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伺機而動
清晨的陽光剛透出絲絲縷縷的縫隙,樓宇翹起的角還滴答著昨夜的雨滴,烘烤的大地是一股舒服的泥土味道。
株海樓的二樓小窗一開,一道紅色身影便依著窗戶坐在窗上,長發用金簪挽了一個髻,芍蘼喜愛這煙火世界,從早看到晚也看不耐煩。
「阿蘼,昨個五爺可有說什麼」秋娘收拾了被褥,端來一盤子奇異果餵給她吃。
「便是些勞什子事,都不打緊,倒是昨兒來的那位爺,心思頗重些」芍蘼咬了一口,轉頭盯著樓下的胭脂鋪。
「那是十四爺,被當成質子送走有些年頭了,才回來的。」
「叫。。。翎?」
「公子翎」
「公子翎」芍蘼嘟噥著,「翎這字不配他」
「你這糊塗丫頭」,秋娘重重的打了下她的腦殼,「什麼時候才能學會少說話,多做事」
「阿姊,我生的便是這樣的性子,倒是你,十餘年也該習慣了,打我作甚,手勁倒不小」芍蘼抱著頭喊痛,一杆子竄到了一樓的瓦片上。
秋娘怒極反笑:「你這丫頭,怎麼跟個貓兒似的,快下來,讓人看見了你更嫁不出去了」
「不嫁便不嫁,還不是你打我打的」芍蘼坐在瓦片上,沖秋娘齜牙咧嘴的做個鬼臉。
秋娘轉眸看著她發間插著的金簪道「這是不是李公子給的那個金絲玉竄簪?」
「正是」
「你這丫頭,那是李公子給我的,我說怎麼找不到,還以為是哪個手不幹凈的丫頭小斯拿了去!竟在你這」
「我瞧著喜歡就帶了,阿姊彆氣啊」
「瞧我不打你」秋娘抄起雞毛撣子要伸出窗外打她,芍蘼輕輕一躲,站在了瓦邊,秋娘一推,她來不及躲開,竟直直往著地上掉去,秋娘沒想到芍蘼真被她打了下去,急忙撇了雞毛撣子跑下樓梯。
推開株海樓的大門,只見高頭大馬的軍隊停在門口,將士鎧甲上還沾著血跡泥土,人人臉上都是疲憊之色,一個個灰頭土臉的,這該是剛打了仗,要回國復命的隊伍。
領頭的將軍懷裡坐著的,正是剛剛打落的芍蘼。
秋娘福了福身道:「巢將軍凱旋而歸,妾身有失遠迎還望將軍恕罪」
巢葉嬴看著眼前的秋娘,又看了看芍蘼,方曉兩人七分相似該是姊妹。
「無妨,只是歸來見令妹從樓宇跌落,伸手相助罷了」巢葉嬴的頭盔下,一雙鷹眸仔細打量著懷中的美人,戰場多年已經很久沒擁抱過溫香軟玉了更何況眼前的芍蘼如此動人,只是輕輕一抱,就足以讓他心曠神怡了。
芍蘼定了定神,秋娘招呼道「阿蘼,還不從將軍身上下來,快回去了」
「啊,哦」
芍蘼點點頭,轉頭卻摘下了巢葉嬴的頭盔,他征戰沙場很久了,鬍鬚未剃,面容憔悴,卻英氣逼人,薄唇緊閉,即使灰頭土臉的也能讓人看出他英朗的面容,尤其是一雙棕色的眸子,倒映著芍蘼紅紅的面頰,她抬起胳膊摟住巢葉嬴,輕輕吻在他的耳畔。
「多謝你」言罷便起身下馬跑回了株海樓。
秋娘尷尬道:「家妹一向如此,還望將軍莫要怪罪」
「無……妨,駕!」巢葉嬴的軍隊騎馬離去,突然感覺有東西扎到了腿,他定睛一看,是剛才那姑娘的簪子,上面圓潤的珍珠如她一樣俏皮可愛,本國可從未有姑娘如此膽大,敢當街親吻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他回頭看著株海樓的牌匾,嘴下嘟念著,怎會緊張的忘了詢問那姑娘姓甚名誰,年方几何了。
望著巢葉嬴遠去,株海樓的大門也徐徐關閉,小斯沖著秋娘點點頭,芍蘼坐在中央喝著桂花釀,秋娘嘆了口氣。
「你倒好,走了步險棋」
「巢葉嬴可非等閑之輩,若非如此,我還真想不出來別的又快又安全的接近之法了」
「我只願你別引火燒身,樓里那麼多姑娘你不用,偏偏自己親自上,倒真是少有」
芍蘼搖搖頭並不多說。
單玉走到樓下給綠植澆水,藍色的裙擺拖曳著漏出單薄的鎖骨,她體弱多病,不久前才大病初癒,臉色卻依舊是病懨懨的慘白,雖是病著,卻彈得一手好琵琶,樓中雖是秋娘和芍蘼當家,倆人若不在,單玉也是個能打主意做決定的人。
「她哪是為了任務,她就是貪圖那大將軍的俊顏,想著多盼兩眼」單玉揶揄她,芍蘼也不做反駁,只是側著頭對她使了個眼色,單玉就心領神會的住了口。
秋娘自顧自道「也就是我歲數大了,不然我也可以」
將軍府
巢葉嬴剛回皇宮赴了命,便回了將軍府,府中老人皆已去世,只有數百僕人前來迎接,張燈結綵好不熱鬧,宮中幾個皇子也來府上一聚。
公子翎踏入府中,巢葉嬴起身相見。
「多年未見公子別來無恙」
「多謝將軍征戰在外還記掛本王,我們就無需多禮了」公子翎坐在偏坐,「你就不忙招待本王了,我自先逛逛打趣」
「那我便稍後再來與你敘舊」巢葉嬴說完便已招待別人,公子翎慢步在西廂,突然發現一枚簪子,金絲玉簪的珠子,好像芍蘼也有一個。
「怎麼公子喜歡?」巢葉嬴疾步走了過來,高挺的鼻子下意識抽動了幾下。
「我可未聽聞將軍娶妻,這簪子一看就是姑娘之物,這珍珠可是白中透粉難得一見,一看就價值不菲,不知是哪位姑娘的?」公子翎竊笑幾聲。
「今日救了個姑娘,落在身上讓我拾到了」
「這麼巧,姑娘都往將軍懷裡掉呢」公子翎又是幾聲笑,玉齒毫不介意的展露出來。
「那姑娘也是好看,我還未來得及問她姓名,只想著她是住在京城株海樓的,你見多識廣,可知那姑娘姓甚名誰,是個什麼人」
「株海樓…」公子翎朗聲道「那可是問對人了,這姑娘我不僅知道,還頗有些淵源,只是我現下有件事需要將軍幫忙」
「何事,公子但說無妨」
「父皇如今招我回城,是想講蠻夷國的公主許配給我,我自是不想要的,將軍倒是幫我參上一本」
巢葉嬴思索片刻有些猶豫「公子莫不是想讓我……參你一本?」
「正是,越狠越好」
巢葉嬴點點頭道「自是可以,現在可以告訴我,那姑娘姓甚名誰了吧」
「那姑娘是株海樓的二東家,叫芍蘼,有個阿姊叫秋娘,是京城公子哥千金難求的美人,芍蘼活潑,秋娘深諳與人交往,那株海樓也是官僚公子們來往密切的場所,而且…」
「而且什麼」
「聽聞芍姑娘還是個處子,宜室宜家的,娶過來做個美姬也是不錯的」公子翎的手撫摸著金簪,拿在太陽光下比量。
「芍……蘼啊」是個好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