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你的心意她能收到
盛夏夜走近的時候,腳踩著四周鬆軟的沙泥,沒發出腳步聲。
孤影坐在煙花底下,不知道在想什麼,感覺他周圍都渲染著一股悲傷的氛圍,但又和上次他一個人坐在海邊不太相同,盛夏夜看不懂,但見他人是安全的,所以鬆了口氣,暫時沒有靠近他。
可想不到錦城的冬天,在這麼偏僻的西山背後,還有這麼多毒蚊子,盛夏夜只是在陰影面站了不一會,渾身就被叮了大大小小的蚊子包,實在是癢得不行。
終於讓她逮住了一隻正好趴在她手背上吸血的傢伙,她目光精準地攫住它,然後「啪」地一下子把它給拍死了。
響亮的一耳刮子打下去,盛夏夜愣住了。
想反悔已經來不及。
她這麼大的動靜,自然也引起了孤影的注意,他頓時警惕地朝著這邊看過來,沉著聲:「誰?」
「誰在那?」他站起身來。
朝著她這邊走。
盛夏夜無奈地嘆息一聲,緩緩地從陰影面里走出來,孤影看到黑暗中那道剪影很像她,頓時放鬆了警惕,走近后看到盛夏夜一身黑只露出一張白凈小巧的臉蛋,擰著眉頭問:「這麼晚來這裡做什麼?」
剛問出口,他便意識到了什麼,掏出手機,本想查看那個定位程序,卻發現手機里有無數通未接來電和未讀消息。
都是她在找他。
「師傅,我以為你遭遇不測了。」盛夏夜也不隱瞞,說出自己來意,「我是不小心點到定位程序看到你在這邊的,又聯繫不上你,所以才過來。」
現在看到他安然無恙,她就放心了。
她現在接受不了身邊任何一個人的離開。
孤影失笑,「我一個成年人,怎麼會這麼容易被人拐帶?倒是你,這麼晚來這麼偏僻的地方,就不怕被壞人帶跑了,也不多穿點。」
盛夏夜搖搖頭,「我不冷。」
剛說完,她就打了個寒顫。
實在是對自己現在這副虛弱的身體感到無力,明明從前她的體格比成年人還健壯,現在卻成了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片子,弱不禁風給誰看?
「穿上。」
孤影脫掉外套給她,盛夏夜本想拒絕,但她不接,孤影也沒有要收回手的意思,無奈之下,她只能道謝,接過。
他帶她來到剛才自己待著的地方,盛夏夜這才發現,這裡竟然有一座小小的墳墓。
沒有刻姓名,她卻比誰都清楚這是誰的墓。
「所以師傅,你這麼晚來這邊,是為了給嫂子放煙花嗎?」她記得,嫂子跟師傅有煙火之約。
他點頭,順勢坐下。
「你喝這個吧。」孤影遞給盛夏夜一罐飲料,而他自己卻喝的是酒。
盛夏夜晃了晃神,然後傾身從孤影的身邊拿起來一罐啤酒,「雖然我酒量不行,但是這個低度數的,我喝一罐還是沒問題的。」
孤影皺了皺眉頭,「這個涼。」
「沒事,我想敬嫂子。」
盛夏夜給了孤影一個他不能拒絕的理由。
盛夏夜望天舉杯,「嫂子,師傅現在過得挺好的,你在那邊也不要擔心,自己要過好日子。」
她笑了笑,仰頭喝酒。
孤影見她有要一飲而盡的架勢,急忙攔住她。
盛夏夜朝著他笑。
「少喝點。」他皺著眉頭,眼色有些暗淡,「你的心意,她能收到。」
「師傅……」盛夏夜有話想說,可看到孤影,又不好說出口,又趁著他沒注意,把餘下的酒灌入腹中,藉此壯膽。
她果然是清楚自己酒量的,就這麼一罐,沒多久就有些微醺了。
借著醉意,她告訴孤影,「師傅,你玩過蹦極嗎?從城市高處縱身一躍,什麼想不通的事情在那瞬間也通透了,那種刺激的感覺,會讓人產生無限多的多巴胺,讓人感到快樂。」
孤影搖頭,「沒有玩過。」
見她醉了,坐在那裡都不安分,有些東倒西歪的,他幫她蓋好快要掉在地上的外套,又生了火堆,暖和的光芒迎著她桃花般緋紅的臉頰。
「你會跆拳道嗎?很多招式都很有趣,我想起來你好像還沒有去過我的道館,改天我幫你登記造冊,你也去跟教練們學幾招吧。」
「我很快就要去念大學了,到時候要去另一座城市,跟師傅見面的次數恐怕就少了,在離開之前,想帶師傅去四處玩玩,我看你的朋友圈這麼單一,平時應該也很少出門旅遊吧。」
「我們可以去夏威夷度假曬太陽,可以去冰島看極光,也可以去巴黎鐵塔下拍合照喂鴿子。」
「哦還有,你給我印的那本學習算命的書冊,很多地方我理解不來,還需要師傅以後慢慢地講給我聽,要是能手把手教我的話,以我的聰明才智,很快就能出師的。」
盛夏夜彎了彎唇角,在火光中盯著孤影,「師傅在,我也不至於學得走火入魔。」
「夏夜,你喝多了。」孤影小心攙扶著她一截胳膊。
盛夏夜垂眼看著他的手,晃了晃身體,把他的手甩開。
「假設……」她盯著遠處山腳底下的風景,在一片茫茫夜色中什麼都變得模糊,就好像她曾經的那些記憶。
「師傅,我之前做過一個夢,其實我夢見我現在在的這個世界,並非我原本生存的世界,我是穿越而來,我很難融入這裡,特別艱難地才交到三兩個好朋友,能認識文蔓江野他們、認識江警官顧封臣,還有師傅,都是三生有幸的事情。」
她的眼睛水汪汪的,「我費了很大力氣才認識你們,我不想失去你們其中的任何一個,我希望……希望等到白頭時,師傅白髮蒼蒼也依然是我的師傅,百年後,哪怕我們都變成一座座墳墓,也想跟大家都葬在一起。」
孤影怕她倒在地上,她又不肯他扶著,於是他只能坐近些,讓她靠著自己的肩膀。
他不知她今晚是怎麼了。
比平時多好多話,而且看上去好像有些多愁善感。
天方夜譚,滔滔不絕。
直到後來她一直在講生死的命題,他才恍惚意識到什麼。
難道那晚在海邊……
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