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喇嘛來朝
外頭落了些細雪,街上倒是難得的安靜,偶爾幾陣冷風的聲音,讓屋子裡的人卻也安心。
巢葉嬴坐在一邊擰乾手帕,在掌心來回摩挲,翎韞抱著劍站在門外,看著采園一會來,一會去,倒不知道該站在哪的樣子。
沉寂了許久,地面的雪都要被采園踏幹了,她望著翎韞的帷帽,重重的嘆息。
「醒了?」
屋外的人聽見聲音,忙推開門擠了進去。
「小姐,你可嚇死我了」
采園跪坐在芍蘼床前,看著她臉色甚是蒼白。
「可有哪裡不舒服,餓不餓,想不想吃點什麼,用不用我去叫太醫來?」
巢葉嬴頗為無奈的看著采園。
「我……我就是太高興了」采園噤聲,有些不好意思。
巢葉嬴把枕頭墊在她脖子後面,讓她微微能坐起身。
「可能是今早起的太早了,有點站不住腳」
「以後他那裡的事,你都不要插手了,喝葯」
「嗯」芍蘼捧著碗一飲而盡。
「往常在韓耀國,這些事都不曾有的」
她悄悄打量他,見巢葉嬴真的有些不滿的意思了,便把碗遞給他,順勢挽住他的手:「好了,我保證以後誰叫我,我也不去了,別生氣了,你這是氣我呢,還是氣誰呢」
「都氣」他輕輕握住芍蘼的手,她的指尖終於有了些溫度。
「小姐,你餓不餓啊,我去給你做些吃食吧」
「今天一睜眼,突然特別饞梅子糕,你再給我煮些蜂蜜水,嘴裡苦巴巴的」
采園滿意的笑了:「好勒」
「倒是還知道餓」
她輕輕嘖了一聲,只是被立刻堵了回去。
「方才你睡著的時候,有位娘娘差人來問過,看你一時半刻不得醒,又是回去了」
「她們哪裡是看我醒沒醒的」她自顧的喝了口茶,皺緊了眉頭「怎麼今天的茶如此乾澀」
「大家都忙亂了,不知誰換了什麼茶,我去倒些白水來吧」
巢葉嬴關上門離開,屋子外只剩翎韞一個人,雖然他沒有說話,但是能從明亮的窗紙清楚的瞧見。
「翎韞」
「怎麼了」
「過幾月聽說有位喇嘛大師會來,我想著近日事情多,你安排一下,咱們也好去上柱香」
「你還會信那些神佛之說?」
「現如今,不信也不行了,就當給自己找個精神寄託吧」
這才幾月,外面風雪剛停了一些,大街小巷的樹梢上就掛滿了紅帶子,以歡迎大師入城。
喇嘛能被請到北國也是常事,但是今年多災多難,所以北國百姓更加迫切的希望喇嘛的到來。
北國皇室早早出來迎接,大家穿著朝服恭恭敬敬,無一例外。
「小姐,這喇嘛可有來歷了,想當年咱們韓耀國的太后病了許久不見痊癒,大師在佛堂前超度了一天一夜,太后的病情就好轉了」
「哪裡是什麼喇嘛的功勞,不過是太后心有鬱結,喇嘛一來超度,她自覺心裡輕鬆了,身子自然也舒坦了」
芍蘼跟在翎黍的身後慢慢的走著,采園接著道:「那苓國原來的皇上,原來氣血兩虧,馬上要不能人事了,大師一來,皇上不僅恢復了,還能與常人一樣習武了」
「那是他本來就無大礙,都是自己嚇唬自己的」
「我說小姐,既然你不信,那為何還要來這一遭」
「雖說我不信神佛,但敬畏之心還是要有的,況且拜一拜,總歸也是沒有什麼害處」芍蘼手裡的七寶手串是翎黍頭些日子送來的貢品,與喇嘛手裡的別無二致。
采園雙手合十道:「可千萬得靈驗啊,我還想求姻緣呢」
「你求姻緣,和誰的姻緣啊」
「就不告訴你」
「你……」
「芍蘼過來,見過西懸大師」翎黍沖她擺擺手,芍蘼走到他面前。
「這位就是朕的胞妹芍蘼,芍蘼來見過大師」
芍蘼行了個禮,微微笑道:「早有耳聞大師靈驗,今日也算得以拜見了」
「公主客氣,如今看來公主面容紅潤氣色上佳,倒真沒有貧僧的用武之地了」
西懸大師看模樣不過三十,眉間頗有些恬淡韻味,談笑不偏不倚,說話也是不疾不徐。
「只是這幾日心緒難安,大師所到之處無不拜服,自然也是要向大師尋求庇護,不知大師對開解,可也得心應手?」
西懸聽聞芍蘼能說會道,從前也是和人打交道的好手,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心誠則靈,心誠則靈」大師鞠了一躬。
芍蘼抿唇,用眼神和采園碰撞了一會。
「大師此次前來也是為國祈福,先到寶安殿稍作休息,等待明日開壇祭祀」
趁翎黍說話的功夫,采園接過芍蘼手裡遞給她的福袋,緩緩退出來。
「怎麼公主的貼身婢女連這樣的大日子還要休息,真是不知輕重緩急」
「采園不舒服,自然不宜出現在天家聖地,如若來日祭祀不潔,不靈驗了,淳娘娘也要這樣站出來打抱不平吶」
「公主能言善辯,本宮不同你多費口舌,只是事實勝於雄辯,這丫鬟去了哪裡,是否休息,恐怕公主比本宮更清楚」
「我是清楚,至於淳娘娘清不清楚,也就不重要了」
「你!」
翎黍瞥過來一個眼神,嚇得她閉口不言。
「今天是什麼日子,你們在這裡如此喧嘩,還有沒有王法」
「皇上!」
「滾回去閉門思過,真是丟後宮的臉面」淳嬪吃了個啞巴虧,只能被宮女帶著回了宮。
翎黍看向芍蘼,雖然沒有責怪,但是眉目間多有不悅的神色,她自知理虧,也沒有多與他辯駁。
一大早迎接喇嘛,千人千相,心裡不知道藏著什麼小心思,在這裡佛面蛇心的等著,希望西懸能了結自己的夙願。
豈不知自己的命還攥在翎黍的手裡,這輩子怕是都掙脫不開了。