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秘密是友情的開始

11歲那樣，顧恬恬是個粉粉糥糥乖巧安靜的留著長頭髮，看上去柔柔的，深得老師喜愛的孩子，梁籽梨是個活力無限總是上竄下竄，留著短髮，和女孩子玩不到一塊，男孩子不帶她玩的，略顯孤單的孩子。

她們成為好閨蜜，源於班上愛欺負人的胖子，他仗著自己個子高塊頭大，總冷不丁地拉扯女生的頭髮，有時還會猥瑣的拉扯一些女生的內衣肩帶。

女生們又羞又怕，也不敢告訴老師，顧恬恬的辮子一直都是班裡編得最好看的，自然成了胖子最愛拉扯的目標，看她總是紅著眼不反抗，時間一久就得寸進尺地嘲笑她沒有爸爸，從垃圾堆里撿的孩子，這讓她十分生氣。

於是上體育課的時候，顧恬恬慌稱肚子痛要上廁所，悄悄潛回了教室，將502膠水塗在了胖子的椅子上，桌子上，而這一切被回教室拿水壺的梁籽梨看得清清楚楚。

兩人四目相對，但瞬間就達成了共識，她轉身出教室去了一趟廁所，她進來拿了水壺又回了操場。

胖子就這樣粘在了座位上，哭爹喊娘，再也不敢在班裡囂張，算是過了幾天安靜日子，很快胖子就將整蠱他的人鎖定了那天體育課中途離開的兩人，顧恬恬和梁籽梨。

沒有證據，兩人一口咬定不是我、不知道、我沒有，老師安撫胖子同學會繼續調查，沒有證據不能隨便污衊同學。

可胖子等不了，喊來了六年級的哥哥，比他更高塊頭更大，惡狠狠地對著兩人放狠話：「出了學校，就打死你們。」

這句話對於11歲的兩個女孩子來說，很有震懾力，甚至接近恐怖，畢竟心虛，不敢尋求老師幫助，更不敢報警，害怕真相暴露后，自己先被抓了起來。

「你說，胖子的哥哥，會真的打死我們嗎？」顧恬恬害怕地問道。

「別怕，一會我哥來接我們，他21歲了，胖子哥哥打不贏我哥的。」

平時放學，兩人都是走路回家，路程也就15分鐘左右，但有了胖子哥哥的威脅，兩人都不敢邁出校園一步，坐在離保安亭不遠的花壇上。

「那我們帶你哥哥，去和胖子哥哥決鬥。」顧恬恬提議。

「不行，我哥是和平主義者，最不喜歡打打殺殺，他還怕老鼠和蟑螂，雖然是個大人，其實挺弱的。」

「那我們，只能在胖子哥哥，殺死我們之前，先殺死他。」顧恬恬眨著天真的大眼睛，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像「老闆，買兩個棒棒糖。」一樣平常。

「我覺得行，不過，不能讓別人知道，要造成意外，我可是看了很多集名偵探柯南的。」梁籽梨挺起胸，沖著顧恬恬眨眨眼，表示自己在這方面是有知識儲備的。

說干就干，正好梁籽梨的爸媽和往常一樣在公司加班，就各種撒嬌讓哥哥送她到顧恬恬家過周末，兩人晚上鑽進被窩，打著小手電筒，開始密謀。

「為什麼要鑽進被子里說話？」顧恬恬大聲問道。

「噓，隔牆有耳，這樣隔音，不能讓人知道。」梁籽梨小聲說道。

「要不，我們先設計一個危險暗號吧，萬一有人落單，胖子哥哥殺過來，就可以大聲呼叫。」顧恬恬壓低聲音提議道。

「叫救命，不是更有用嗎？」

「可是他還沒有動手，就喊救命，會被當成神經病的。」

「哦，也是，那暗號取什麼好呢？」

顧恬恬小小的腦袋，想了想，「就叫蒲公英，輕輕一吹就沒了，說明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好，就叫這個。」梁籽梨開心地附和道，然後從睡衣口袋裡掏出兩個棒棒糖，「邊吃邊聊，給你草莓味的，我這個是橙子味的。」

一開始，兩人說的「懲罰計劃」都停在幻想中，像小姐妹間的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這種感覺，讓她們親密無間，守望相助，心中好似有了必殺技，人也變得勇敢起來，計劃也就一直是個計劃。

可是隨著哥哥梁子浩要出國念書，爸媽從經常加班到天南地北的飛，家裡多了一個保姆，梁籽梨感覺自己被放逐了一般。

而顧恬恬的媽媽，為了女兒不落人後，每天埋頭賺錢，一人打著兩份工，根本擠不出時間接送，而胖子惡狠狠的眼神，一直沒有放棄過。

兩人覺得，已經到了決戰時刻，必須決實施「懲罰計劃」了。

那是一個周五，中午休息時間，梁籽梨走到胖子身邊，悄悄地說道：「有本事，叫你哥哥第五節課，來三樓樓梯口，我就告訴你，是誰把膠水塗在你桌上的。」

「上課時間？」胖子問道。

「怕了？那就算了。」

「我哥才不怕呢，你們兩個都是膽小鬼，天天讓你哥哥接送，像個幼兒園的小朋友。」

「好啊，不來就是膽小鬼，上課鈴聲后十分鐘，在三樓樓梯口見。」梁籽梨放下話，瀟洒轉聲，當時她覺得自己特別酷，特別瀟洒，像英雄一般。

第五節課，梁籽梨舉手說要上廁所，出了教室，站在三樓樓梯口看到了站在四樓的胖子哥哥，他像個巨人一樣，細細的眼睛縫好像兩柄利劍。

「我知道塗膠水在你弟弟課桌上的人是誰，但是你打不贏他，我百分百肯定。」她故意激怒道。

「不可能，這學校沒有人能打過我。」胖子哥哥說著揮著拳頭，抬腳下樓梯，才走了幾步台階，突然腳下一滑摔了下來，一會就聽到嗷嗷大叫。

「快來人啊，有人摔倒了，有人摔倒了。」她大喊著，很快教室里衝出老師，還有學生。

胖子哥哥左腿骨折，但問題不大，家長跑到學校來大吵大鬧，說是梁籽梨害的，小小年紀這麼邪惡，應該抓到少管所去。

那時學校還沒有裝監控，雖然胖子說是梁籽梨約哥哥見的面，但兩人連衣角都沒有碰一下，他自己摔下來的，只能自認倒霉。

兩個小女生以為計劃天衣無縫，結果有細心的老師發現，樓梯上未擦乾淨的植物油，再加上受害者說腳下打滑才摔倒的，開始調查這到底是一場意外，還是學生們的惡作劇。

接著開始挨個詢問學生，發現胖子和梁籽梨、顧恬恬之間有矛盾，而顧恬恬那天，被人發現帶了一小瓶黃色的液體來學校，很有可能就是植物油。

之後班主任家訪，和顧紅提到了學校發生的這件事。

「老師，不可能，你看我家恬恬多乖，怎麼可能做出這麼可怕的事情，再說了，家裡油也沒少啊。」顧紅連忙解釋，拉著女兒的手，安撫她不要怕，有媽媽在。

「恬恬，那台階上的油，真的不是你倒的嗎？」老師語氣柔和，但眼神嚴厲。

顧恬恬看著害怕又心虛，突然哇的一下就哭出來了，嘴裡更咽著：「不是，不是，不是。」

「老師，你有證據嗎？沒有就不能冤枉我家孩子，你不要以為我們孤兒寡女的好欺負，我女兒在學校里，頭髮天天被人扯散，你們有管過嗎？」顧紅一邊給女兒擦眼淚一邊質問起老師來。

「對啊，他們還罵我，說我是垃圾桶里撿來的。」顧恬恬更咽著，小臉蛋上掛著晶瑩的眼珠，滿臉委屈，讓老師瞬間對這對相依為命的母女感到愧疚。

家訪結束，顧恬恬拿了媽媽的手機躲進房間，裝進被窩裡，打通了梁籽梨的電話。

「蒲公英，蒲公英，老師好像發現我們了，危險，危險。」

「那時幸好沒有監控，還有植物油這個辦法完全不行，容易留下作案痕迹。」梁籽梨有些后怕的說道。

「小梨，委屈你了，來，躺上來，咱們好久沒有一起聊聊天了。」顧恬恬此時點滴已經打完，在床上挪了挪身子，拍了拍身邊的半張床。

梁籽梨緊挨著躺下去，「那天我收到你的危險暗號后，打死也不承認，不過爸媽還是讓我轉了學，還賠了醫藥費給胖子家，可惜之後我們就沒有一起上過學了。」

「物理距離，根本無法阻止我們成為好姐妹。」顧恬恬轉身抱住梁籽梨，此時手機響了，一聲接一聲是微信來消息了。

「是肖傑然，說剛到酒店，等他回來一起去吃燒烤。」梁籽梨拿過顧恬恬的手機，拿起她的右手食指解鎖，念著信息，「還拍了視頻，酒店環境還不錯。」

「別被他迷惑了，斯文敗類，冷暴力，家暴，都被他一張帥氣的臉給騙了。」

「好了，好了，別生氣，氣壞了身體可不好，明天咱們就出院，要不要去我那裡住，給你好好補補身體。」梁籽梨輕輕拍著她的臉，安撫道。

「原以為我們會上演一出先婚後愛的甜寵劇，沒想到卻是恐怖片，不行，我咽不下這口氣。」顧恬恬摸了摸肚子，如果他早點發現自己在陽台，抱進卧室，這孩子一定會留住的，媽媽要是聽到她要當外婆了，一定會非常非常開心。

「你真要是對他失望了，可以離婚，我哥認識很多律師。」

「就這樣離婚，我咽不下這口氣。」顧恬恬轉頭望向梁籽梨，蒼白的臉上，眼神堅定。

「好，好，好，反正又不是第一次，這次我也陪你到底。」梁籽梨附和道，內心想著她現在正是情緒崩潰的時候，一時無法接受現狀，過段時間應該就沒事了。

可是萬萬沒想到，顧恬恬對於這個突然到來，又突然失去的孩子，有著措手不及的痛，這種痛在體內膨脹翻滾燃燒，迫切需要轉移舒緩，而不知情的肖傑然成了最佳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