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足球

華傲鷹背著古老的布包，轉頭看向身後，那扇熟悉的大門砰地一聲緊緊關上，兩片銅扣環還在輕輕顫動。他，大大的眼睛當中流下了來這之後的第一滴淚水。

師父！我走了！您就真的要忘記徒兒嗎？徒兒會永遠記著您的！

等他轉過頭，濃濃的眉頭之下眼光無比堅定，這十年來他從一個柔弱的少兒變成一個健壯魁梧的青年，現在要獨自面對自己的命運！

「我沒有你這個徒弟！今後你就是你！」

他沉重地跨出下山的第一步，從此師門再與自己沒有一絲聯繫。

十天之後，華傲鷹回到了江西，來到一個名叫臨川的小城市，這兒是他的故鄉，也有唯一的親人——他的爺爺。

當年，正是爺爺送走了年幼的傲鷹，如今爺爺頭髮花白，孫兒卻變得全無稚氣。聽傲鷹講完這些年的經歷，爺爺無法責怪離別十年的孫兒，敲掉煙袋中的灰渣，默默地嘆了口氣。

「念書吧！」爺爺首先想到的是讀書。

華傲鷹沒有答應，雖然在師門也能讀書，但那些書相對同齡人完全是另一門知識，不能跟學校的相比。

「不念書就去當兵！」在這個小城中的人都有同樣想法，只有這兩條出路算是正理。

還是不去！華傲鷹不反感參軍，以他十年苦練在部隊中可能會有用武之地，但天性散漫的他無法忍受部隊的紀律，他情願做一個小市民。

從此，華傲鷹跟著爺爺跑起了小生意，每天爺爺都是一大早起床，然後上綜合批發市場擺攤賣日用品，一直要等到天黑之後才會回家。

華傲鷹不願站在攤前售貨，只好幫著跑進貨。由於多了他這個幫手，採購的地點也轉到了省城南昌，每周他都要跑上兩三趟。漸漸地他也習慣了這種生活，畢竟不用承受什麼壓力。

平時沒事他都呆在家裡，仍保持著在師門的習慣，早上打拳，下午踢腿，半夜子時開始打坐練氣。多餘的時間他會研究一些沒人看得懂的書籍，或者等爺爺回家後下下象棋，還有的都打發在看電視上。

說到看電視，華傲鷹只喜歡看武打片，再要不就是體育方面的，將就著也會看看新聞聯播，其它的一概不感興趣。

就這樣，平淡的生活過了兩年。

終於一件轟動全球的體壇盛事隆重登場。而華傲鷹，這個小城的居民，卻因此改變了自己一生的命運。

那就是世界盃足球賽，牽動著全球億萬球迷的心。歷經了幾十屆之後，本屆杯賽越發規模空前，參加決賽的隊伍已加到了四十八支，地點就在非洲的奈及利亞舉行。

一個月時間內，臨川城中大街小巷時常空無一人，大大影響了爺爺的生意。每天爺爺回來后都會發出同樣的報怨，微微的駝背顯得更加彎曲。孫子卻沒有心思體會爺爺的心情，隨著全世界激動的人們過著黃金歲月，直到最後一天藍色軍團取得了勝利。

電視中一代足球巨星普拉克捧起了金光閃閃的大力神獎盃，在萬眾矚目之下含著熱淚親吻！華傲鷹心中盪起層層漣漪，做出了這一輩子的決定！

「爺爺，我要去踢足球！」華傲鷹刻意發出沉沉的聲音。

「踢足球啊？上體育館去，現在沒人跟你踢吧？」爺爺吐出一口濃煙，慢慢地說道。哎，年青人咋都這樣衝動呢？

「我要當足球運動員！」說話聲大了點，語氣也十分肯定。

「去去去！你瞎來什麼勁，看看不就行，踢球能有什麼出息！」

「我是說真的，你不信？我要去踢肯定不會比他們差！」這次恢復了他本來的嗓音，如同巨鐘敲響，震得爺爺都有點發顫。

爺爺這才認真地看向孫兒，孫兒的臉上是一副撼山易的表情，他猛抽了一口旱煙袋，輕輕地嘆道：「小鷹啊，踢球爺爺不懂，可爺爺知道那不是正經事，沒有出息的。」

「我這樣不也是沒有出息？不管怎樣，爺爺，我要去踢球！」華傲鷹說著伸出了自己的大腿，指著自己的特大號腳板。就我這長腿大腳板，不去踢球可是浪費！

「唉，你也大了，做什麼事應該由你自個決定。我不攔著你，不過你自己要想清楚！爺爺老了，想看你也看不上幾年了！」哎，真是個倔強的小子！

「爺爺你放心，小鷹不會這麼快就走的，我會先練練。」華傲鷹現在除了看球對足球是一無所知，他想自己先練會一點再看情況。

「練好再去市體校看看，還不知道別人要不要我。」看著滿是皺紋的爺爺，華傲鷹心裡一陣矛盾，但很快就恢復了信心。因為他絕對相信自己的能力，現在雖然不會踢球，只要自己能用心苦練，要不了多久就能超過電視中的那些巨星！

第二天，他抱回一個足球，在自己的小屋子裡開始練習。從此足球變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就算是半夜練氣他也走神，總有一部分意念會轉移在足球上。

一個月後，當足球被踢得在小小的屋中半小時還掉不下地，他走出了小屋，走進了理髮廳，踢球沒個酷造型怎麼成！

「師傅，給我理個髮，就造這髮型！」華傲鷹遞過一張白紙，上面是他的自畫側臉像。

「頭髮也要染成這色？」理髮師傅看完畫像，轉臉看向小伙，想笑又不敢笑，這傢伙背闊腰圓，足有一米八的個頭，說話跟打雷似的，臉相不怒自威，還是不要惹的好！

「就這樣！行不行？」華傲鷹看著矮了自己一截的理髮師傅，口氣十分肯定。

「那要收兩百塊。」理髮師傅伸出兩個手指，見小伙瞪上了眼，轉口說道：「那就給你打個八折，一百六，不能再少了！」

「你做得好才給錢！」華傲鷹見他害怕，音量放得更大，一百六對他來說不算是一個小數目，足夠爺爺累上兩三天。

忙了兩個多小時，理髮師傅滿頭大汗，終於完工。

「你看看，還行不？」

「不錯！」華傲鷹看向鏡中的自己，微黑的方臉，高高的頂額，特大的鼻頭加上大環眼，一雙招風耳露在外面，頭髮染成亮金色，整個是平頭的造型，只不過前額留著一排八公分的豎發，像倒立的梳子一般，用吹風機迎頭一吹，豎髮根根飄舞，真他媽酷！

華傲鷹爽快地交出人民幣，一路大步走回家中，沿途之上吸引了無數雙眼球，這才像個球星嘛！他心情愉快地抱起皮球，再次大步進向了人民公園。

兩個月後，公園裡的晨練常客多了一項觀賞節目，他們在煅練之餘都來圍觀金毛小伙的球技表演，看著他把足球耍成雜技，不禁暗暗稱奇。

三個月後，滿懷信心的華傲鷹走出了公園，開始奔向新的目標：市體育館的足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