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琢磨
直跪得晌午時分,她困得快要一頭栽倒在地的時候,蕭禊那邊派人來了,說是讓她起來,她這才直呼解脫,一回怡瀲院是倒頭就睡,至於午膳,是不用也罷。
梓州糧草被貪墨一事是鬧得沸沸揚揚,還有梓州百姓們突遭瘟疫一事,也不知哪裡傳出來的消息,說是有人故意為之,是為了掩蓋那些貪官罪行的手段。
一時,舉國震驚。
這可不是小事,是動搖國祚的大事啊。
一個王朝,一旦百姓都不信任了,那離傾覆怕是不遠了。
林卿月也不免擔憂了起來。
此事原本只是在朝中的動靜鬧得很大,還有小範圍地在梓州百姓間傳謠,怎會突然鬧得人盡皆知?
這下子皇上就算是想要輕輕放下此事怕也是不能了。
雖說這是好事吧,但於國家穩定著實不利。
摻和在其中的人實在太多了,目的也愈發撲朔迷離,畢竟在這場變革之下沒人幸免於難,除了寒門士子沒人會得利,可僅僅靠著寒門士子,卻也沒這般大的能量做出這等事來林卿月想不通,乾脆就不想了,她只盼著這場是非能快些過去,而她的郎君也快些回來只是有些事情往往事與願違,朝堂動蕩,皇上一下子要動這麼多世家也不是輕易的事情,何況這其中許多世家都是朝中重臣,甚至權臣,而這時候心思活絡的人就出現了。
眼瞅著外面局勢愈發緊張,林卿月幫不上忙,蕭禊近來又看她看得緊,她只能安安分分地呆在屋裡,還是林夏去替她求情,說她須得去武安侯府看看姜媛,走走人情,這才讓她出了門。
林夏這可不是假話,她確實須得去瞧瞧姜媛,不然這好容易交上的好友怕就要沒了。
林卿月到武安侯府的時候姜媛正在練劍,只見她一行一動間身子飄逸靈動,劍勢起承轉合,頗為流暢,林卿月拍手稱好,姜媛立時收了舞劍的動作,整個人站得筆直,看著更覺英氣。
林卿月幾步跨到院子中,笑著誇讚道:「媛兒不愧是武安侯府的嫡女,這舞劍的功夫,當真是厲害極了。」
「前段兒去探望你,聽說你生病了,如今身子可好了?」
姜媛見得林卿月來了,很是歡喜,將劍遞給一邊兒的丫鬟,再接過帕子擦了擦額際的汗,一雙眼卻是緊緊盯著她,字字都是關懷。
「好了。」林卿月笑道,「聽說你來了幾回,就是為了探望我,我這廂好了,也緊巴巴地趕來了。」
「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去郊外賽馬?」姜媛挑眉問道。
林卿月雖惋惜沒能將自個的珍珠騎出來一道出去遛遛,但能去賽馬她還是萬分高興的,當即點頭應下了。
姜媛滿意了,讓林卿月等等,她換了身衣裳出來就拉著人往武安侯府的馬廄里去了,只是這才剛牽了馬兒出來就對上了不知為何也來了馬廄看馬的武安侯和李文。
林卿月心頭暗罵,真是冤家路窄啊。
可偏生都對上臉了,躲也躲不過去了,她只好跟著出來同李文行了個禮。
「見過靖王殿下。」
「兩位姑娘不必多禮。」李文頗為彬彬有禮地問道,「兩位姑娘這是要去賽馬?正好我也許久沒去跑過馬了,也心癢難耐,不若一道同去?」
林卿月是真的很想拒絕同李文一道去郊外跑馬的,畢竟兩人的相處從來都是不愉快的,先前她還插了他一刀呢,後來她就跑了,再後來事情就多得無以復加,兩人也沒見過了。
可李文這樣的人,定然十分記仇,她可不敢保證這人把她引到郊外來是不是又要出什麼幺蛾子。
她心內忐忑,可眼瞅著姜媛卻是難得地嬌羞,心頭更是著急了。
這姜媛多好的姑娘,難得跟她脾性如此相投,怎地看上了這樣一個男人啊?
她心頭頗為憤然,偏生聽了自個姐姐的話,還有姑奶奶的教誨,她不敢多管,畢竟她也勸過姜媛數回了,沒用啊,何況她也說了,那是她自個的日子,都是她自個走出來的,顯然是不聽勸了。
她簡直是一個頭兩個大了。
偏生這時候李文還來火上澆油。
「近來朝中事務繁重,久未如此放鬆過了。」
「姜媛也略有耳聞,此時正值多事之秋,真是辛苦靖王殿下了。」
姜媛平素里向來豁達大氣,可一到了李文面前就不一樣了,收斂起了渾身的稜角,當真跟大家閨秀一般無二。
林卿月在一邊看著,只嘆這情之一字果真折磨人。
「梓州一事委實叫人痛惜,本王身為大啟的親王,責無旁貸。」
李文披著一身藏藍色的斗篷,提及此,眉目間形成了一道溝壑。
林卿月在一旁一直沒說話,聞言,都想大笑三聲了,就你?我就看你裝,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謝六姑娘一直沒有說話,是有什麼心事嗎?」
林卿月原本不想吭聲的,就怕到時候又鬧得不愉快,惹得姜媛不快,她覺得沒必要,偏生這李文就是欠收拾的,還故意來惹她!
她深吸口氣,好容易壓下心頭翻騰的火氣,這才道:「女兒家的心事,不值當說出來擾靖王殿下。」
若是女子這般說了,尋常男子都不會再問了,特特是靖王這般身份地位的人,可偏生他丟了風度,還在不依不饒地問。
「謝六姑娘但說無妨,若是力所能及的,本王也可幫襯一二。」
此問一出,林卿月心頭愈發不爽利,而姜媛也覺得萬分詫然,面上羞澀的笑意都收斂了幾分,抓著馬韁的手也禁不住緊了緊。
「也沒甚大事,就是蕭臨澤久不回京,我們的婚事一推再推,林卿月有些擔心。林卿月就是一女子,不懂政事,心胸狹隘,難免會多想些。」
林卿月想,這可是你自個要問的,我給你面兒你不要,那就甭怪我不客氣了!反正我素來不覺談論男女之事有什麼,又不是床笫之事!
這不,李文的面色當即變了變,來不及掩飾的失態被他演繹成了沒想到林卿月會說出這般話的怔愣,而後仿似包容般地釋然了,又開口安慰道:「蕭統領被皇上委以重任,謝六姑娘當多加體諒些才是。」
這番表現要是旁人看來恐怕是無懈可擊,可姜媛不一樣,這一切落在姜媛眼裡都叫她覺出了不同尋常的意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