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入住東室
入眼的是一個十分溫馨的房間,一張檀木小床,淺藍色的紗幔輕垂,床旁有一張畫著荷花池的屏風,屏風前有一張檀木桌,四張凳子以及一副茶具,沐沁落不由得上前撫上茶壺,令她驚訝的是茶壺竟是溫熱的,茶具上也沒有一絲灰塵,隨後又朝屏風走去,打量起這幅荷花圖。
承封眼神迷離地看著面前的這溫馨的一幕,看著沐沁落走走停停,思緒飄遠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眼神已經柔成了一灘水了。
突然,沐沁落朝承封招了招手:「承封,你過來。」
承封的思緒被拉了回來,聽到沐沁落喊他,不由得愣了愣:「你……」承封……我的落兒啊,你已經多少年沒喊過這個名字了,「哦,怎麼了?」
沐沁落眼神怪異地看著他,如果她沒有感受錯的話,剛剛有一瞬間,承封的語氣明顯不對。沐沁落朝他搖了搖頭:「沒什麼,你不是說要幫本座倌發的么?怎麼……」不等沐沁落說完,承封就把她拉著坐到了凳子上。
「現在就給你梳。」
只見承封輕輕地拿下沐沁落青絲上的碧玉七寶玲瓏簪和九冠流蘇,放在了茶桌上,解開了她髮絲上的白色布條,青絲慢慢散開,及腰的長發如同瀑布一般傾瀉而下,淡淡的芳香從發間傳來,承封不禁愣了愣,面上悄然爬上了一絲紅暈。不知他從何處拿出一把木梳,深紫色的木梳上的紋理清晰可見,木紋細膩有質感,軟硬合適,看上去毫無瑕疵。
承封的左手輕輕撫上沐沁落那柔軟的青絲,右手拿著木梳,慢慢地從髮根梳到發尾,隨後從沐沁落的發間理出一縷髮絲辮成小辮子,如法炮製的又辮了一個,承封拖起沐沁落最外層的髮絲,兩個辮子與這束髮並在一起,白色發條緩緩地纏了上去,承封輕輕地拿起沐沁落的兩個髮飾,碧玉七寶玲瓏簪插在左邊,九冠流蘇插在右邊。沐沁落仰著頭看著承封,此刻的她無疑更美了。
看著沐沁落,承封不禁覺得有些恍惚,從來沒給人梳過頭髮的他不知為何這一切做起來如此得心應手。
「謝謝!」沐沁落冰冷的眸子此刻竟帶了一絲感激。雖然沐沁落是一個女孩,但是她從來都不會梳發,怎麼教都教不會,以前一直是冷兮亦在為她梳發……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在她自殺後會來到這個世界,但是此刻冷兮亦不在身邊,能有一個人願意為她梳發,她自然是很感激。
承封朝她笑了笑:「謝什麼?舉手之勞而已。」
看著承封的笑容,沐沁落也會心地笑了笑,雖然不是很明顯。
「承封……」
「嗯?」
「本座暫時無處可去,能否在你這兒借宿一晚?」
「好!」正當沐沁落想要感謝他的時候,承封又道,「你就在這住下吧,血域森林周圍幾百里都荒無人煙,想要去離這兒最近的城池都有一個月的路程。」
沐沁落想了想,答道:「好。」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沐沁落也不知道該往哪裡走,以往穿梭各個宇宙,都有冷兮亦陪著,現在……冷兮亦並不在……
「那你就住在這裡吧,想必你也累了,先休息吧!」
「嗯。」
承封走後,沐沁落拿起茶壺倒了一杯水喝,然後來到檀木床邊,脫下鞋子,和衣而睡。
沐沁落這一覺睡了很久,睡夢中閃過沐沁落從小到大所有經歷,在她的眼角一滴淚水悄然落下。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是冷兮亦在照顧她,會給她扎頭髮,給她做很多很多好吃的,帶她去玩,陪她過生日。沐沁落的冷漠是與生俱來的,而冷兮亦卻很愛笑,還總是在她面前笑,當沐沁落一本正經板著臉的時候,冷兮亦總會笑著說她是個小古板。
在沐沁落生活的十六年裡,他們已經去過了九個星系,五年前他們在一個星系撿到了一個不到兩歲的孩子,便收養了他,冷兮亦給他取名為洛祺。沐沁落之所以想自殺,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承封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生怕發出一點點聲音,承封坐在沐沁落的床邊,左手欲向沐沁落伸去,卻又停在了半空,最終還是收了回去。看著沐沁落安詳的臉龐,承封眼中的思念再也掩藏不住了。只聽他自言道:
「落兒啊!我找了你百世,整整一萬年,本以為……你和我再無可能,沒想到竟然在第一百世找到了你,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承封的聲音不由得變得沙啞起來,「不過幸好,我終於找到你了,終於……」說完,承封起身不舍地看了沐沁落一眼,便離開了。
一覺醒來,沐沁落緩緩地坐了起來,晃了晃頭,自語道:「怎麼竟是夢到小時候的事情。」
這時承封推開門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些糕點,見沐沁落醒了,便說道:「醒啦,你睡了八個時辰,肯定餓了,給你做了一些糕點,手藝不是很好,將就著吃吧。」說著便把糕點放到了茶桌上。
沐沁落看著他的動作,一股溫暖的感覺爬上心頭。沐沁落翻身而起,來到了茶桌邊坐下,手上的血漬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想必是承封給她擦的吧。
「你先吃吧,我出去了。」承封說著便走了出去,還不忘把門帶上。
沐沁落拿起糕點輕輕的咬了一口,那一瞬間,沐沁落的雙眸中似乎多了些什麼,沐沁落似是賭氣般又咬了幾口,原本還有些睡眼朦朧的雙眼此刻竟有淚水在裡面打轉,她一瞬不瞬地盯著房門口,晶瑩的淚珠悄然落下。沐沁落左手撫上臉龐,感受到溫熱的溫度,沐沁落不禁一愣,為什麼……自己會哭……
吃完糕點,沐沁落推開房門,走在大廳里,望著不遠處的窗子,月亮已上中天,隱隱還有星光閃爍,已經到了深夜了。
朝來時的方向走去,還是一片藍色,不過已經暗了很多,還有螢火蟲在花間飛舞,星星點點的。在花叢中央,坐著一個身著墨色長袍的男子,只見他雙眼緊閉,盤膝而坐,雙手放在大腿上呈入定狀。
沐沁落遠遠地看著他,半個時辰之後,那男子終於睜開了雙眼,那是一雙怎樣的眼啊!縱然眼波流轉間顧盼生輝卻黑白分明,黑瞳被內藏些許,亦神光照人令人不敢逼視,看到不遠處的沐沁落,那雙眼笑了,笑起來的時候眼角微微上翹,令人奪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