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霸總的炮灰青梅
幾次想要獨自離開,卻發現還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因為自己的一念之差,葬送在這裡。
顧念不是絕對意義上的好人,有自己的一套衡量標準,只要不是生死仇敵,她都願意退後一步。
荒郊野外,一個半殘,搭上一個重傷昏迷的人,想想都讓人絕望。
顧念前世在私人醫院裡,接待過同樣的病人,中槍倒地,身上噴涌的鮮血止都止不住,ct檢查出,是自製的土槍,彈片卡在傷口處,每一次移動,都造成嚴重的二次傷害。
和現在的情況多麼相似。
條件惡劣,趁手的工具和藥品一個都沒有,好在現在正值初夏,草木繁盛,發現幾株能止血的藥材並不困難。
車前草、見血清,用石頭碾出汁液,敷在安初白的腰腹上,藥液刺激的安初白腹部肌肉緊繃,下意識地躬起腰,身子蜷縮在一起。
能不能止住血,就看天意了。
這段時間過的,是前世顧念從未經歷過的,危機四伏,沒有一天是正常的,逃亡、囚禁,現在又是奔波在逃亡的路上。
亂七八糟的東西在腦海里浮現,意識上的渙散,消弱了身體上的痛感,顧念雙眼無神,定定地守著安初白。
「水……」安初白皺著眉,嘴唇囁嚅著,含糊不清地說著,兩鬢的黑髮粘了不少枯葉塵土,眼珠在眼皮底下滾動。
「醒了,能動嗎?」顧念側著身子,輕聲問道。
從昨天上午到今天早上,十幾個小時,滴水未進,粒米未沾,能清醒過來,算是幸運的。
安初白嘗試著動動身子,像是被釘在地上,抬起一根手指都覺得費勁,強弩之末說的就是他吧。
搖搖頭,眼神里藏了一絲慌亂,不解地看著她:「有多少人在背後怒罵,恨不得我早點死去,你為什麼要守在這?趁那些襲擊我們的人還沒到,你走吧……」
安初白說完后,扭頭不再看她,失血過多,導致身體狀態很不穩定,眼前發黑,一陣陣地眩暈。
合上眼睛,其他的感官敏銳地捕捉到顧念的動作,草莖踩在腳下,輕易地被折斷腰,徒留一地污痕。
突然湧上心頭的苦澀感,悲痛的讓人想要淚目。
臨死前的彌留之際,還是一個人啊……
恍恍惚惚,彷彿回到了母親的懷抱,好溫暖。
「安初白,你要是真的想死,我也沒救你的必要了,你想清楚,是活,還是死!」
安初白猛然睜開雙眼,以為已經離開的顧念,捧著一團黑糊糊的草漿,蹲坐在他旁邊。
墨綠色的汁液,順著顧念的指縫,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我想活!我,想活下去……」把看不起我的敵人踩在腳下,把我經歷過的所有苦難,全部都還給對方。
顧念敷好葯,攙扶著安初白直起身子,正如他所言,這裡並不安全,襲擊她們的人,隨時都有可能找到這裡。
長柄傘早都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好在林子挺大,隨手摺斷一根樹枝都能當作拐杖。
一人一根,步伐踉蹌地向前走去。
「安先生,你現在能告訴我,當初為什麼要來抓我?」
這個問題,始終如一根刺一樣,橫亘在顧念的心上,越掙扎,就會越痛苦,每每一想到,都能感受到原主的絕望。
只要一個答案……
一回頭,對上安初白的眼神,對方像看傻子一樣,斜眼似笑非笑地瞧著她看。
毫不客氣地直言道:「顧小姐,你的蠢是間歇性發作的嗎?我是一個商人,商人重利,抓你只是因為能從你身上能得到我想要的,不然,你以為是什麼?」
顧念氣的無語凝噎,第一次聽見有人說她蠢,從小到大,一直是別人學習的榜樣,怎麼到安初白的嘴裡,就什麼也都不是了。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顧念都想踹他幾腳才解恨。
顧念忍住憤怒,連稱呼都不帶了,厲聲問道:「安初白,我就問你,你第一次派人抓我的時候,真正的目標是誰?是我,還是何心染。」
「重要嗎?」安初白大口大口地呼氣,吃力地拄著樹枝。
「很重要!」這關乎原主前世苦苦追尋的真相。
跨步站在安初白的面前,直勾勾地瞧著他看,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安初白感受到了顧念傾泄而來迫切感,和急於想要探尋真相的慾望。
「是何心染,你只是我的下一個目標而已。」
直豎地寒毛,聽到安初白的答案后,隨著胸中的鬱氣,一起鬆懈下來,啞然失笑道:「安初白,謝謝你。」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安初白覺得顧念又在犯蠢。
接下的路上,誰都沒有說話,耳邊只聽得見腳下枯枝噼啪作響的聲音。
……
「安先生,我救了你一條命,想要換取你的一個承諾不難吧。」
顧念不覺得自己是在強人所難,從被安初白手下抓到的那刻起,就清晰的品嘗到,赤手空拳,任人宰割的滋味。
現在,品嘗這個味道的人,換成了安初白而已。
「你想要什麼?」安初白挑眉問到。
「我想要你在郊外建立的實驗室基地,終身的使用權。」
「好。」安初白凝視著她,什麼都沒問,很爽快的答應了。
衝動、單純和幼稚,是手下資料里顯示的內容,接觸后發現這個描述太過單一,對方上上下下展露的,和資料里的內容,都相差甚遠。
從顧念滿是傷痕的臉上移開視線,前方滿目蒼翠,不知名的小野花欣然怒放,散發出幽幽的暗香。
我這個「禍害」註定要長命百歲!
三四個小時過去了,安初白的手下得力,比襲擊的那群人更早一步先找到他們。
坐回車裡,安初白依靠在車廂內,接過手下遞來的濕毛巾,從頭到脖子,又是細細地擦拭一遍。
「我們接到司機電話,馬上安排人過來,到現場后發現車胎爆了,裡面空無一人,在離公路不遠的地方,發現了司機的屍體,已經安排人先送回去了。」
「查到是誰動的手腳嗎?」虛弱的老虎它還是一隻虎,凶相畢露,體內的暴力因子,隨時能撲過來將人蠶食殆盡。
「暫時…還沒查到,不過已經有一點線索了……」聲音越發低沉,當即做好了接受安初白髮難的準備。
顧念差點兒沒認出來,對方唯唯諾諾的樣子,和拿著手槍,蠻橫地指在自己腦袋上的那個人大庭相徑。
「廢物!」安初白呵斥對方。
手下的幾個人斂氣屏聲,誠惶誠恐看著他。
安初白沉吟半晌后從容地道:「我沒死,你們是不是特別失望?」
「不敢,不敢……」
「……沒有!」
「……」
「呵!」薄唇輕啟,嘲諷的意味脫口而出。
顧念坐在一旁都有些發怵,安初白陰晴不定的性子,隨時都能火山爆發,不怪他的手下人人自危。
「想我死的人有很多,但是有膽子做的,不過就那麼幾個,三天之後,我要結果。」
安初白強撐困意,現在還不到能鬆懈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