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霸總的炮灰青梅
顧念被關在小黑屋裡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白織燈24小時不間斷地亮著,水和食物定期有人送來,整個世界,寂靜無聲,像是被遺忘在了這裡。
安初白的那一腳,對顧念的腿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之後的幾天里,小腿粗腫到了極限,白皙的腿上出現了一縷一縷黑褐色的裂紋。
疼痛過後,麻木襲來,顧念發覺自己的小腿已沒了知覺的時候,恍然發現,腿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消失了很久。
沒有醫療設備,僅靠顧念推斷,也明白自己現在這個處境很糟糕,腿骨壓到神經,造成了不可逆的傷害,必須儘快就醫。
用兩根衣架固定住小腿,避免造成二次傷害,可又抬頭看看天花板,自嘲地閉上了雙眼,現在自己就如同籠中鳥獸,哪兒都跑不了。
廢就廢了吧……起碼還有一條命在。
渾渾噩噩地又過了好幾天,顧念照往常一樣,等著來人送水送飯。
門推開了,進來了一個身穿正裝的女人,頭髮一絲不苟地挽在腦後,乍一看,冷冰冰的樣子和安初白很像。
靠近時發現,對方和安初白的冷並不一樣。
安初白是又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冷,看到的只是他露出來的冰山一角,而這個秘書,倒像是冬日裡被寒冬冰封住的湖面,冰面下,還有游魚在跳躍。
彎著腰,站在顧念面前,「顧小姐,我是安先生的秘書,安先生說,您可以離開了。」
聽到可以離開,顧念心底里的情緒,並沒有產生任何變化,傷心也好,愉悅也罷,所有的感官都遲鈍起來。
「好,麻煩幫我準備一輛輪椅,我現在行動不便。」說完,顧念禮節性地朝對方頷首微笑。
秘書停滯了一下,態度極為恭敬地說:「好的,您請稍等一下。」轉身向門外走去。
門口的兩個壯漢,見秘書走了出來,連忙上前回道:「劉秘書,鎮定劑馬上到,您再等等。」
壯漢想到前兩天,同樣被關在這裡的那位何小姐,聽到可以離開,狂躁不已,瘋瘋癲癲地樣子,連兩個大男人見了都害怕。
不得已,只好找醫生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對方這才老實下來。
這會兒見到秘書這麼快出來,以為顧念發瘋的厲害,忙不顛地湊過來,一副不忍看小黑屋裡顧念發狂的樣子。
秘書瞪了壯漢一眼,開口道:「去找輛輪椅,一會兒裡面用。」
「娘嘞,發瘋把自己給折騰到站不起來,也是個狠人。」另一個壯漢搓搓手心,想著等會兒一定要抓牢顧念,讓她沒辦法傷到自己。
秘書不想跟這兩個蠢人說話,不過一想到裡面毫無異樣的顧念,不免有些欽佩。
自己成為安先生的秘書時,也曾被關進小黑屋裡十多天,那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時間,害怕、恐懼,每一分一秒都遊走在崩潰的邊緣。
被放出來時,雖然大腦是清醒的,可是兩隻雙手,手腕上滿是自己咬出來的傷痕,沒等血痂形成,又是一個新的咬痕。
在這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她不敢獨自一人,總覺得夜深人靜的時候,活在陰暗裡的那個像一頭野獸的自己會突然出現,把她拖入無盡的深淵裡。
將顧念扶上輪椅,秘書推著她走出這個關了她二十多天的地方。
天空中零星飄著細雨,輪椅上的顧念始終保持著微笑,雨霧中的水汽,凝結成一粒粒水珠,落在她卷翹的睫毛上。
「顧小姐,到了。」秘書推著她,停在了別墅外的一輛商務車前。
司機下車,替顧念打開車門,剛要和秘書扶住她上車時,被顧念給拒絕了:「不用,我自己來。」
雙手用力,從輪椅上站了起來,兩隻手扶在車門上,跳著坐在了鋪著地毯的車內過道里。
小心翼翼地扶著受傷的左腿移到車子里,顧念扶著車壁,站起來,半彎著身子,坐到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位置上。
整個過程,秘書、司機都沒有插手,靜靜地等著顧念靠自己坐到車上。
在常人看來,狼狽至極,最慘的樣子展露在陌生人眼前,大多數都會敏感、自卑,從而產生羞愧感。
但是顧小姐不同,即使是被人看到很是窘迫的樣子,也毫無顧忌,整理好自己的裝束,然後淺笑地對著兩人說聲謝謝。
車內後排坐著的安初白,挑眉看了一眼后,覺得顧念維持最後一點尊嚴的樣子,簡直在浪費他的時間。
沒理會這一場鬧劇,安初白翻開下一頁文件,細細思量著。
司機坐上車,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顧念,對方從上車到現在,都是緊閉著雙眼,安靜地坐在那兒,沒有泄漏任何情緒,也沒發窺探她的想法。
頭微微後仰,在鏡子里和安初白的目光交匯,看到了安初白狹長的眼睛,閃過一絲寒意。
似是警告,又像是不悅。
聽上一任司機講,惹誰都不要惹到安先生,連忙低下頭,訕聲問道:「安先生,我們先到哪裡?」
「先去公司,再把顧小姐送回家。」
清冷冷的聲音,從顧念身後傳來,假寐的她,睜開了雙眼,扭頭直視安楚白,不容辯駁道:「安先生,先送我回家吧。」
司機聽見顧念的聲音,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止,感覺車內的溫度都降了幾度,腦海里響起了一級警報。
安初白放下翹著的二郎腿,向後靠了靠,尋了個比較舒適的坐姿,手中的紙業翻的嘩嘩作響。
沒人敢反駁過自己的話,從來都說一不二的他,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反駁他的意見,對上顧念的眼睛,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深黯的眼睛,一眼探不到底,兩人平靜的表象下,是翻騰的巨浪,暗潮洶湧,頃刻間就能將所有淹沒。
誰也不肯罷休,就這樣目視著對方。
安初白搭在腿上的文件,不合時宜地掉到了地上,文件剛好翻到最後一頁,顧海喬蒼勁有力的字體躍然於紙面。
凝重的氣氛在紙頁的落地聲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安初白彎下腰,撿起地上的文件,勾了勾唇角,在抬起頭時,情緒又全部收斂起來,對著顧念說了句好。
司機聽見安初白的聲音如獲大赦,強迫著自己不要回頭張望,老老實實地把車開好。
兩個大佬之間的戰場,遊走於邊緣地帶的他,都能感覺到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壓抑的快要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