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金珠夫人

這邊姬以歌跟著珠兒回自己那偏僻的院子，路上，一個小小的身影尾隨著，直到姬以歌停下來，他才躲在柱子後面屏住呼吸。

「既然來了，就出來吧。」姬以歌開口說道。

蘇炎知道姬以歌說的是自己，想到這裡是曜王府，姬以歌不敢把他怎麼樣，蘇炎直接冒出頭來看看著姬以歌清麗的背影。最後想了想，邁開步伐朝姬以歌走了過去，同時，姬以歌在珠兒不解的目光下揮退珠兒。

珠兒退下去，蘇炎問姬以歌。

「你真的是神仙嗎？」

如今正直春季，牆角的梨樹潔白的梨花一簇簇綻放著。微風拂過，梨花飄飄洒洒的落下，像極了花瓣雨。

姬以歌穿著的是一件寶藍色的廣袖長裳，也是原主眾多衣服中姬以歌唯一看得上眼的衣服。過去的商惠蓮為了迎合心上人喜好，衣服都是大紅牡丹，而姬以歌看中的這件寶藍色，正好是商惠蓮最不喜歡的那件。

姬以歌聽到蘇炎的詢問，反問道：「你相信這世上有神仙嗎？」

蘇炎沉吟了下，最後大聲回答道：「我信……。」

姬以歌輕笑了笑，指尖在空中劃過一道圈，白色流光浮動，下一刻，一隻精緻的冰兔出現在蘇炎的眼前，使得蘇炎那葡萄般的眼眸中出現震驚之色。而那兔子彷彿有了靈性般，跳到了蘇炎的肩膀上，最後跳到地上來回奔跑，時而一旁青翠的草叢，時而蘇炎的腳下，看上去好不歡快。

「小姐……。」聲至人未至，珠兒的聲音傳來，同時那隻冰兔化作白煙消失。蘇炎看著消失的冰兔，不由得愣了愣，四處翻找了起來。

「咦，兔子呢？」蘇炎找著，沒有理會跑來的珠兒。

珠兒跑到姬以歌跟前，氣喘吁吁道：「小姐，相府傳來消息，大夫人擔心小姐，希望小姐回府一敘。」

擔心她？

姬以歌輕笑了笑。哪怕她長期居住在雪域，可是對於一些人情世故她還是知道的。那大夫人只怕擔心她是假，找個借口找她問話才是真，想了想，姬以歌回道：「你去回了相府，就說我身體欠佳，行動不便……。」

珠兒一怔，有些不確定。

「可是小姐……。」

「可是什麼，到底誰才是你的主子？」

姬以歌反問，看著珠兒明亮的眼眸中閃爍一絲銳利。

珠兒心中一驚，趕忙應了聲『是』急忙跑開了。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小姐死而復生后，就感覺變了一個人，以前的小姐什麼話都跟她說，可是現在的小姐，哪怕溫和的讓人想要親近，卻總給她一種看不透的感覺，更有甚者，現在的小姐給她的感覺，更恐怖，更難以接近。

大廳里，管家正在招呼相府里的人，當珠兒把姬以歌的話帶到時，很明顯的變了臉。

身體欠佳，行動不便！

若是強行召喚回去，那就是相府的不是了。

想到這，相府來的人客氣了兩下便面色鐵青的離開，使得珠兒一臉忐忑的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看樣子，珠兒對相府里的人害怕的很。

管家看著忐忑的珠兒，有神的眼眸中劃過一絲深意。

據他所知，新進曜王府的那兩位，可是很懼怕相府那位大夫人的。

……

珠兒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到了，有些魂不守舍的朝她和姬以歌居住的偏院走去，卻不想，突然和一個人撞在了一起，看清楚來人，珠兒整個人嚇得面色慘白。

「金，金珠夫人。」

慘了慘了，怎麼會撞到她！

珠兒有種想哭的衝動，急忙跪伏在地上顫抖道：「金，金珠夫人饒命……。」

金珠，在一眾丫鬟的攙扶下起身，一旁的丫鬟為她拍打灰塵，順便為她整理下儀容，一身大紅色白芍錦衣的她看上去雍容華貴了許多，若是忽略她眼底的傲意，那她這份華貴也算是名副其實。

不等金珠開口，一旁的丫鬟喝道：「大膽，竟然敢衝撞夫人，來人啊，把這賤婢拉下去亂棍打死。」

金珠身後的家丁上前，就要把珠兒拉下去。

珠兒心下一顫，知道被帶下去不死也會殘，金珠夫人的手段是曜王府里有目共睹的。珠兒掙扎著，忽的咬牙道：「你們不能打我，我是王妃娘娘的人，你們沒資格打我……。」

王妃娘娘！

金珠身邊的婢女似有所忌憚，面露猶豫之色。

金珠聽到這話，嫵媚的眼底劃過一絲妒意，她喝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把這賤婢亂棍打死……。」

話音一落，一道冷光劃過，金珠那精緻的面龐上，一道血痕自天靈蓋划至眉心。金珠的眼眸瞪得好大，眼眸中的妒意還未消散……

「啊！」

一聲驚叫劃破天際，看著金珠緩緩朝後倒下，環繞在她身邊的丫鬟家丁紛紛帶著懼意四散開來。

前一刻還嚷嚷著要亂棍打死珠兒的金珠夫人下一刻便成為了一具屍體，任是珠兒都有些懵，甚至輕聲呢喃道：「我，我沒有，人不是我殺的……。」

她很清楚金珠夫人的來歷，如今金珠夫人身死，只怕曜王會饒不了她。

「嗯，總算安靜了……。」

走廊盡頭，穿著寶藍色長裙子女子緩步而來，只見她三千青絲披散在腰間，頭上，肩膀上還沾著剛剛飄落的梨花。她緩步走來，一邊清理著身上沾著的花瓣，彈指間，白色的花瓣自她指尖滑落，飄飄洒洒的落地。

女子有著淡定從容的氣質，舉手之間，尊貴的氣場鋪展開來，讓在場的下人不由猜測來人的身份。珠兒看到姬以歌，像是看到救星般跪爬到姬以歌跟前，哭喊道：「小，小姐，金珠夫人不是珠兒殺的，小姐救救珠兒。」

看著被嚇壞的珠兒，姬以歌輕輕一笑，這一笑卻讓珠兒失了神，忘記了哭喊。

「人是我殺的，你哭什麼……。」輕描淡寫的說著，姬以歌看向那些姬以歌身邊的人，冷聲道：「還不把她丟出去，莫不是想要本妃親自動手？」

本妃！

再次想到那婢女對這女人的稱呼，很快大家便明白過來這個女人便是曜王府的新王妃，新婚夜撞牆自殺的商家小姐商惠蓮。看到這個新王妃居然直接把金珠夫人殺了，還這麼面不改色，在場的下人再度恐懼了起來，在姬以歌發話后，連滾帶爬的把那金珠夫人的屍身帶下去處理。

金珠夫人是皇後娘娘賜給曜王的女人，雖然有著皇後娘娘為倚仗，但卻只是個連通房丫鬟身份都沒有的女人，跟面前這個正牌王妃相比，金珠卻沒名沒分，這也是當珠兒說出自己是王妃身份的丫鬟時，那些丫鬟有所忌憚的原因。

如今姬以歌直接殺了金珠夫人，還面不改色的站在那裡，無疑是起到了威懾的作用。

別看姬以歌儀態端莊，舉止柔和，言語溫雅，一副標準大家閨秀的模樣，可是她的脾性和戰鬥力並不比她的孿生姐姐姬暮涼差，如果說姬暮涼是張狂的，那姬以歌便是內斂的。

姬以歌的做人法則和姬暮涼是一樣的，人敬他三分，他讓人一丈，反之，天誅地滅，誓死不休。

解決掉金珠夫人，姬以歌便朝自己的院落走去，一路上，她悠然自得，儼然把這當成了自家的後花園。不過也是，她已經嫁進曜王府，算是這的半個主人了。當然，這想法姬以歌從未有過，她不會忘記自己身上的擔子，找回十二神將，殺回天族，為父王母后和暮涼報仇……

當天姬以歌所做的種種便在曜王府里傳開，以至於不少下人都擔心這個新王妃會不會像金珠夫人那般惡毒難纏。同時這事情傳到了趙嬤嬤和管家的耳里。

此刻，趙嬤嬤一邊修剪著庭院里的海棠，一邊聽管家說著關於新王妃的事。

「探子查來的消息說，這商家大小姐並不會武功，而且還很懼怕商家夫人，今日我觀察過她身邊那丫鬟的反應，確實是忐忑不安的樣子……。」管家把今天所見的事情回想了遍，非常確定那叫珠兒婢女，她臉上的害怕和忐忑不是裝的。

「害怕商家大夫人的商家大小姐拒絕了大夫人的要求，且不會武功的她居然一招擊殺了金珠……這確實是很耐人尋味。」趙嬤嬤陷入沉思，忽的，她問管家。「你說，這商家小姐會不會是假的？亦或者她是……。」說到這，趙嬤嬤搖了搖頭，道：「不，不可能，就算天巫堂的探靈石探不出深淺，那隻要是在無垠水下的妖物都會顯形……。」

可是偏偏，那一日，商家大小姐並沒有……

「嬤嬤，需不需要我派人盯著？」管家沉聲問。

趙嬤嬤搖了搖頭，道：「能夠一招擊殺金珠，說明她功力不淺，派人盯著只會打草驚蛇，只要她不接觸王爺的院子，我們就順其自然，剩下的就等王爺回來定奪。」

「是……。」

管家應著，態度恭敬。

這趙嬤嬤表面上雖是曜王府乳娘，可實際上並不是，自曜王慕容桀出生，慕容桀便很排斥母乳餵養，無可奈何之下，只能以羊奶喂他，好在慕容桀並不排斥，雖是如此，可趙嬤嬤還是以乳娘的身份陪伴著慕容桀的成長，而這一切，都是趙嬤嬤以前的主子，慕容桀生母貴妃姜沉魚的意思。

……

當天夜裡，姬以歌趁著珠兒去拿晚飯的空檔，抬頭看著滿是繁星的夜空，隱隱間，姬以歌可以清楚看到天空黑氣縈繞。姬以歌知道這些黑氣的主要來源，是因為那結界。

什麼時候天界和凡界多了層結界？

在姬以歌的記憶中，天，魔，佛，人，冥，海六界是相通的。

似知道姬以歌心中所想般，已作為空間器靈的伍老出現在姬以歌身邊，望著天空的結界道：「以歌公主，這裡已經不是天塹神陸了……。」伍老又解釋道：「自從老朽成為暮涼公主的空間器靈后，對空間的感知也敏銳了起來，天塹神陸的靈氣並不是這裡可以比的，更何況，老朽感覺的到這片大陸的靈氣正漸漸流失，只怕過不了多久，這片大陸上的生靈也會消亡。」

「伍老何故這麼說？」姬以歌不明白，什麼叫靈氣流失？什麼又叫生靈消亡？

伍老沉吟了下，回答道：「以歌公主有所不知，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哪怕是神魔眾多的天塹神陸也只是滄海一粟，我曾有幸跟在暮涼公主身邊接觸別的大陸的人，發現那裡的人，實力並不比天塹神陸的人低，也正因如此，老朽才知道，佛界人所說的並非是妄語。」

三千大世界！

三千小世界！

這個姬以歌知道，是佛界盛傳的謁語，那個時候她並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如今聽伍老這麼說，姬以歌才恍然明白了起來。其他五界的人都認為佛界很多東西是虛妄的，可是姬以歌卻並不認為，此刻只怕那天塹神陸上，也只有佛界才看清楚那個世界的本質，而其他五界卻還在迷障之中，無法自拔。

看著那黑色的結界，姬以歌忽的起身朝天空飛去，當她下來時，面色難看的緊。

「以歌公主如何？」

伍老詢問道。

姬以歌搖了搖頭，道：「那結界我破不了……。」

伍老一驚，不敢相通道：「怎麼可能，以歌公主現如今可是神哪！」

姬以歌眉頭緊皺，回答道：「確實如此，我用盡全力都無法破開，若非我溜得快，只怕早已被那結界反噬……。」說到這，姬以歌有些無奈道：「看樣子短期內怕是無法離開這地方了，暮涼她應該不會無緣無故的把我送到這裡，既然如此，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嗯，也只能如此了。」伍老點頭說著，下一刻消失在了原地。

與此同時，珠兒已經提著食盒回到院子，臉上難掩喜色。

「怎麼這麼高興？」姬以歌柔聲問道。

珠兒聽到這話，把食盒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揭開蓋子，一邊取出裡面的菜，一邊高興道：「小姐，你不知道，今天廚房裡的人看到我都客客氣氣的，還給小姐準備了不少好東西，想來金珠夫人死後，那些人才明白過來小姐你才是這王府里正牌的女主人。」

姬以歌挑了挑眉，沒有告訴珠兒那些人其實是懼怕她像對待金珠夫人那般，一招把他們給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