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是塊料
為啥趙太妃要摻和進這污七八糟的事里呢?
二十年前,安王才是個不大點的小豆丁,聽父親說,也是病病歪歪,差點養不活的。
在他前頭,已經夭了三個皇子,唯一康健的,只有現在的官家陳愜。
五六歲的小屁孩,養不養得到成年都兩說,況且老皇帝身體沒毛病,正春秋鼎盛,一個金尊玉貴的公主,有聖寵,不缺錢,為毛要與個有子宮妃聯手?
這不科學。
趙東笞總覺得哪裡有問題。
要不要去跟姑母攤牌?畢竟他們兩家的命運從官家派人去濟南府調查時起,便緊密聯繫在一起了,他不想稀里糊塗地送了命,要死也得做個明白鬼。
而且,不是他背後妄議長輩,以他家老爹的智商標準來看,一母同胞的姐妹也不像個多有腦子的,趙太妃有心大位?拉倒吧,背著人的時候多吃個豬肘子才是她想做的事。
只要自己有吃有喝,活得滋潤,她才不願意費心費力管旁的人,哪怕是自己的親兒子都不行。
所以,跟這位姑母相處,真不用彎彎繞,直來直去說出來,便得了。
如果真查出來二十年前自家姑母就有心爭儲,趙東笞還敬她是條漢子!如此深謀遠慮,如此能扮豬吃老虎,那他還有什麼可擔心的,要擔心也應該是上頭龍椅上那位才是。
至於自家那皇室血脈的表哥,早在官家還沒繼位之前就將他看得死死的,想搞事也得看看有沒有機會,過了這許多年了,多高的雄心壯志也得磨沒。
思來想去,趙東笞最終站在了安王府門口。
定國公府世子上門,陳慎怎麼可能不露面,他笑得還算真誠,畢竟表兄弟兩個之間沒有舊怨,雖身份有別,幼時不親厚,但在安王出宮開府之後,他能來往的人里,除了宗室也就這個表弟了,有幾分真心實意在。
「喲呵,你倒是來得巧,昨兒官家剛賞了不少東西,其中有兩瓶宮中藏酒,聽管家說得五十年了。今兒你就來了,中午咱們哥倆喝一盅。」陳慎熱情地招呼。
趙東笞表面上笑著答應,心裡卻道,一會兒我表明來意,但願您老先生還有心情中午辦一桌宴,而不是大棒子招呼把我打將出去。
「好啊,今天是特意來給姑母請安的,她老人家身體可好?」
「好得很呢,昨兒個她還跟我念叨你呢。」
趙太妃對趙東笞兄弟兩個還是不錯的,娘家嫡親的侄子,除了兒子就數他們最親了。
就算傅貞自薦枕席,爬了安王的床,其中有兄弟媳婦的手筆,趙太妃心裡頭不舒坦,也只是針對傅氏與姜久盈,並未牽連到兩個侄兒身上。
趙太妃的院落很精緻,位置是整個安王府最好的,出門就是小花園,足可見安王對這位生母是真心孝順,不然關起門來,他一手遮天,自可以為所欲為。
到了門口,陳慎遲疑了一下,頗為頭疼地對趙東笞說:「有件事,要勞煩表弟了。一會兒母妃說到選繼妃的事,還請表弟幫襯,岔開話題才是。」
「娶妻乃正經事,太妃娘娘關心也是本份,王爺莫不是心有所屬?」
「你就別取笑我了,且看母妃的眼光高成什麼樣,那些人家又拿什麼樣的貨色來搪塞。我雖不常出門,也知外人如何議論我安王府的。」只要想想前幾天聽到的流言,陳慎連臉上的笑都掛不住了。
他正年富力強,上頭自家哥哥對他虎視眈眈,生怕找不到借口收拾他。如果還想安穩度日,伏低做小是他唯一的選擇。
大位早就定了,那位也坐穩龍椅了,當時父皇駕崩,時局動蕩之時,他沒想過一舉起兵,與皇兄爭個魚死網破,現在就更不想那些有的沒的的事了。
母妃原先也挺淡泊的一個人,現在這是怎麼了?又是想要給他娶個有勢力背景的繼妃,又是想要結黨營私。
再這麼蹦躂下去,恐怕上面那位就真容不得他了!
要說哪個男人心裡,沒有點問鼎大寶,君臨天下的夢想,尤其是身為皇室成員,明明距離那個位置僅有一步之遙。
陳慎心須承認,他有段時間也可恥地心動了,想要爭上一爭,但是估計了一下自己的實力,再對比哥哥的兵馬,他覺得自己還是不要作死比較好。
正因為他識實務,才能平安活到現在。自己沒那個命,爭也是爭不來的,識實務者為俊傑,多淺顯易懂的道理。
安王府都快成京城的笑話了,這事兒趙東笞當然知道,那次趙太妃指名道姓要姜久盈參加的聚會,郝詠薇回去都與自家夫君說了。
自家這個姑母啊,還真是不讓人省心,不過聽說姜久盈裝傻充楞,一句話也不搭,愣是讓趙太妃一肚子的指桑罵槐無處發泄,想必憋得難受。
不得不說,這未來弟妹,還真是個妙人。
「侄兒給姑母請安。」每每來安王府,趙太妃與趙東笞只論親戚,不講規矩。因此趙東笞一聲姑母,叫得趙太妃心裡邊暖洋洋的,驅散了連日來總被人搪塞揶揄的不快。
「東笞來了,快,快來坐,吃了朝食了沒啊?」她此時穿著很舒適的家居服,未戴首飾,就像個普通人家的老夫人,慈眉善目的。
不叫我笞兒了?趙東笞心裡默默黑了黑自家姑母。
「在家裡用過飯食了,不過姑母這兒的飯菜真香啊,惹得侄兒又餓了。」
「那就再吃點,快,添兩雙碗筷,再讓廚房做東笞愛吃的菜。」至於自家不聽話的兒子,哼,才不要給他做好吃的呢。
倒霉兒子陳慎摸了摸鼻子,陪坐在下首。
因沒有外人在,姑侄、母子三人也不管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了,邊吃邊聊。
老太妃胃口是真的好,大早上的,就吃掉了兩條巴掌寬的紅燒扁魚,並一整個小兒拳頭大小的獅子頭,就這還有些意猶未盡,被身旁的大丫頭攔下時,頗為不快。
趙東笞看自家姑母彷彿又比之前圓潤了幾分。
這麼個重口腹之慾,耳根子還軟的人,你告訴我她想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