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章 雪恥
北骨武者,宗位居多。
是以常對宗位上面的將位時有遙望和摸索,一察出白無絕身上可怕的壓力,馬上就嚇得嘴巴張大,雙眼凸出了。
大殿墨連野和三殿墨清淮均是宗位里的真宗位,一步之差就能成為將位的人,對白無絕身上的勢壓更是再清楚不過,兄弟倆當即也是一副天塌地陷的震驚表情。
只是,將位元力該是紫色,她的,怎如此古怪?
藍中帶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墨千痕這個慫貨,駭的站不穩,一屁股坐地上。
白無絕蒙著眼,臉若寒霜。
大修煥丹不愧療傷聖葯,藥力循序漸進,她背上三十道舊傷已然收口,元力得到大幅提升,總算對得起印跡晶環的色彩了。
甚至稍有超越,稱得起真宗位。
至於將位以上才有的勢壓,其實來自於體內的原位水靈玄影。
她與玄影本命一體,相攜相生,玄影被喚醒,她元力便有恢復,現在她元力提升,玄影自然也隨之變強。
墨連海首當其衝承受那股不可逾越的壓制,雙腿打顫,也快要像墨千痕那樣站不住了。
此刻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本殿亡矣!
白無絕手一揚,霎時鋪天蓋地無數掌印,一層一層,一簇一簇,一團一團,像是不約而同綻放的繁花,又像成群結隊起舞的彩蝶,看似雜亂,實則虛實難辨暗藏玄機。
擂下的人們只聞得「啪啪啪啪」聲不絕於耳。
待得「啪」聲一落,血擂上,除了一身迎合大婚而著月白衣衫的白無絕,就還剩一個肥頭大耳腫脹如豬的胖子。
「賤、賤婢!打人不打臉,你爹娘沒教過你嗎?」墨連海虛捧著自己的臉,嘶哈著冷氣罵道。
白無絕再次揚手。
墨連海大叫:「別打臉!」
如他所願。
白無絕側耳,聽聲辨位,往他右手一切。
「啊——」
復往他左手一切。
「啊——」
在此之前,人們死也沒想過,會見到如此一面倒的慘烈局面。
眾人集體凌亂的同時,不由得開始思考:痕王妃,何以隱藏彪悍實力?堂堂四皇子,又因何與「皇嫂」生恨結仇?
他不僅天作之禮搞伏擊,搞出了血擂,還服用秘葯強升了階位,什麼仇什麼恨,非得不共戴天不死不休呢?
只是這個結果,著實可笑,發起決鬥的墨連海最後被打成豬頭,廢了雙手,而人家白無絕全程蒙著眼打。
嘖,丟死人了!
「你殺了我吧!殺了我!」
墨連海一腔自信,被打擊的破碎一地,幾次想要跳下擂去,均被能量禁制彈了回來。
要麼死,要麼輸,死了沒命,輸了沒臉,否則就如左少邦說的,打白了頭,也是出不去的。
「殺你髒了我的手。」白無絕只把手掌一豎。
墨連海怕了她這起手一式:「住手!你會後悔的!我大皇兄就在下面,你以為贏了本殿,還能活著離開這裡嗎?」
白無絕道:「他不像你,長了豬腦子。」
大庭廣眾的,墨連野作為大皇子,更該以身作則公平公正,除非他不顧皇家體面,不顧自個兒聲望。
「你!你這城府深沉,工於心計的賤婢!」墨連海也是了解大皇兄的,是以害怕了,被罵豬腦子也顧不上生氣。
「你邀戰,我應戰,怪我嘍?」白無絕隨意曲張了一下手指,「接下來,該打斷你的腿了。」
「不、不要……」
墨連海狗急跳牆,躍身而起,使出一招泰山壓頂。
他雙手已廢,劍早丟了,只能憑藉體格優勢想把白無絕砸暈,如果砸死那就最好不過了。
人們引頸仰望,目不轉睛,屏住了呼吸。
然而,墨連海砸的力道有多狠,摔的就有多重。
「哐!」整個能量構成的擂台都震動不止。
原地哪還有白無絕的身影?
墨連海摔的腦袋發懵,百會一痛,心道:我死了!
可白無絕卻只削去他一塊頭皮,接著,手刀起落,將他轉瞬剃成了禿子。
畢竟掌勢不如利刃,白無絕又蒙著眼,這剃頭的過程簡直堪稱血腥殘暴。
墨連海七尺男兒的叫喊便也愈發慘烈,當真喊破了喉嚨,天地不應。
「白無絕!你放肆!他是北骨皇子,不是任你折辱的玩物!你現在也入了皇庭,都是一家人,得饒人處且饒人!」墨連野心疼兄弟,高聲喝道。
白無絕冷笑。
易地而處,他們兄弟對她「得饒人處且饒人」了嗎?現在倒提「一家人」,早幹嘛去了?
「別……別殺我!我不想死……大皇兄救我!救我!」墨連海已不復雄風,方才還叫嚷「殺了我」,現在一聽到皇兄聲音,反而膿包了。
「老四莫怕!」聽到兄弟求救,墨連野躍身一縱。
他想要衝上半空中的血擂,卻連擂台的邊都沒碰到,就被一股磅礴兇悍的能量掃落在地,胸中氣血翻湧,當場吐出一口鮮血。
「大皇兄不可,決鬥血擂乃兩人生命契印聯結所化,外人是進不得的。」墨清淮勸道。
墨連海哭出聲來:「別殺我,別……」
「可以。」白無絕收手。
「啊?」墨連海喜出望外。
「但你知道該怎麼做。」
「我……」
「何田田出嫁,花轎行經撫蘿道時,你在哪?」白無絕聲音中灌注元力,響雷一般,眾人皆聞。
「本殿……」墨連海遲疑道。
「大點聲兒。」
「本殿也在撫蘿道!我要搶親!我要擄走何田田!哪知轎中的是你!」墨連海聲嘶力竭地喊道。
「還有呢?」
「還有……還有,我擄錯了人,來不及處理你,痕王醒了,我只得按計劃給你們用了媚葯,之後太傅來了,我想著再找機會滅口,可何田田把你帶進了太傅府,我不能堂而皇之在太傅府殺人,欺負你的時候也總被墨清淮阻撓,所以我利用天作之禮,我就是要殺你!」
墨連海扯著殘破喉嚨,叫的頸側青筋都爆凸出來。
底下鴉雀無聲。
「絕爺……」何田田眼眶噙淚。
終於大白天下了。
當日她還納悶為何原定的出嫁路線改到了逍楊道,追問之下,她的守護武者才講出一樁陰謀,言稱已讓白無絕走撫蘿道,替她入局去了。
她從未想過,白無絕會對她的救命之恩,以清白相報。
這於女子來說,代價太大。
她急匆匆趕到痕王府,幸好來得及保住白無絕性命。
那時場面過於混亂,白無絕人微言輕,何田田雖為公主,卻非真正皇家出身,鬧大了討不到好處。即便驚動何老司座和何將軍,又怎會為了一個婢子而得罪當朝皇子呢?
這樁事,除了打落牙齒和血吞,別無他法。
現在由墨連海親口道出真相,方叫鐵證如山。
委屈了這麼久的何田田和白無絕,都有一種胸中一暢的感覺。
「認輸,滾吧。」白無絕語氣冷淡地道。
其實她身上殺意無比明顯。
墨連海唯恐她食言反悔,二話不說舉手立誓,認了輸,並承諾此後永不找她麻煩,也不會挾私報復或暗害。
血擂探到白無絕接受這個誓言的心意,紅光一閃,收斂成束,於兩人印跡晶環上躍了一下,將二人送至地面,徹底湮滅了。
良久良久,無人發出任何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