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雲中齋
店鋪已經裝修了兩個禮拜,期間的一桌一椅都是經過芍蘼親自置辦的,後院的第一批鴨子已經到位,她經常沒事的時候就會守在鴨舍裡面喂餵鴨子。
相比外面土養的鴨子來說,她的鴨子們風吹不著雨淋不著,每天還能晒晒太陽,實在活的愜意,她還從韓耀國把擅長做腌烤的師傅聘了過來,一時間這個店鋪的噱頭越來越大。
但慶幸的是,北國沒有做烤肉的店鋪,大部分人都吃的的滷製或煙熏肉,可以說僅此她一家,所以自打從她開張以來,生意就沒有斷過,托她的福,巢葉贏在北國竟然也忙的不可開交。
芍蘼坐在二樓望著樓下的車水馬龍,巢葉贏來的時候特意給她做的打邊爐,讓她隨時隨地都可以取暖燙酒。
遠處一個紫衣倩影駐足在店門對面的鋪子里,一根白色飄帶圍住了眼睛,這人她再熟悉不過。
只見她從背後取出弓箭,拔出箭矢瞄準了芍蘼,自然,芍蘼見過她的功夫,也做好了一切打算。
箭矢破空而出,僅隔著短短的距離,就能聽見劃破長空的撕裂聲,這隻箭矢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芍蘼穩穩的接住。
只是這力量太大,擦破了一點手掌心。
「小姐……」
「沒事,不用大驚小怪」她把手心的殘血用手帕擦掉,慢條斯理的取下箭矢上面的信。
這封信是葛老寫的,信紙寫了兩三頁,她草草略過一眼,發現是關於虎符的線索,探子來報,四塊虎符碎片有兩塊在葛老手中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另一塊在夏侯文庭手中,還有一塊,在一個無名小卒手裡。
大概說的是雲中齋的人正在往北國行進,讓她知曉。
可她手裡既沒有虎符,如今也算不得武林中人,得知這些人的行蹤實在也是無用。
想到這裡她把信紙丟到爐子里,看著紙在一瞬間燃成了灰燼。
「怎麼了?」
「沒什麼,可能有一波人要往北國來,不幹咱們的事」她拿起酒杯品了口熱酒,覺得渾身舒暢。
兩個人坐到了下午,整個人被爐火烤的昏昏欲睡,突然不知何處刮來一陣妖風,卷出幾滴雪花落在她的鼻尖上,惹得她一陣驚醒。
「小姐你看!」
采園大喊一聲,芍蘼趴在樓上往下看,一群人站在門口,跟巢葉贏問話,不知聊到了什麼,幾個人往小閣樓上看。
是雲中齋的人,一身紫衣讓她難以忘卻,尤其是柳漆白的一雙素手襯在衣擺下顯得格外修長。
兩人坐在二樓,芍蘼只默默的斟酒,相顧無言。
巢葉贏從樓下端來了一份糕點放在兩人面前,識趣的離開。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姑娘直言不諱,在下也不便扭捏,前幾日有幸在齊峰中得見姑娘卓姿,加之葛老的虎符之說,近幾日聽聞虎符去向,想來想去還是要拜託姑娘最好」
芍蘼替他斟了杯茶,剛烹煮過的開水往茶葉上一澆,香氣就立刻被激發出來。
「你不是不知道,自打我成親以來就和江湖再沒瓜葛,若是強拉硬拽上我,倒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在下此次前來,無非就是一件事,韓耀國的錦衣衛和姑娘的夫君有密切交往,此人手裡有一塊虎符,還望姑娘給在下想個法子,在下也不想和宮裡的人扯上瓜葛」
「我看你文文弱弱,為什麼就非要那塊虎符呢?」
「姑娘能言善辯,怎的就甘心嫁作他人婦了呢?」
「我再能言善辯也就是一介婦孺,可公子不同,公子是名門正派,大可不必在意那小小一塊虎符,又何必在意那統治江湖一說呢?古往今來一枝獨秀從來不被人奉行,百花齊放才是心之所向」
「我若是想證明我這一脈並非孱弱,加入這一戰是最好的證明」
「那有何必來向我取經呢?」
突然一把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刀鋒銳利,只離她的脖頸幾分。
「你這女人,公子耐心與你訴說了半天,你居然在這裡跟我們磨磨唧唧拖延時間!」
芍蘼放下杯盞:「柳公子,打上次一別,你們齋里的徒弟為何還是如此沒有教養?」
柳漆白的臉有些慍怒。
「你說什麼!看來你是找死了!」雲中齋的弟子作勢要往她的脖子上砍去,巢葉贏站在樓梯用手裡的茶杯一拋,迅速打偏了他的劍。
「這是做什麼,可別告訴我是引狼入室了」
「巢公子,實在抱歉,齋里最近疏於管教了」柳漆白眉眼一掃「滾出去」
「公子!」
「是想讓我說第幾遍?」
弟子訕訕的走了出門。
柳漆白抱拳作揖:「實在是希望姑娘能給指條明路,若以後我們江湖再見,也好彼此互相照應,豈不也是幸事一樁?」
「夫君,剛才有幾個客人要了一壺熱酒,我已經燙好了,你幫我送給他們吧」
巢葉贏瞥了柳漆白一眼:「有事找我」
「放心吧,翎韞就在樓下」
「我讓他上來守著你吧,不然我也放心不下」巢葉贏走了下去,采園抱著熱酒跟在他身後。
「你們在這兒過得倒恩恩愛愛,說吧」
「我助你得到虎符后你既可證明自己,又有了統領武林的能力,但我只有一點」
「但說無妨」
「雲中齋位於齊峰中偏僻處,我要你們得到權利之後成為公子蓋的羽翼,助他早日登上韓耀國的皇位」
「你知道,江湖有江湖的規矩,不然我也不會千里迢迢的來找你」
「公子蓋如今深得民心,與太子爭鬥不相上下,若來日他登帝位,在內有皇室支持,在外有你們武林中人庇佑,內外牽制,不失為一樁美事,從古至今皇室豢養你們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了」
柳漆白打開摺扇,望向窗外。
芍蘼坐在位子上慢慢品茶,眼見著翎韞抱著新的茶具走上了樓梯。
「我夫君與夏侯文庭交好,他們又曾經為同僚,一心想著報效韓耀國,既然都是為了韓耀國,只是一個為了當今皇上,一個為了未來的皇上,怎樣選擇都由柳公子說了算,只是我夫君馬上就回來了,他步子快,在他回來之前,一切我們都有可商量的餘地」
她看著昏暗的天際,墨藍與橘紅交相輝映,街邊掛起了長虹的燈籠,時間一分一秒的劃過。
巢葉贏抱著新鮮出爐的酥皮鴨子走到了二樓,卻發現二樓空無一人,只剩下芍蘼和翎韞圍坐在打邊爐旁。
「那位公子人呢?」
「走了」
「這麼快?」
「他急著返程,自然無心在北國停留太久」芍蘼接過他懷裡的美味,外面用荷葉包了,散發出撲鼻的香氣「好香啊」
「這是今天最後一隻了,師傅特地給你留著的」他解開細繩,把最肥美多汁的鴨腿掰下來給她。
「好吃」
「那也別多吃了,我去給你倒盆水,你洗過手再吃」
「不用!」
巢葉贏已經下樓替她打水,采園蹲在一旁道:「小姐,那位柳公子真的走了啊!長得還怪俊的呢」
「他們去韓耀國了」
「回韓耀國作甚?」
芍蘼嗦了嗦手指上的鴨油,笑著閉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