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作答試題
寫這個特長還真有用啊?
劉執聽到蔣師爺這句問話,忙恭恭敬敬地答了聲是,「讀過不少的。」
「哦……」蔣師爺似乎突然就對她產生了興趣,不再像方才一樣,只顧著自個兒嘟囔,看都不看她一眼,而是摸著鬍子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她一番,末了,他提起衣擺從案后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這樣,劉掌柜的,你先坐一下,我出去稟報大人。」
劉執聞言有些意外,那差役不是說大人在審案,讓她將東西放下就回去等信兒么?怎麼突然蔣師爺又說要稟報大人,而且還是他親自去……
蔣師爺看出她的遲疑,皺巴巴的眼皮子一掀:「劉掌柜,大人考察過後立馬就可以蓋章,早點兒審批下來開張不好么?」
好倒是好,劉執心裡已經迫不及待地想掛牌營業了。只是,桌上明明堆了一大堆文書還沒看完批完,第一次見面的蔣師爺就突然間給自己開了後門兒,將自己的材料單獨提溜出來要呈給大人看,進行得過於順利,不得不令人犯尋思——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過這裡是縣衙,她又是良民,應當不是想為難她。莫非……劉執心裡一「咯噔」,她這次出來身份用的是假的,名字卻是真的,莫非這蔣師爺對京城有些了解,認出自己來了?
不會吧?她在京城行事可是非常低調的,連小姐們之間的詩會花會都很少出席,所以並無什麼才名,又因鮮少大張旗鼓地出門晃悠,亦無什麼惡名,可以說在京城名門之中的存在感低得很。
劉執一時想不通,便也不揣測了,從善如流地沖他微笑點頭,大方落座,「那敢情好,有勞蔣師爺費心了。」
不想蔣師爺這一去就是小半個時辰。
其間有下人來上過一回茶,禮數周到,劉執心想,這縣衙規矩還挺好的,也沒有因為自己是生意人而差別對待。她喝了口茶,面上平靜無波,其實心裡早就焦躁得很了,卻不好催促。
沒奈何,沉住氣硬是又等了一刻鐘,估摸著蔣師爺就是爬著去躺著回時間也該差不多了,就見遠遠的,老爺子終於蹣跚著回來了,手裡還多了一疊什麼東西。
劉執立馬起身出去相迎,「蔣師爺,您老辛苦……大人看過我的材料了?方才我忘了說,還有一位糕點師傅的本地落籍沒有辦妥,等著官府審批,應當就在這堆文書里。」劉執指了指桌子,「但為防萬一,她戶籍所在地的證明我拿來了,是良民,夾在文書里不知道大人看見了沒有……」
蔣師爺擺擺手示意她不用解釋,抖落著手裡的東西道,「看過了,看過了,劉掌柜的鋪子手續沒有問題。大人非常滿意,喏,這裡有一套題,劉掌柜的現在就拿去作答,等交卷給大人看過後合格了就可以審批了。」
劉執看著那一疊東西心中一涼——完了,沒聽李三說還有從業考試啊?既然是開鋪審批,這卷子不用說,出的肯定都是關於生意上的題,她只知皮毛,完全沒有把握過關。
蔣師爺見她接的慢,一把將試題塞了過去,「劉掌柜抓緊作答罷,時候不早了,衙門快下職了。」
事已至此,也沒有別的辦法,趕鴨子上架,只能儘力而為了,劉執抿抿唇,硬著頭皮接過卷子應下,蔣師爺滿意地點點頭,貼心地給她指了指案牘上的筆墨,「劉掌柜的就在這裡作答,我也坐了一天了,出去走一圈兒活動活動筋骨,半個時辰後過來收卷。」
說罷,一揮手,兩個下人識相地跟了出去,還貼心地反手將門給她帶上了。
屋裡一下子安靜下來,頗有考試氛圍。劉執眉頭微皺,整理好思路坐下,慢慢展開那試題一看,懵了——第一大題居然是古詩詞補全上下句……一共二十個小題;她驚訝地微張著嘴,再往下看,第二大題是給出了幾段名家的文章節選,讓分析這幾段所表達的心情與意境;第三大題是將一些晦澀、非常用詞語的通俗解釋寫在旁邊的空白處;第四題更加離譜——以「做一個有文化的商人」為題,結合實例展開寫一篇文章,談談你對新時代下,商人亦要多讀書的理解,要求簡明扼要地闡述自己的觀點,不得含有違反國家法制的內容,不得抄襲他人觀點,至少作答一千字。
「……」
劉執沒想到開個店審批居然還要作答如此複雜的卷子,不過轉念一想,臨安城那麼多商鋪,人家沒怎麼讀過書的都過了,比如李三,隔壁首飾鋪的張大娘……她熟讀詩書,應該更沒問題,何況這卷子通篇只有最後一題與生意有些關聯,還是很主觀的寫文章表達觀點,怎麼著她也能及格。
這麼想著,就放心多了,從容不迫地研了磨執了筆,開始認真作答起來。
前面的文學題對劉執來說非常簡單,很快就完成了,最後一題她其實一直在思考,也有些自己的看法,正好藉此機會表達一下。
在劉執看來,讀書是一種非常有用的認知,有助於她更好的了解這個世界,豐盈精神自我,解決實際問題。當我們不斷地學習知識,眼界變得開闊了,不僅自身,周遭的一切也會隨之發生巨大的變化,這種變化可能是意識上的,也可能是客觀物質的……
人多讀書既然如此有益,商人也是人,自然也要讀。往小了說,識文斷字做買賣不容易被騙,思路開闊了還能想出不少新點子;往大了說,讀書人關注時事,培養愛國主義精神也很重要,有多少商人只重利益,萬一暗中和別國勾結做些不該做的買賣,豈非不妙?
劉執越想越多,只覺思路來了,擋也擋不住,她屏氣凝神,認真地落下第一句,「知識改變命運……」
整整作答了半個多時辰,劉執終於完成全部試題,放下筆抻了個懶腰,往窗外一看,才猛然發現天色都暗了下來,她剛才太專註了,竟沒發現屋裡視線昏暗。
縣衙裡頭靜悄悄的,也不知眾人是不是都下職了,她起身走到門口,剛要推開門,聽門外有人問道,「她還沒答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