼神冷靜，沉著自若，絲毫沒有慌亂，是讓人十分安心的目光。

她只好慢慢鬆開手，猶豫道：「好……好吧……那相公一定要小心些……」

裴芝奇點點頭：「嗯，我會的」，說罷便轉身跳下馬車。

見裴芝奇從馬車上跳下來，手裡還提著劍，劉辛笑道：「這整個隊伍的人都是為了保護你在這兒忙活，你倒好，不乖乖躲在馬車裡增強增強防禦，反而主動跳下了馬車？」

裴芝奇拔劍擺好架勢，笑道：「主動進攻也是防禦的一種。劉兄小心，弓箭不奏效，他們要衝下山了。」

劉辛抽出腰間的長鞭，鞭落在地，發出一聲巨響，他也笑道：「來吧！早已等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